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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發財了。他也欣賞我們,但也替我們惋惜,覺得我

  們這麼高的學歷不應該窩在這兒打工,“玩玩可以,

  但不是長久之計。”

  我後來還分別在某社會老大、某導演、某教授那

  里聽到過這句話。他們均對我們當時的生活狀態很艷

  羨,卻也覺得我們終究是不務正業,不是長久之計。

  在他們眼中,總有個“正業”和“長久”。

  我看到和聽到了各種人的故事。見得越多,聽得

  越多,我越理解無常。那時候,我通過他們的故事確

  認了一點:成功並不等於幸福,真正的幸福並不來自

  外界,而源自內心。

  我開始嘗試一些塑造內心的事情:學著泡茶、讀

  了一些書、跟一些出家人交流、偶爾打坐觀心。而在

  這期間,更重要的事情,是甜菜開始引導我通過溝通

  來解決我們之間的矛盾。總而言之,我嘗試著在生活

  中去修行自身。

  把茶泡好需要放鬆心情、去除雜念、專注精神,

  這跟修行的要旨是一樣的。而完整地喝一杯茶至少需

  要四十分鐘的閒暇,心無一念地喝完一杯茶,往往需

  要兩個小時。安於閒適也是修行的一個目標,每天泡

  茶便成了我內心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

  與此同時,我開始對一個問題感興趣:什麼是

  佛。

  我直接問師父什麼是佛,師父說道:“佛就是當

  下的一念清淨心。”

  我又問師父,佛法的要旨是哪幾條。

  師父說了三句話:“無常無我,萬法因緣生因緣

  滅,真空生妙有。”

  我發現自己開始越來越相信:智慧多了,煩惱就

  會少。

  想要獲得智慧,就先要靜下來那顆心,不是嗎?

  這種狀態下我做過一些嘗試,比如打坐和觀想,

  我發現這些對降服自心是很有用的。同時我慢慢養成

  一種把選擇權交給別人的習慣,這些嘗試讓我和甜菜

  的生活慢慢回歸了主流。

  這期間我倆的感情開始發生變化,我對我倆感情

  的認知、我對甜菜的認知也開始發生變化。這才是我

  領悟“智慧”二字涵義的關鍵時期。她因為懷孕而皮膚

  過敏,我在照顧她的這個過程中逐漸認識到:如果你

  為別人做的事情帶一點兒私心,你就不會因為做這個

  事情而快樂。

  我一再和甜菜說我樂於照顧她,但我是否真的樂

  意照顧她,她完全能感受得到。

  帶著私心的行善不僅對於幫助對象是無效的,對

  於行善者自身來說也是有害的,這種行為會使行善者

  總覺得委屈。

  當我學會完全站在甜菜的角度去想問題時,我才

  慢慢明白她有多愛我。

  我回憶跟她相處的點點滴滴,終於明白她七年來

  一直在做一件事情:讓我快樂。當我不想跟她父母見

  面時,她就死扛著不讓我去她家;我不想結婚,她就

  死扛著家裡的壓力說不結;我不想要小孩時,她就說

  那咱們就說定一輩子不要孩子;當我想流浪四方時,

  她拽著我就走;當我想去大理,她立馬就去大理找院

  子。基本上,她一直在做的事情是,試探出什麼樣的

  生活會讓我快樂……她通常觀察很久,試探很久才知

  道,然後她就努力去實現它。

  為了療養她的皮膚,去年十月份,我們去了騰

  沖,在一處山谷里住了十多天。我們住在小木屋裡,

  睜眼閉眼,只有樹木鳥獸,只有她和我。

  她跟我在一起七年多,在那個山谷里,當一切都

  是安寧平靜的時候,我才終於看懂她對我的愛。

  甜菜是個有智慧的女人,關於幸福,她其實領悟

  得比我早多了—很簡單,就是全身心地希望我快樂。

  菩薩不也是如此麼:全身心地希望眾生脫苦,全身心

  地布施而不駐於心,便是菩薩道啊。

  我們總喜歡合唱《想把我唱給你聽》那首歌,每

  次我們倆都是面對面唱給對方聽。你知道麼,這不是

  浪漫,而是一種無比幸福的享受。

  你信不信,當專心歌頌對方的時候,心裡安安靜

  靜的,什麼煩惱都不復存在了。

  一生何求

  誰不曾煩惱過,我們的一生好像總被大大小小的

  煩惱圈套著。遠離煩惱的方法有一千種一萬種,貌似

  最直接的方法莫如“不執著”這三個字,最徹底的方式

  莫如“智慧”這個詞。

  一生那麼短,一生何求—唯智慧與幸福耳。

  王博和甜菜現在離開了麗江,在大理古城洱海門

  旁租了一個行將坍塌的老院子。他們自己動手,改成

  了一間客棧,起名無音社,推開窗就是寧靜的田野。

  那是個很偏僻的去處,不知能維繫多久,如果你

  去大理,請住在他們的院子裡吧。有機緣的話,聽聽

  他倆合唱的《想把我唱給你聽》。

  王博和甜菜的孩子也快出世了,我嘗試著想像他

  倆抱著孩子站在我面前要壓歲錢的模樣,忍不住微

  笑。

  滇西北是片海洋,暗潮洶湧魚龍混雜,王博和甜

  菜是兩尾偶爾游過我身畔的魚。我和他們結伴同行過

  一小段水路,又各自融入了不同的洋流。他們經歷

  的,我也曾經歷過。他們即將經歷的,也是我必將去

  經歷的。我在他們身上,看到的是本我的出口、自我

  的力量、成長的勇氣,以及一種觸摸智慧的奇異觸

  角。

  這是一方八風吹皺了的江湖,隨波逐流的日子裡

  能與他們結緣,是我的榮幸。

  我有種預感:未來未知的年月中,我們會各自畫

  完一個曲線,再度並行在同一方真空妙有的水域。

  [ 預約你的墓志銘]

  這是個性感的女人,也是個註定要在路上走到死

  的人。

  她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真實生動的野性。

  她一直在恣意生長。

  有一天,她坐在大冰小屋的角落裡喝酒。別人都

  捏著小支的風花雪月,她攥著一大瓶青島啤酒,光著

  腳,抱著腿坐在卡墊上。她不怎麼和人聊天,只是專

  心喝酒,喝酒也不出聲音,悄沒聲兒的就是一瓶,悄

  沒聲兒的又是一瓶……她像古龍描寫的那些女人一

  樣,酒越喝眼睛越亮。

  我給別人介紹她:“這是我的老朋友白瑪央宗,

  拉漂。”

  她側著腦袋,笑笑地問:“垃圾一樣飄蕩的人

  嗎?”

  我哈哈笑著對她唱:“麥克,你曾經遠遠飄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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