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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四周靜下,像是確認再沒人開口之後,楊大郎才又跨起大步,走了。

  等人走遠,一個漢子撇撇嘴,“事實就是家裡夫郎偷人,還怕人說?再凶又怎的,難道還能說錯了!切,平白嚇唬人。”

  方才被壓制住的某些人似乎覺得沒面子,想在嘴上找回幾句。

  另一個也陰陽怪氣接口,“那是,要我說,這門親算說的好,門當戶對了。一個被退親的跟個被嫌棄的在一起,還跑什麼,誰也不用看不上誰,就該好好湊一起過日子。”

  在旁一嬸兒聽到立馬反駁,“苗二你胡說什麼,什麼嫌棄,我們家遠子可與苗禾間清清白白!苗禾自己心思大,想錯了誤會了,可別把污水往我們遠子上潑啊。”

  “喲,這話英嬸子也真好意思說。感情早前苗遠老與苗禾在村邊晃蕩的這事兒,是大伙兒眼瞎,瞧錯了?嫌貧愛富就嫌貧愛富嘛,能理解,何必多踩一腳可憐人,”苗二就是個愛嘴上逞能的。但欺軟怕硬,方才安靜現在就敢說了。

  英嬸子就算被說的臉紅,依舊硬聲道,“我、我們遠子對誰都這麼斯文有禮,是你們沒瞧見!還有在村邊走走又怎麼了,住的近,碰巧撞上難道還不成!本就沒訂沒聘的,有什麼可說!要再這麼害遠子名聲,別怪我們找村長說理去!”

  一提到村長,鎮攝力還是有的,村長又與苗遠家關係好,想耍嘴皮的某些人於是訕訕閉嘴。

  只是苗禾與苗遠這事,嘴上不說,村里人心裡都有自己一把尺。

  話說從頭。

  方才話題中的苗遠,出身自苗家村里唯一的讀書人家。苗遠家幾代均是靠著識字,在村里鎮上幫人代筆寫信教教認字,地位崇高,堪比村長,便是村集會,也一定等他們家到場才行。苗遠爺爺苗覺二十幾年前考中童生,這苗遠家地位就更高了。

  而苗覺養有三子二女,最終承父衣缽走上讀書路子的,是苗家三房的苗文叔。畢竟讀書是頗費錢的事兒,筆墨紙硯樣樣精貴,還有赴考的銀錢,苗覺這個童生就算占了免交人丁稅的好處,也只能在有天分的孩子當中,選一個培養。

  苗遠作為苗家二房苗文仲的長子,本也沒被苗覺看上,小時都跟著老爹幫忙農活,卻是在半年前,苗遠突然考中童生,驚掉了眾人眼球。

  據苗家二房的說法是,苗遠總是會撿他堂哥苗逴用過的舊書看上幾遍。苗逴也就是苗覺看上的孫子,也是三房長子,打算重點培養。此次見苗逴考試緊張,苗遠便自告奮勇說也陪著進場幫忙壯膽,這當中也有望子成龍的苗遠他娘極力爭取,還拿出私房添上路費,最終苗覺鬆了口,也就讓考了。

  卻沒想,苗逴落榜苗遠卻中了。自此以後,苗遠得了當家苗覺的最高重視與資源,可這時,苗遠早與住隔壁的苗禾竹馬竹馬十幾年,混的相當親密。

  照說男女間有大防,哥兒也是,但鄉下不講究什麼七歲不同席,正式說親前,在路邊碰上,講幾句都是常態。經常被當半個苦力用的哥兒,做的活兒與漢子並無不同,這防線也就更模糊。

  加上苗禾可說是村里容貌數一數二的哥兒,白晰膚色似乎怎麼都曬不黑,圓圓杏眼黑白分明,笑起來彎彎的眉與頰邊兩個明顯笑窩兒,瞧著就比村裡的女娃子都甜。

  就算苗禾是個在婚姻市場上不太受歡迎的哥兒,但憑外貌優勢,處一起時滿足了苗遠不少虛榮心,於是苗遠並不抗拒與苗禾親近。兩人先前可說是兩小無猜。

  便是雙方家裡,早先也考慮過結這門親。先說一句,此地習俗並不禁同姓氏成婚,而苗遠家雖是讀書人,但多了讀書開銷,經濟條件不算太好,苗禾家則是有人在鎮上茶樓做事,有門路,一些蔬菜莊稼能得個較好的價,經濟條件算是中上。

  要苗遠娶了苗禾,就能有苗禾娘家幫扶,以後子弟讀書不用愁錢。至於苗禾家這邊,能與讀書人家結上親,也是風光。兩家又住的近,若這對小的互相有意,長輩便沒有太阻止,話里話間有時還會帶上,卻是因先前苗禾爺爺過世,家裡得守孝,找媒人說親這事兒才耽擱下來。

  直到苗遠考中了童生,苗遠家再看不上苗禾這哥兒,甚至找門路讓苗遠搬到鎮上讀書,好隔開苗禾的糾纏,後頭還傳出可能與主簿女兒訂親的傳言,這翻臉不認人的戲,就算苗遠家嘴上再怎麼否認,村里人心中還是有些看不上。

  不過苗禾最後反倒比苗遠更早成婚。來自於村長手筆。

  苗遠考中童生這事,讓村長治村政績高大許多,立場上自然偏頗苗遠一家。見苗遠被苗禾糾纏,有損名聲,便讓遠親的花大嬸暗地施壓兼牽線,好讓苗禾趕緊找個夫家嫁了。如此一來,苗遠擺脫苗禾,要能順利娶上主簿女兒,他這村長也能居一份功,日後討些好處庇蔭子弟都有盼頭。

  至於苗禾家,村長也不忘恩威並施,說這苗禾糾纏漢子,名聲都壞了,誰還敢要,若能找到夫家嫁了都算好運,可別過了這村沒這個店。苗禾家見苗遠這頭真盼不上,也就應了,將還不相信苗遠變心的苗禾,半強迫地嫁給楊大郎。這才有先前那出村里人說的八卦。

  話不繞遠,且說楊大郎離了祠堂,便轉去楊二嬸家一趟。

  楊二嬸是楊大郎二叔的婆娘,在老楊家算是輩位最高的長輩了。

  老楊家上一輩的男人,包括楊大郎的爹與他二叔三叔,都被十二年前一次兇險的打獵給禍害了。楊三叔甚至連屍身都沒尋得,被那次碰上的大蟲直接拖走,只有楊老大與楊老二僥倖重傷回來,但最終,楊老大沒有撐過。更上頭的楊老頭與他伴兒也因此去了。而楊老二殘了一腿一手,過了幾年同樣鬱鬱而終。

  老楊家因此家道遽落,本來還能住上磚房大屋,自此以後都過的苦哈哈。因為楊大郎的娘受此沈重打擊,當時不僅滑了胎,身子骨也大壞,年年用上的藥錢,連同楊老二的份,足夠把楊家的老本啃光。

  也所以楊大郎很感激他二嬸。患難見真情,楊二嬸在楊家最艱困的時候,用她自娘家帶來的一手繡功,硬是在楊大郎獨當一面之前,擔起家裡經濟。

  前些時日楊大郎的娘久病辭世,他堂弟也就楊二嬸的大兒子又生了小子,二兒子差不多也該準備新房,楊大郎遂把楊家老宅留給二房一家,不顧二嬸阻止搬了出去。他這房沒其他手足,老宅留給堂弟們,那也是楊家的根。

  “二嬸,這幾日多謝。”楊大郎在二嬸家門前,解下腰間綁的兔子遞過去。

  楊二嬸背上背著一娃子,滿臉不贊同,“又拿這些做什麼,收回去收回去!我幫忙照看你哥兒,可不也為了老楊家,應當的。你這兔子肥,趕緊到鎮上換銀兩去,好還上錢,欠什麼都不好欠藥錢,否則不吉利,會讓家帶霉的。”

  楊大郎卻直接彎腰,把兔子放地上。兩隻兔子被綁的緊緊,脫逃不了。“籃里還有。二嬸要不收,日後也不敢來換吃食。”

  楊大郎搬家後,自個兒弄得吃食不精細,多是拿獵物向楊二嬸換。這麼一說,就表示相當堅持,楊二嬸又推了幾句爭不過,只得收下,就是又念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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