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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啊,就安安心心做個低賤的奴僕。傷心時就當自己是一塊石頭,一把椅子,靜靜地窩在角落,自己舔著自己的傷口慢慢癒合就好。而這樣美麗尊貴的人兒,能夠就這樣一輩子遠遠的眺望也是榮幸之至。

  他小心翼翼地甚至不敢踩了一根糙,一隻螞蟻。他做什麼事,無論再好,別人總能挑出錯來。曾有一次他昏倒在主家的花壇邊,卻是被冷水澆醒,那時欺辱他的家丁雙手叉腰,笑聲里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賤奴,你要記住,這世上任何一樣生命都比你金貴得多,你就是那賤到了爛泥里的東西。”那時候他還只有七八歲,被當做奴隸役使侮辱,他生命里里所有的尊嚴和信念,慢慢地土崩瓦解。

  如果不是母親臨終前要他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他可能也會忍不住隨了她那三尺白綾,不再苟活於世。

  其實這種勞苦而又卑賤的生活,也不是不能忍受,慢慢的習慣也就好了。在飢餓和疲憊無法忍受時,就什麼也不去想,就會好很多。母親說,他是個男孩子,無論什麼也要撐下去。母親還說,他會成為一個男人,她不奢望他可以頂天立地,但是一定要堅強和勤奮。

  他不知道的是。他是父親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最後一個,繼承了落人純正血脈的男子。當年屠城時,落國女子無一倖免,只是天下人不知道的是,落國血脈,其實是由負責生女育兒的卑賤男子傳承。所以有極少數男子倖免於難,被開國長公主的副將帶回家鄉。

  輾轉流離四百餘載,受盡奴役十三年的栗山後裔,被巾幗梟雄孫郡主買下,做了暖床小侍。

  似一場大夢初醒,比不得陰陽兩隔,卻是生生難斷,不得不斷,欲斷不能的蘭蝶之夢。幽淺難續,此生方且離棄易,哪得三世纏綿緣?好一場蘭蝶夢醒,心瘡百孔任其糜,莫愁,莫怨,今生伴卿百世德,不換。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是沉默的一天

  ☆、情敵?神助攻?

  仿若是前世好友,我與他竟一見如故。雖那日他與楊卿華同行,我心中有了些芥蒂,可交談下來,我便知這江霖軒與楊卿華根本不是一路人。他劍眉星目俊逸非凡,生的一副文人雅氣,卻不賣弄裝腔,瀟灑肆意。

  今日江霖軒穿得是一身青衣,有些風,陽光算不得刺目。他衣帶飄飄,像極了二十年多前我撞上的那個男孩。

  “江兄俊逸非凡,可曾常有女兒家投懷送抱?”我見他笑得慡朗,止不住調侃他。

  “這倒是沒有,不過小時候卻是有過的。”

  我挑了挑眉“哦?”

  “廿一春秋前,在幽泉,有一個穿淺綠色衣裙的女孩子,”他看了看我,眼神不明地笑了笑“喏,正是蘭谷今日穿得這顏色。”

  我冷冷的看著他笑得燦爛明媚“那江兄就是一身青衣,如今日一般?”

  他笑容更深了兩分“正是。”

  我與他交談,並未告訴他我的姓名,而我的字,卻是極少有人知道的。沒料到,江霖軒突然把臉湊了過來,明媚俊秀的笑容晃得我眼睛生疼,我把他推開了些“男女授受不親。”

  “將軍大人,這話就說得不夠準確了吧?” 他會知道我的身份,我倒是不太覺得稀奇,而他看向了正在忙著生火燒水的幽竹,眼神晦暗不明起來“我的未來娘子,那你和他十指相扣又是何故?”他的語氣里略帶了些質問,眼神中布滿了占有和不滿。

  亂入的旁白君:

  幽竹聽了這話,身體一顫,卻又很快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壓下了滿腹陳雜,低著頭溫溫順順的樣子。孫承吟抬頭只看到他心無旁騖地生火,江霖軒卻是把幽竹的反應看的一清二楚。

  就算孫承吟看到幽竹的異常,也不會多想些什麼。孫承吟看似成熟老練邪魅霸道,實則對情愛之事一竅不通,甚至連愛慕與惺惺相惜的知音之情都分不清明

  江霖軒趁著我還沒發怒,收住了笑容正色道:“蘭谷莫要生氣。你可記得先平南王給蘭谷定下的婚約?”我站了起來,臉色很不太好“我孫承吟連聖上的旨意都敢推拒,又何況是一段口頭之約?我父王斷不是如此迂腐之人,在天之靈也非要我遵從了這婚約。”

  “蘭谷,你且別怒,聽我講來可好?”見我只是挑眉示意,卻沒有坐下,他也站了起來“人皆道蘭谷英武溫良,連太子殿下都特意為蘭谷留了正妃之位……”聽他提及太子,我的心情實在不太妙,脫口便答道:“他早有側妃小妾成群。”

  “那蘭谷是起了酸意?可蘭谷若是做了太子妃,便是正室,以蘭谷的姿色和才華,便是……”我打斷他“他被太多女人睡過,本郡嫌惡不已。”他聽了這話,微微一愣,然後笑將起來“蘭谷當真是與一般女子不同。”他確實是個有趣的人,許多觀點也和我一般無二,只是我實在對他的這些話語不敢苟同。

  “不同?我只是比她們多了些權勢罷了。”不想再與他作這些無謂的爭論,我向著幽竹走去,緊緊扣住了他的手“幽竹,你歇會兒,都出汗了。”

  “主人,您……”

  “別多說話,我就想在你身邊坐著。”我鬆開了他的手,坐在了火堆旁邊。

  “主人,您喝點水,有些燙。”幽竹遞過來剛燒好的熱水,有些擔憂地看著我。我摸了摸他的頭“沒事,我知道不能一口乾。”他鬆了口氣,卻還是沒有馬上離開,偷偷瞟了瞟還站在一旁的江霖軒,我語氣冷淡“若是他非要與我成婚,那便做個側室好了,幽竹你才是本郡的正房。”幽竹的耳根發紅,實在是個經不起挑逗的孩子。

  江霖軒輕笑“蘭谷是生我的氣了?只是蘭谷能不能給我個平夫噹噹?”他眼睛彎著,笑容卻沒進入眼裡,他雖看著我,實際上卻是在打量著幽竹。

  “蘭谷,他相貌很普通嘛,年紀嘛,嘖嘖,十五六歲?”他的語氣里多是不屑,幽竹低著頭,沒什麼波動。

  我想著怎樣才能叫他打消非要娶我的念頭,便靠近了幽竹一些,把頭埋在身體僵硬少年的頸窩,往他的胸口吹了口氣,喃喃嘆道:“幽竹好香啊……”

  為了方便,少年穿著簡單的粗布衣衫,他的頸窩還有一層薄汗,他兩隻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呆呆地懸在半空,體溫也急劇上升起來。

  “幽竹,本郡中意你。”他細細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低柔青澀“主人,下奴唯恐身上不潔,污了主人的新衣。”

  我挑了挑眉“不潔?你可知這普天之下,還從沒人敢說我孫承吟的人,不潔。”我自幼驕恃傲慢,已成常習,平生最看不得男子唯唯諾諾柔柔弱弱。我卻是,不厭惡他的。

  “蘭谷是我和國英豪,傳世巾幗,怎麼竟中意一個卑下的,下等奴僕?”江霖軒的聲倒算是和我心意,只不過這時響起,卻令我莫名地有些煩躁。他把“下等”咬得很重,我甚至能感受到幽竹身體不尋常的僵硬,我抬起頭來,果然他那原本柔和明朗的神色全然不見,只剩下初見他時,那種自甘屈辱的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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