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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秋雨回過神,微微抬手,“請國師來此。”

  “是。”

  當溫國師走進花園的亭子時,就看見自家女兒溫秋雨站在亭子裡,悵然若失的模樣。溫國師不由心頭嘆息一聲,為保溫家榮華,他虧欠女兒太多。

  “臣拜見娘娘。”溫國師恭敬做禮。

  “爹爹快快請起。”溫秋雨說著,轉身忙扶起溫國師,又攙扶著溫國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爹爹怎會今日來此?”

  “今天是恩科的日子,我無需議事,就進來看看你。最近可好?”溫國師說著,拍拍溫秋雨的手背,和藹問著。

  溫秋雨聽著,便抬手示意四周侍女退下。

  “爹爹,定是有事而來,何不對女兒直言?”溫秋雨問著,聲音柔柔。

  “唉……女兒,你可還記得周家周博雅?”溫國師實在不願提起這周博雅,起初還以為可以給女兒帶來幸福,畢竟這周博雅家世背景都不可相比,卻不想,周博雅竟然拒絕了婚事!哼!這個不長眼的東西!

  “記得。”溫秋雨垂下眼,掩去眼裡的澀意和淡淡的恨意。

  “藥王之徒便是周博雅的弟弟周樂雅,你若是有空閒,不妨將他召進宮來見見。”溫國師似乎隨意的說著。

  但溫秋雨知道,這周樂雅是不簡單的,或者說……是接下來溫家的目標。

  “女兒明白了。”溫秋雨輕聲說著。

  “好,那你自個兒小心點。我和鄭家雖然聯盟,但你且記得我們溫家不必對誰俯首陳臣!”溫國師壓低聲音說著,語氣裡帶著的淡淡傲氣讓溫秋雨心頭一凜。

  不必對誰俯首稱臣?什麼意思?莫非,溫家的帝師之位,也包括對帝君不需要敬重嗎?

  但溫國師並沒有多言,只是意味深長的拍拍溫秋雨的肩膀,然後便起身告辭了。

  而此時的恩科第三場考試即將結束了。

  周文德端著茶碗,慢慢的喝著,鼓聲響起,儒學院的學士們下去收卷,然後,就在收卷之時,收卷的學士之一突然伸手示意。

  “何事?”周文德心裡嘆息,到底還是麻煩來了嗎?

  “稟大人,此士子不肯交卷。”學士稟報著。

  周文德皺起眉頭,走下去,宋鳳德和于姓官員緊隨其後。

  周文德走到那位士子跟前,卻見那位士子臉色慘白,神情絕望。

  周文德看著士子,士子他手裡緊緊的攥著考卷,不肯鬆手。

  “為何不交卷?”周文德問著,瞥了眼士子手裡的白色宣紙的考卷,莫非考卷有問題?

  士子卻突然站起來,碰的一下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抬頭對著周文德悽厲說道,“大人,李吉明是無辜的!!求大人為李吉明伸冤!”悽厲喊完之後,士子就猛然撞向了一旁的大柱!

  ——在所有人都回不了神的時候。

  “李兄!”士子裡有人回過神了,痛呼一聲。

  “李吉明!”

  “李兄!”

  ……

  士子一個接著一個哭喊了起來,但卻沒有人起身,此時考試尚未結束,如果此時擅離座位,下場考試就會被取消資格。

  於是,在場的士子們只能強忍著憤怒悲傷和茫然,帶著顫抖哭音的喊著已經死去的士子的名字。

  周文德愣愣的看著那已經軟倒在地沒有任何聲息的士子,心頭一陣淒涼,為什麼……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宋鳳德,他猛然的拿起士子鬆開的考卷,攤開一看,考卷上只有一個大大的冤字。

  “周大人……”宋鳳德看向周文德。

  周文德回過神,深吸一口氣,平息心頭的淒涼之感和騰升的憤怒,看向考卷。

  隨手拿過已經被收起來的考卷對比,果然,考卷是不同的……

  周文德猛然捏緊手裡的寫著大大冤字的考卷,所以,考卷不同,無法申辯,便只能寫下冤字嗎?

  可惡!寒門士子的出頭之路,怎麼這般艱難!

  李雲鶴面無表情的看著沒有走下去,留在高台上的于姓官員和鄭姓官員,他剛剛,清楚的看到,鄭姓官員的臉上閃過一抹瞭然。

  ——是的,瞭然。

  沒有走下去,就已經瞭然了?

  李雲鶴心頭冷笑,原來原因在此嗎?周博雅讓他盯著鄭家和張家,就是等著這一刻吧!

  可是,因此,卻要犧牲嗎?

  看著那沒有任何呼吸已經失去生命的年輕學子……李雲鶴猛地握緊手裡的摺扇,不可原諒!

  “封卷!”周文德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厲聲開口。

  ——

  馬車緩緩的通過了城門,在經過熱鬧的街市時,馬車裡的周博雅打開了捲紙。看著捲紙上的內容,周博雅皺起眉頭。

  ——哥,怎麼了?

  周樂雅看著突然間慍怒起來的周博雅,靠過去,用心音問著。

  周博雅將捲紙遞給周樂雅看,同時攬過周樂雅,微微的閉上了眼睛,即便寒門士子要進入朝閣必須要所犧牲,但是,絕不該是恩科大考上!

  恩科大考啊,千年來延續多年未曾因為戰火未曾因為江山之主的更替而改變過的恩科大考!竟然被骯髒的權力之爭玷污了!

  周樂雅看著捲紙:寒門士子李吉明撞柱自殺,疑考卷被調!

  第118章鳳凰于飛6

  第三日的恩科大考如常舉行,那撞柱而死的李吉明似乎突然間被所有人都忘了一樣。但是,如果有人來到考場,看著考場中那些沉默的卻嚴肅的寒門士子,看著他們緊握手中的筆墨,看著他們死死皺緊的眉頭,還有他們全部都統一的白素衣服,身上所批的麻衣,束髮的白色帶子,以及……那李吉明撞死的柱子下的一杯白酒。

  ——就可以知道,李吉明的死不是結束。

  宋鳳德定定的看著那杯白酒。

  那杯白酒是周文德敬上的,而白酒旁邊的素色點心是李雲鶴放上去的。

  李吉明一案尚未查清,本不該有此供奉,但今日,周文德一身官服,但頭上束髮的帶子卻是白色,李雲鶴並非官身,今日到來的時候,卻是一身素白錦服,手上未曾離開過的扇子也是純白扇面。然後,這兩人,周文德在考試尚未開考前先是灑了一杯白酒,接著就奉上了清酒,李雲鶴就直接從身邊書童那裡接過糕點,供奉了上去。

  於大人來後,見此,自然冷嘲熱諷了一番,但李雲鶴和周文德都並不理會,李雲鶴也就罷了,周文德這麼做就不怕被人彈劾嗎?但細想這周文德的性子,若是他會害怕他人彈劾,就不是今日的區區六品了。

  而這次恩科大考本就是周文德主持,如今出了這麼一個案子,只怕恩科結束,周文德也定會收到連累,甚至罷官都有可能。

  誰叫周文德捲入了世家和寒門的爭鬥?

  不過,周文德若是害怕,就不是周文德了。而且看今日寒門士子的穿麻戴孝,這事……沒有那麼容易結束!

  鼓聲響起,三日大考終於結束了。

  收卷,封卷。起立,站好。

  然後,寒門士子朝著那柱子的地方,齊齊跪下,默聲不出的磕了三個響頭。

  周文德沉默的站著,直至寒門士子磕頭完畢,站起身來,他才沉聲開口,“請諸君記住,恩科大考不容玷污。”

  宋鳳德有些意外的看向周文德,這話……什麼意思?周文德這番話是站在寒門士子這邊?不容玷污?是指李吉明?還是說……利用恩科大考來達到不可告人目的人?

  而周文德在說完這番話後,便轉身大步離開。

  陶明看著周文德離去的背影,有些衝動的寒門士子已經站起來憤怒的就想叫罵起來,但陶明等人立刻馬上攔住,陶明低聲呵斥著,“周大人是好官!大家切莫如此。”

  “他明明……”

  “他沒有指明說的是誰!”另一個冷靜的書生說著,同時指著大柱那邊的清酒糕點,“那些……是周大人和李先生所供奉的。”

  “什麼?”

  “怎麼可能?”

  “事實的確如此。”陶明說著,低聲道,“現在最重要的是給李兄正名!為他伸冤!”

  “沒錯!”

  “好,那我們現在回去吧!”

  ……

  這邊,寒門士子們準備回去好好商議一番,而這邊的周文德在緊盯著卷子都安全的送進帝宮後,他便轉身離去了。李雲鶴忙追趕上去。

  “周兄!且留步!”李雲鶴急急喊著。

  周文德此刻的心情並不好,千防萬防到底還是出了李吉明的事情,如今他心裡正壓抑沉重得很,不為自己的這次辦不好差事,他壓抑沉重的是——世家豪門如此不擇手段,不惜犧牲恩科大考也要達到爭權奪利的目的……大夏朝已經如此腐敗了嗎?

  “周兄,不必如此,正所謂不破不立啊。”李雲鶴見周文德陰鬱的神色,便嘆息一聲,安慰著。

  “李兄,他們實在不該在恩科大考上做出這樣的事情!世家果然可惡!”周文德恨恨的說著。

  李雲鶴無奈的苦笑一聲,扶額,他們李家可是真的無辜的,這次的恩科大考,他們李家甚至暗中相助,和宋家為恩科大考保駕護航,只是這次的事情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於家竟然會做到這種地步,這種不惜一切的做法實在是古怪啊。

  “無論如何,請周兄務必冷靜,最好聽聽博雅的意思。”李雲鶴壓低聲音說著,他擔心,以現在周文德如此暴怒的狀態,若是被有心人挑撥一二做出什麼事情來,那就麻煩了。周文德可不能折進去。博雅的身份是必須保密到底。

  周文德看著李雲鶴,默然了一會兒,才低聲說了一句,“博雅已經回來了。”說罷,周文德便隨意拱手,就大步離開了。

  李雲鶴聽著,眼睛一亮,回來了?那可真是回來的太及時了!

  ——

  周文德陰鬱著臉,大步走進院落,進了堂屋,就見周樂雅笑眯眯的坐在李繡娘身旁,不由心頭一松,見到自家小兒子這健健康康的模樣,周文德陰鬱的心情多少緩解了一些。

  但,目光轉到一旁微笑坐著的周博雅時,周文德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博雅,你過來!”

  周樂雅有些擔心的看向周博雅,昨日傍晚,他們才進了周府,本該回京都時就拜見爹娘的,但因恩科一事,他隨兄長趕赴清暉園,兄長召見了很多人,商議了許久,直到夜色深沉,才帶他匆匆回了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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