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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口說說而已嘛。”

  蘇合撇撇嘴,眼睛頓時又明亮起來:“不過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那幾槍打得那麼准……做手術說開刀就開刀。嘖,還說自己有癲癇,明明超級熟練的好嗎,連我都差點對你黑轉粉了。”

  這番好聽話從蘇合嘴裡說出來,也算得上是千載難逢的稀罕事了。可杜雲飛非但不受用,反而沉默起來。

  又過了會兒,他突然拋出一句讓蘇合史料未及的話:

  “其實我發作了。”

  蘇合也跟著愣了愣:“……什麼時候?”

  “記得那天晚上的最後一槍麼?”

  “記得啊,你打中了那傢伙的右肩,還警告他‘再動就擊斃’,怎麼了?”

  “那種場合下,根本不必再作警告,直接擊斃比較妥當。可當時我的左手僵硬、手指顫抖,無法瞄準那人的頭部。”

  “所以說……擊中右肩也是個偶然?”蘇合忽然有點後怕。

  “命中右肩的確是個巧合。”杜雲飛坦誠道:“但從那個角度和距離,擊中軀幹並沒有難度。”

  蘇合定了定神,又問:“那你給我做手術的時候,左手也不能動?”

  “能動。擊中那傢伙後不久就能動了。”

  “……原來是這樣。”

  蘇合若有所思,又時不時地抬眼看看杜雲飛,仿佛正在悄悄醞釀著什麼念頭。

  杜雲飛沒有察覺到蘇合的小心思。他正難得地被負面情緒壓抑住了,雙眉緊鎖:“油庫的爆炸,我有責任。換句話說,你的受傷,也是我的責任。”

  蘇合對他的這番自責不予置評,卻從毯子裡伸出手來。

  “把你的左手給我。”

  “幹什麼。”

  “廢話這麼多,快點啊。”

  杜雲飛最終還是把手伸了過去。蘇合拽住他的手指,又在掌心裡緩緩摩挲,像是在按摩,又感覺不出什麼章法。

  就這樣揉捏了一陣,蘇合終於停下來,拉著杜雲飛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又緩緩閉上眼睛。

  “其實整整十年前,我也有過一次差不多的體驗。那時候可不止是一隻手,我整個人都僵得像塊鐵似的,抖個不停,冷汗直冒還喘不過氣。有人想來扶我,結果我抓著他一起摔倒在地上,膝蓋蹭掉一塊皮,可我連疼都感覺不出。”

  說到這裡他苦笑起來:“那天他們告訴我,我爸媽坐的飛機掉下來了。”

  杜雲飛的掌心抽搐一下,輕輕撫著蘇合的臉頰。

  蘇合搖了搖頭。

  “我說這些可不是為了博什麼狗屁同情,只是想說明,人在極端狀態下的表現,是很難自我控制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癲癇,還是和那時的我一樣。但是我知道,爆炸的時候是你擋在我面前,這就足夠了。”

  說到這裡,他睜開眼睛,用明亮透徹的目光看著面前的人。

  “杜雲飛,你做好心理準備。這輩子,我吃定你了。”

  伴隨著蘇合的這聲宣言,杜雲飛的表情逐漸柔和起來。

  代替言語上的匱乏,他直接俯身上前,伸出雙手將蘇合禁錮在自己與床頭欄杆之間,獻上了似乎從未有過的、溫存深情的吻。

  屋外的鳥叫聲聽不見了,風吹樹葉聲,遠方的浪濤聲也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過去的一切不再想起,未來如何無足輕重,只有這一刻。

  考慮到蘇合傷勢未愈,杜雲飛並沒有將這一刻無限地延長。而當他重新返回床邊的椅子上時,蘇合舔了舔嘴唇,又露出壞壞的笑容。

  “我好像記得……某人曾經說過,只要我回來,他就會承認自己當初相親時犯下的錯誤。”

  杜雲飛反駁:“我說的是平安歸來,而不是躺在擔架上等我開膛破肚。”

  “你剛剛還說那是你的錯呢,你是金魚嗎,記憶只有七秒?”

  “你給我安分點……”

  見杜雲飛又要祭出沉默大法,蘇合撇撇嘴表示無奈。

  “唉,讓你說兩句好聽的,怎麼就比殺了你還難。算了,過來再讓我親一下,便宜你了。”

  杜雲飛冷笑一聲,居然還真的又要俯身上前。卻在這時候,別墅外頭傳來了說話聲。

  ————————

  將雷鳴島上的人質和幾名暴徒順利送到了機場,與青海安置點派來的軍人勝利會師,順便還接收了見面交付的物資——段鯨領導的三人小隊興高采烈,神清氣慡。

  杜雲飛下樓告知他們蘇合已經甦醒,幾個人頓時一口氣沖了上來。一起過來的,還有暫時只能拄著拐杖行走的海臣。

  因為腿傷未愈,決戰的那天晚上,海臣被安排領著段星澤暫時躲藏在海神洞裡。這之後的一夜,讓他既懊惱又感激還有點兒遺憾。

  但是並沒有人抱怨他的缺位。相反,從暴徒手裡收繳回來的槍械,都匯總到了他的手裡,該報廢的報廢,該保養的保養,他做得倒也認真負責。

  島上的大人們全都聚齊了,大家各自從自己屋裡搬來了椅子,在蘇合的病床前面開起了臨時大會。

  剛坐下來,段鯨就直截了當地交待重點:“青海那邊要出大問題了。”

  地球上的大問題,總與人類有關,青海的問題自然也不例外——他們快要鬧糧荒了。

  嚴格地說起來,真正意義上的糧荒至少還有一到兩年才會發生,可這僅僅是指作為主糧的國家儲備還算充足。至於主糧之外的食品,罐頭倒是不少,但新鮮肉類和大宗蔬菜儲備保存期有限。更不用說停電之後,各地的儲備庫都早就失去了低溫冷凍功能,幾乎和垃圾堆沒什麼兩樣。

  至於農牧業這個中國人的老本行,為了防禦奠柏的入侵,青海和新疆的安置都建立在鹽鹼地帶。這裡的土壤並不適宜大部分蔬菜的種植,就連飲用水源都相對存在困難。

  而更為雪上加霜的是,今年氣候反常,冬季或將出現極端低溫。同樣大大不利於植物的生長。

  目前,青海各安置點內大約有二十五萬人左右。從各處搶救回來的物資,尚且足夠供應。可是長此以往,畢竟不是辦法。

  “聽他們的意思,鹽鹼地不利於發展,如果有機會,人還是要逐步東進的。”

  說完上面的鋪墊,段鯨終於拋出了重點。

  “所以,青海那邊對我們這些留守群體十分關注,希望能夠與我們保持定期溝通,藉以了解東南沿海地區的局勢。所以,他們給了我們一台好東西。”

  蘇合最討厭別人賣關子:“什麼好東西?快點說。”

  “是數字電台。”

  還是林幼清好心:“段鯨之前組裝的是模擬電台,我們通過電台發出的聲音,直接轉為電信號進行傳播。而數字電台則會根據某種特定的算法,把聲音轉化成0和1兩種數位訊號來傳播。這樣的電台,話音質量往往比模擬電台清晰,但更重要的是,只有特定的接收端才能接收到相應算法的發射端發出的內容。簡單來說,就是你們的通話,別人聽起來就是一堆雜音。”

  “也就是說,我們以後的通話內容不會被‘監聽者’聽見了?”蘇合已經領悟到了它的價值。

  段鯨補充道:“模擬電台上的蓬萊廣播還是要繼續的。數字電台只是我們私下交流的方式,記住對外保密。”

  蘇合點頭表示理解,換成身旁的杜雲飛開始發問。

  “青海對我們有什麼具體要求?”

  “要求不多,只要我們的無人機定期到周邊巡視,觀察並匯報奠柏和喪屍的活動狀況,配合進行一些試驗……哦對了,目前我國的部分衛星基地暫時安全。所以在衛星還能夠正常工作的這幾年裡,青海也會定期向我們提供附近區域的衛星監控情況,以幫助我們判斷周邊的島嶼是否有人類活動。”

  “他們想找機會把人口遷移過來?”

  “確實有這種考慮,但是想法還不成熟。佛光島面積太小,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交通樞紐,在他們看起來,更像是一塊雞肋。”

  “雞肋才好,我不希望他們過來。”

  聽到有人覺得佛光島不好,蘇合頓時不服氣了:“這裡是植物園,又不是什麼軍事基地。光禿禿不長毛的島那麼多,隨便禍害去唄。要水要菜可以給,但是砍了我的樹修跑道蓋樓房,做夢去!”

  “人家也沒說要砍樹蓋樓啊。”呂如藍趕緊安撫,“據說北到渤海灣,南到南海,還有十幾個像我們這樣的前哨生存點。有幾個還是大規模群島,可以住好多人,也方便物資儲備和向陸地擴張。咱們這個,的確是最小的。”

  “小又怎麼了,咱們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有水有電有油有糧,哪點不好?”

  “沒有油。”杜雲飛糾正蘇合,“全炸了。”

  “沒關係。”蘇合早就想好了對策,“不就是油嗎?來我給你們造。”

  第73章 萬能的蘇合

  浩劫過後,眾人第一時間展開了對於佛光島受損程度的評估。

  加油站是毫無懸念的重災區。庫存的汽油與柴油早已蕩然無存,所幸得益於暴雨和低洼的地勢,火災並沒有進一步向四周蔓延。

  爆炸還留下了一個直徑十米左右的巨大坑洞,暴雨過後成了個小水塘。

  別墅里也是一片狼藉。二樓那棵被蘇合摔出來的變異荊棘已經被切割處理掉了,但不少房門和牆壁上還殘留著彈孔的痕跡。

  一樓的儲藏室和冷庫都被翻亂了,有些用玻璃罐儲存著的泡菜和浸漬水果碎在地上。所幸被奪走的貴重物資都拿了回來,只需要分門別類重新進行整理。

  除此之外,園區里還有幾條水泥路面因為設置了變異荊棘路障而發生損壞,這些都算是小問題了。

  而電力系統、自來水和藥品儲備都沒有遭到破壞。

  戰鬥損耗尚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緊接著,他們又盤點起了這場戰鬥的“收益”。

  暴徒留下的小型貨輪和槍枝彈藥是最直接的收穫。而人質們從碼頭運回雷鳴島的各種物資,除去一部分被順手轉交給了青海來的機組人員之外,剩下的也都成了佛光島的所有物。

  而最大的收穫還在於雷鳴島上的那幾個大倉庫——其實當初眼鏡男利用油墨螢光粉在牆上寫字的時候,他們就隱約猜到了,雷鳴島應該是一座化學品倉儲用島。不過真正打開倉庫的那一刻,大家還是感覺到了震撼。

  更確切地說,雷鳴島上是一座精細化學品倉庫,而且類別頗為豐富。雖然眾人對於化學沒有特別的涉獵,但具體應用於醫藥、食品和農業領域的幾種化工產品,杜雲飛他們倒還認得。

  這些化工品的發現,無疑又為佛光島上的未來生活提供了更多種多樣的可能性。

  驚喜過後,問題也就接踵而至——雷鳴島距離佛光島二十多海里,這麼多的貨物究竟怎麼才能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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