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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俞慘遭殺害而化為猰貐,食人為生,禍害世間才被大羿鎮壓。以大羿神力所設的封印如何會被破壞?”燭龍問道。

  洛上嚴遂將自己和郁暘涎一起破除封印之事簡略告知了燭龍,其中隱去了他和領主之間的關聯,也將他們受領主設計而做出的行為描述得頗為無奈。

  “你的大羿血魂即便可以保你無恙,你身邊這少年又如何是全身而退的?”燭龍又問道。

  洛上嚴對此的疑惑留存至今一直都沒有得到答案,因此他無法回答燭龍的提問。

  “這少年身上有古怪。”燭龍一聲長嘯之下,閃電又來,頃刻之間仿佛白晝又至。

  光線照耀之下,洛上嚴發現自己雖然和郁暘涎站在一起,但地上卻只有他自己的影子,並照不到郁暘涎的影子。

  “非人之物,還妄圖靠近?”燭龍此時已有怒意顯現。

  “大神息怒。”洛上嚴懇請道,“今日我們只為尋找收服猰貐之法而來。我這位小友或許身藏蹊蹺,但自我二人相識,他便從未作惡,雖破除了五星封印,讓猰貐有機可趁,但也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人設計。如果大神此時要為難他,那麼剷除猰貐之路,便少了一份助力,還請燭龍大神三思。”

  郁暘涎此時慢慢醒來,見到山巔所顯現的燭龍身影,他輕推開洛上嚴,驀地跪在地上,道:“只要大神可以相助洛兄制服猰貐,我願任由大神處置,長困於此,或是即刻灰飛煙滅,都毫無怨言。”

  “你二人身在西北海,還妄圖和我談條件?”燭龍不屑道。

  眼見天際划過一道亮光正向著郁暘涎劈來,洛上嚴眼疾手快,忙將白衣少年撲倒,兩人抱在一處滾入了岸邊的淺水中,再回頭時,只見那被閃電劈中的地方已是成了一塊焦土。

  郁暘涎再度推開洛上嚴,並不上前,而是直接跪在刺骨海水之中,道:“並非後生想要冒犯大神,而是事情緊急,懇求大神給與幫助。猰貐之禍,我責任不小,因此赴湯蹈火,我都會為剷除猰貐不遺餘力。只請大神看在我二人在西北海中漂泊多時,如今幾乎筋疲力竭,相助我們。”

  面對燭龍時恭敬誠懇,這是洛上嚴所認同的,但他看如今的郁暘涎似乎並不只是帶著對上古大神的敬畏,白衣少年的眉眼間似乎有著希望得到救贖的迫切。這種情緒過去從未在郁暘涎身上出現過,洛上嚴因此格外困惑,以至於他看著此時跪在海水中的郁暘涎,覺得眼前這少年,顯得有些陌生。

  “猰貐既然再臨世間,這便是天道,大羿封印都無法讓其消弭,你們如此執著,是想要逆天而行?”燭龍問道。

  “人間紛爭四百餘年,死傷者眾,已經怨氣深重。妖魔橫出,肆虐百姓,無異於雪上加霜。疾苦如此,大神如果以一句天道作為坐視不理的藉口,而蜷居於這西北海不施以援手,任由猰貐作惡,那麼再修煉萬年又有何意義?”郁暘涎質問道,“諸國爭雄,征伐頻頻,我哪怕有救世之心,也無法以一人之力而力挽狂瀾。如今龍蛟一族已有所顯現,證明這世道尚可救。大神若能相助,將猰貐剷除,助龍蛟一族重掌太平,對大神的修煉功德也是有好處的。”

  “大神若覺得我不應存在於人界,處理完猰貐之事,我便立即返回西北海,就此禁足,再不離開。若大神不信我,此刻起,我就自囚於此,只望大神指點迷津,告訴我們如何剷除猰貐,度過這次大禍。”郁暘涎懇切道。

  “若不殺你,留你何用?時日長了,這世上能殺你之人都未必會有。”燭龍道,“你們要我相助剷除猰貐,我是樂意的,但這個少年必須立即死。”

  洛上嚴從未想過燭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大驚之下,他卻將郁暘涎從海水中拉起,道:“真要死,也是死在猰貐爪下,而不是還未開始戰鬥,就拜拜浪費性命。”

  “如若成魔,這個少年會比猰貐更難對付,即便是身懷大羿血魂的你,也未必可以將其制服。你既要守護人間,便要將所有可能引發災禍的根源扼殺於搖籃之內。”燭龍道。

  洛上嚴緊緊抓著郁暘涎的手臂,兩人的目光再一次有了交匯。儘管此刻天色晦暗,然而他的眼眸中卻仿佛閃動起光彩來。他朝著郁暘涎露出一絲笑意,似是釋然,又仿佛欣喜,道:“若無法以正義之力達成心愿,以惡制惡又何妨?不忍見蒼生疾苦,便讓自己忘記守護之責,況且我們自身渺小,守護蒼生?”

  洛上嚴轉頭望著燭龍道:“不本來就應該是你們這些上古之神應該做的事麼?”

  玄袍少年握住郁暘涎的手,道:“若神都不救世人,我們何必自不量力?自身愛恨已經無暇顧及,再去救別人,誰來救我們?”

  此時無人發言,依舊是雷聲滾滾,海浪聲聲,充斥在洛上嚴和郁暘涎彼此凝望的視線中,沒有對此次西北海之行的失望,更沒有對將來猰貐為禍的擔憂,而是得到了一個從未期望過卻讓彼此都釋然的答案。

  河西卷 第一零九章·秦魏新變

  西北海上時光如梭,秦、魏邊界的情況則因魏王與郁暘涎的期年之約已至而發生了新的變化。

  郁暘涎和洛上嚴在西北海上漂泊幾日,但於這世間而言已經過了三月有餘,這段時間內,張儀正式入秦,亦算是了了郁暘涎和嬴華多時的心愿。

  彼時張儀從楚國回到秦、魏邊界,停留了小半個月。

  一日,嬴華興致勃勃前來,與張儀道:“張子,我要為你引見一個人。”

  同嬴華前往楚國時九死一生之事,一直以來他只在說通了楚王暫不發兵之後才見到嬴華一直皺緊了的眉目稍稍舒展一些,今日見這少女喜上眉梢,他雖覺得奇怪,心裡卻已有了數,只是不好拆穿了嬴華的心思,才故作不知詢問倒:“公主要我見何人?”

  嬴華親自去挑了帘子,隨後便走入一名男子,雖著布衣卻氣度卓絕,眉宇之間的威嚴便是讓人看了第一眼便甘心臣服。張儀已知來者何人,也不由得被此人不怒自威又似是如春風化雨的氣質所傾倒,這就拱手道:“張儀見過秦君。”

  來人正是秦國國君贏駟。

  贏駟忙扶起張儀道:“張子多禮,是寡人迎接來遲,張子莫怪才好。”

  張儀惶恐道:“此地危險,秦君不宜久留,還是趕快回秦國為好。”

  贏駟仍是含笑,對張儀以禮相待道:“張子既知此處危險,是否和寡人一同回秦國?”

  在見到贏駟的第一刻,張儀便知道其來意,如今聽贏駟直言,他反倒有些忐忑,看著面前微笑的秦君,一時無言以對。

  見張儀沉默,贏駟退開兩步,收斂了笑意,正色道:“贏駟誠邀張子入秦。”

  張儀本就心儀秦國,只是對贏駟尚有些許疑慮,這才一直徘徊在秦、魏兩國的邊境,想看一看贏駟是否當真有心請自己入秦。他原本以為,在他設法說服楚王,解了四國伐秦之難後,忙於應付魏國的贏駟會再派一支護衛隊前來護送他進入秦國,卻萬萬沒想到,贏駟竟會親自深入險地來接他入秦。秦君此行,無異給了張儀一個巨大的驚喜,也更堅定了他入秦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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