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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要不要告訴爹爹們,她的屋裡還有段雪年送的蜈蚣、蠍子、蜘蛛、以及各種稀奇古怪的毒蟲……

  第75章番外四(楚茗篇)

  青白釉四鼎蓮花爐里百蘊香裊裊一縷肆意飄搖,屋子裡冷寂如冰。

  杯里的茶已經涼透,楚茗握杯的指尖有些泛白,低垂著的眉目瞧不出眸中情緒,只是身形一動不動,恍若神魂出竅般無知無覺。

  直到內侍喚了第三遍,楚茗方才回過神來,低聲道:“何事?”

  內侍小心瞧了眼太子妃的臉色,再重複一遍道:“太子妃,楚大人求見。”

  楚茗一怔,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隨即又冷靜下來,頓了頓道:“那就……宣他進來。”

  不多時,楚瑜便跟在那內侍身後進門,先是解開了身上雲錦紋雁披風遞給一旁的小廝,待朝兄長瞧去,不由得停下步子。

  楚茗今日著一月白紋竹緙絲流雲袍,玄色深衣因那高隆的腹部未著腰帶。羊脂白玉簪挽烏髮於腦後,卻有一縷無意間落在耳側。面容蒼白有餘,血氣不足,指尖微蜷輕顫,視線低垂卻不知落於何處。

  楚瑜眉心微皺,下一刻舒展開,俯身見禮。不等拜下去,就被楚茗兩步起身上前扶住。

  “何時在哥哥面前也這般多禮了。”楚茗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明顯的鼻音,他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勁,輕咳一聲,不再開口。

  楚瑜直起腰身,勾唇輕笑道:“從前自是不必,如今兄長是太子妃,該有的禮數自當要有。”

  楚茗聽到太子妃三個字時,指尖忍不住一顫。

  楚瑜看在眼裡,唇角笑容不減,眼底神色沉了沉。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無論何時都當如此,論什麼尊卑位分。”楚茗再次輕咳兩聲,掩住不自然的鼻音,慌忙端起一旁的茶盞想要喝點水壓上一壓。

  這邊手剛抬起來,就被楚瑜一把扣住手腕。

  “瑜兒……”楚茗一頓,手上的茶盞已經被楚瑜奪走。

  楚瑜冷笑一聲,將茶盞舉在眼前把玩:“這偌大東宮竟是連咱們國公府都比不得,何時連口熱茶都如此吝嗇了?還是說這宮裡內侍輕怠如此——”

  楚瑜臉上冷笑一斂,手中的青瓷杯猛地砸到了屋裡伺候的太監腳下,瞬間粉碎成屑。

  “太子妃息怒!”滿屋太監宮女呼啦啦跪一地,以頭搶地。

  楚茗臉色愈發蒼白,擰眉看向楚瑜:“不過是盞涼茶,你何苦生氣?”

  楚瑜冷冷道:“哥哥貴為太子妃,且有孕在身,他們尚敢如此玩忽職守,那平日裡又如何能照顧周到。哥哥向來寬以待人,他們卻不能跟著寬以待己。”

  楚茗心下嘆息,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不必再此候著。”

  滿室宮人戰戰兢兢退下,屋子裡這才重歸靜寂。

  楚瑜重新倒了一盞熱茶遞了過去,楚茗伸手接過,卻被楚瑜反握住手,不肯鬆開。

  “瑜兒……”楚茗沒有動,任由楚瑜將他的手攏在手心裡。

  楚瑜看向兄長,輕輕揉搓著他冰冷的手,似乎想要渡些溫度過去:“哥,我要離京一段時日了。”

  楚茗聞言眉心微蹙:“離京?去何處?”

  楚瑜輕描淡寫道:“陛下命我往蘇州一趟,也無甚大事,不過是檢一批內貢織造之物。”

  楚茗仍是有些不放心:“既是內貢品,往年不是有人負責此事,今年為何讓你親自走一趟。你如今身子不比從前,才過了頭三個月怎能長途跋涉……”

  楚瑜打斷兄長的話,道:“哥哥還擔心這些?我又不同哥哥似的,事事親力親為。調教好的人為何不用,哪裡會累的著我半分。況且我頂的是欽差的名頭,誰人敢給我捅婁子?”

  楚茗瞧著弟弟一套一套的說辭,良久才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低聲道:“你何時也會用這些話來搪塞我了。”

  楚瑜唇角的弧度一僵,嘆息一聲:“究竟是哪個孫子跟爺說兄長近來不參朝政的,卻是半分也騙不過兄長去。”

  楚茗不語,只是看著他。

  楚瑜沒辦法,見瞞不住哥哥,只得伸手用指尖沾了茶水,快速在桌上寫了一個“江”字,隨即又在上面重重勾划去。看著字跡漸漸模糊一團,這才收斂了嚴肅的神態,輕鬆開口道:“也無甚大不了的事,不過是順道替陛下瞧瞧蘇州一帶的民情罷了。”

  楚茗輕嘆半聲:“哥哥知道你向來自負頗有手段,但你要記著剛極易折,強極則辱。凡事八分滿,盡力而為就好。”

  楚瑜勾了勾唇角:“哥哥的話,弟弟自會謹記。”他緩緩站起身,走到楚茗面前,忽然附下身去撐住兄長身子兩側的扶手之上,將其困在兩臂之間。

  楚茗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弟弟,一時啞然無言。

  楚瑜抬手捉住楚茗清瘦的下巴,聲音微沉:“哥哥說的我都會記下,那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問上一問,哥哥究竟是遇到了何等難題,竟是滿面愁容至此?”

  楚茗一怔,閃躲了目光:“瑜兒多心了,我又能有何事……”

  楚瑜輕笑一聲,柔軟的指腹緩緩摩挲過楚茗臉頰:“所以這淚痕一定是我眼瞎了對不對,我的兄長大人。”

  楚茗眉心一緊,伸手攥住楚瑜廣袖一角,低呵道:“瑜兒!”

  楚瑜冷哼一聲,拂袖甩開楚茗的手,轉身朝外走:“好一個太子殿下!這還未榮登大寶就不把我楚家人放在眼裡了!”

  楚茗手拍桌案,猛地起身:“楚瑜!”

  楚瑜回頭忍怒道:“怎麼?他敢欺我楚家人,還由不得我說了?”

  楚茗捏緊扶手一角,面色蒼白,道:“慎言!非是端澤之過……”

  楚瑜冷笑連連:“那我更要親自去問問太子殿下,我金聲玉振的哥哥,可為天下師!為何我將他好好的交到殿下手裡,太子殿下卻敢這般相輕相欺!”

  “站住!”楚茗厲呵一聲。

  楚瑜正在氣頭上,哪裡肯聽,若手有三尺劍,他就敢弒君。

  “呃嗯……”楚茗臉色一白,俯身托住沉甸甸的腹部,腳下踉蹌兩步,堪堪穩住身子。

  楚瑜聽到動靜驀地回身,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哥哥,這才發現楚茗的手心滿是冷汗,竟是不知忍了多久。

  “哥!我去叫御醫來!”楚瑜慌了神,扶著楚茗在軟榻坐下。

  楚茗拉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無妨,不過是方才起的急了些。”

  楚瑜垂眸,咬了咬牙,低聲道:“哥……”

  楚茗苦笑,引著楚瑜的手撫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腰腹上:“這孩子倒不像我,過分活潑了些。”

  隔著薄薄的肚皮和柔軟的錦緞衣袍,楚瑜清楚地摸到了裡面那小傢伙兒翻騰的動靜,他緩緩蹲下身去,將側臉貼在哥哥肚子上,聽著裡面有力的胎動。

  楚茗溫柔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有時候摸摸他,常會想起你小時候。”

  楚瑜嗤笑一聲:“哥哥不過比我年長几歲罷了。”

  楚茗輕笑一聲,伸手摸了摸楚瑜的頭頂:“那也是孩子,若是肚子這小傢伙兒同你小時候一般雪雕玉琢的漂亮,該是多好。”

  楚瑜挑了挑眉梢:“嘖,哥哥的孩子若是長得像我,太子殿下怕是得難受死。”

  楚茗往楚瑜腦門上輕拍了一下:“說話沒個正經。”

  楚瑜攥住哥哥的手,快速拽在唇邊親了一下:“我慣來只在哥哥面前這般,若是旁人,才不屑與其調笑。”

  楚茗只是淺笑,陪著他胡鬧。

  楚瑜瞄了眼地上碎成一攤的青瓷杯,低聲道:“哥哥當真不要我插手?”

  楚茗唇角的笑一滯,輕輕搖了搖頭:“我心中有數。”

  楚瑜看著哥哥清瘦的側臉,只得輕嘆一聲,不在多言。

  ……

  楚瑜走後的第二天,特意差人送了一隻修補過的青瓷杯盞送給太子燕承啟。

  另附一澄心細紙上書:青瓷裂易補,人心碎難回。

  太子不明其意,遂問楚茗。

  楚茗將那小箋捏在手心,淡淡一笑:“弟弟同我玩鬧罷了,端澤不必多思。”

  他抬手將小箋引了火燭。

  當風揚其灰。

  第76章番外五(孟寒衣篇)

  他本名孟珺,母親喚他阿錦。

  父親愛柳,家裡栽了滿園的柳樹,四月初始,飛絮若雪。

  那時家裡常有很多人來往,他懵懂的行禮帶著幾分笨拙,偏能得到一句句聽不懂的讚賞。因不懂,故而算不得開心,只是父親不同,從他慡朗的笑聲中,自己隱約明白這是件挺值得人開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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