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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蘭西斯可憐巴巴地望著我,最後搖了搖頭說:“信仰嘛,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信還是不信,有的時候,比如出海之前,我們會到速朽神殿去求順風,供奉些速朽的禮物,野花或者海魚,如果泰坦大人正好有空,就會來幫忙吹幾陣風。也會有人求別的,勇氣、知識、愛情之類,泰坦時常也會設法幫忙。”

  “可是,這難道是信仰嗎?”韋恩尖刻地評論:“更像是交易。”

  “我又沒說是信仰,”弗蘭西斯大度地說:“我倒覺得更像是處朋友,哈哈哈。”

  禁不得我倆纏磨,弗蘭西斯領著我們到漁村的速朽神殿門前轉了一圈,神殿的大門緊閉,看守神殿的薩滿們已經先一步回鄉了。

  沒有逗留,弗蘭西斯又拖著我們匆匆趕去港口定船,恰好趕上了當天的最末一班船。灰帆的逆戟鯨號,弗蘭西斯評價說這不是一條好船,但如今歸鄉高峰一票難求,也只好湊活了。

  當晚我們就在搖晃的船倉中過的夜,低矮的貨艙中以鯨皮抖了一張大通鋪,衣著豪邁的漢子和女漢子們橫七豎八,各躺成千姿百態的形狀。當然,他們對我保持了足夠禮貌的距離,我在靠近艙口的角落裡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有一個高大英武的女漢子看上了韋恩,一把拉住了他,扯東扯西。女漢子說韋恩細皮嫩肉的,定然是個雛兒,船艙里一陣鬨笑。韋恩倒是玩得開心,很快與眾人打成一片。

  夜又深了些,有幾條漢子和女漢子個耐不住寂寞,當眾行了不可/言/說之事,其他人也不惱,還湊在一旁鬨笑。忽然一個大浪打來,船艙高高豎起又摔下,等到有人重新點起搖搖晃晃的鯨油燈時,卻見里艙的一堆人已經滾作一團。

  我真的不是假正經,我認為及時行樂是理所應當的。只是一個人宅在墓穴里安靜慣了,我有點怕吵,後來我一個人溜到甲板上看星星去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星空與詩人與愛情

  星空壯美,如銀絲織就的錦緞籠罩大洋,教人容易忘卻時間。

  弗蘭西斯不知什麼時候也爬上了甲板,湊著我身邊坐下:“夜觀星相,看出什麼來了?幫我算算桃花運如何?”

  我一聲失笑,弗蘭西斯的桃花運還用算嗎。

  想了一會兒,我說:“這艘船在向南開。”星座不能算桃花運,但是可以輕易地指明方向

  “嗯,向南。”

  “我以為我們是去北島。”

  “誰說北島就在北邊。”

  當年騎士團一把火燒了海盜窩,自由民乘著長船逃向大海。泰坦聽到了自由民的哀求,贈送予自由民一座遠洋中的小島。小島位於永夏南洋之中,驚弓之鳥的自由民大概是想要混淆騎士團的追兵,卻取了個“北島”的名字。其實想想也該知道,自由民的傳統服飾全是暴露狂的風格,穿成這樣當然不可能住在苦寒的北方。這個小把戲卻騙過了許多學者,我讀過的很多書籍里都搞錯了北島的位置。

  “其實也不算騙人。”弗蘭西斯解釋:原是有兩座島嶼,泰坦把北邊較大的一座島嶼送給自由民居住,較小的一座南島現在仍是泰坦的禁區。

  “也是自作聰明,”我嘲諷:“騎士團只是覬覦海盜窩裡囤積的金銀,怎麼會追到鳥不拉屎的海島上去。”

  “哈哈,島民又不知道這些。”

  “若不是那個北島的詩人,詩人寫下了控訴世界的的回答之章,南方人恐怕都不會知道有這麼個偏僻的海島。”兩百年前絕望的女巫們吟唱的正是《回答》,若不是因為瘟潮,我也許會很喜歡北島的詩歌,我喜歡他的悲憤的調調。

  “吟遊詩人公會裡有種說法,北島其實是個大陸人,”弗蘭西斯總是知道許多掌故:“我在海島長大,我從小就沒聽過他的歌兒。是在南方大陸冒險的時候才知道了有這麼個人物。據說他是害怕宗教迫害,這才假託野蠻人的身份發表詩歌。”

  詩人們的境界果然不是我們凡人能理解的。我接過話題說:“詩人嘛,我知道一個叫做崑崙的二流詩人,寫了一首表達愛情的藏頭詩,又裁成三截,匿名送給了他所仰慕的軍官。”

  “然後勒?秀才遇到兵,當兵的讀不懂吧?”

  “然後聽說詩人把軍官殺了。那個軍官我還認識,好像叫常凱申來著。”

  這是當年我在城市軍團里聽來的段子,倆人捧腹笑了一陣。

  弗蘭西斯又專門跟我說:“那個,北島的具體位置,如果鐵皮人不問,你不要去跟他說。”

  我暗笑弗蘭西斯龜毛,嘴上說:“我又不知道具體位置。”

  我和弗蘭西斯躺在星河之下,伴著濤聲,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不可考證的軼聞。後來韋恩也摸上了甲板,弗蘭西斯見韋恩來,便打住了話題,卻拿韋恩取消說:“如何,鐵皮人,今晚睡了幾個人?”韋恩先前在船艙里被一位女漢子調笑,接著又跟自由民們混做了一堆。

  韋恩賭咒發誓,說他絕沒有犯下逾越規矩之事,只是和自由民漢子們特別聊得來罷了。韋恩一頭躺倒在我和弗蘭西斯中間,意猶未盡地說:“我覺得我應該是一個野蠻人,嗯,騎士團裡頭規矩太多。”

  韋恩看起來真的對自由民的文化特別感興趣,一會兒又纏著弗蘭西斯問北島南島的事情。北島上有許多泰坦留下的巨型建築?那麼普通人住在什麼地方?自由民人口多少?小小的一座島嶼住的下嗎?還有一個南島是泰坦的禁區?南島是完全不准人上去,還是說僅用作宗教用途?南島上真的住著一位泰坦嗎?

  弗蘭西斯訕訕的撓撓頭:“如果別的野蠻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哇。”

  韋恩又湊過來求我:“小黑,你幫我問他罷,弗蘭是個小氣鬼。我早就發現了,只有你問,他才肯開口。”

  弗蘭西斯故意打斷說:“訥,鐵皮人,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說道說道了。”

  “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說。”

  “不要總是小黑小黑地叫,黑哥是前輩,沒大沒小的。”

  “既然是前輩,”韋恩講歪理也是一把好手:“叫黑哥也不對呀,差了兩百多歲歲,總得叫爺爺、祖宗才是。”

  “呃。”我一時無力反駁。

  “哼哼,”韋恩得意地說:“我又不能找個爺爺祖宗談戀愛,雖然也沒有誰規定一定不可以——但是我家小黑那麼帥,我可不想把他喊老了。”

  長得帥這麼一說我是很同意,但是怎麼越聽越彆扭。

  韋恩翻身起來,雙手拄在我腦後的甲板上,眼睛深深地盯著我看,然後又說:“葛琳達不是說過,遺忘者經歷死亡之後,心理年齡就會定格下來。小黑當年戰死的時候是二十一歲,然後就一直是二十一歲啦!嗯,這麼一算我比小黑大……比他大好幾歲呢,我會保護他的!”

  什麼鬼話!巫婆的歪理邪說也能拿來作論據嗎?我欲起身反駁,這才發現自己所處位置尷尬,韋恩以極其不雅的姿態,雙手撐架著俯在我的上方。餵!旁邊弗蘭西斯還在呢!韋恩這才跟自由民混了半個晚上,就學著要當眾行事了?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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