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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徐庚陷入沉思,金子欲言又止,徐庚發現他的異樣,便道:“有什麼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不知道是不是奴婢想多了,總覺得這事兒好像不大對勁。”金子小聲道:“奴婢在宮裡頭也待了許多年了,對二皇子多少有些了解。依著他的性子,真要發現我們的人,哪裡按捺得住,怕不是立刻就要嚷嚷得人盡皆知。若是貴妃娘娘看著他也還好說,偏偏這回貴妃娘年壓根兒就沒跟著……”

  徐庚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只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是慧王叔?”除了徐隆,不遺餘力地跟他搗亂的人也就慧王一個了。本以為自己風評好,慧王這輩子能安分些,但看他的行為舉動,顯然沒有這個覺悟,徐庚就等著他發難了。

  只不過上輩子慧王還能找藉口,這輩子他怎麼辦?

  不對!徐庚“砰——”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嚇得金子一哆嗦,兩腿發軟地不敢吭聲,只悄悄抬眼看看他。

  “我就一直奇怪老二日子過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想不開要造反,怎麼就忘了他後頭可能還有人慫恿呢。”徐庚冷笑,“想趁著渾水摸魚,慧王叔真是好算計。不過他也太異想天開了!”真以為他還是上輩子的徐庚呢,就憑老二那點子人馬也敢跟他硬碰硬,簡直笑掉大牙。還有慧王,不就是做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美夢麼,等到夢醒了,連太后也保不住他。

  金子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這事兒都是慧王搞的鬼?”

  “是不是他搞的鬼,查一查就知道了。”徐庚冷哼,“你去使人問問看,老二最近身邊有沒有什麼特別器重的幕僚,又跟哪些府上走得近。慧王手底下的勢力我倒是知道一些,到時候一對便曉得了。”

  金子雖然不明白徐庚為何會知道慧王的班底,但他聰明地沒有問,連聲應下後,便立刻退下安排。

  不多時,金子很快就來了消息,“二皇子前陣子經常出宮,似乎是迷信上了一個叫做玄明的道士,經常與他論道相交,言辭間對此極為推崇,不過到底談了些什麼奴婢這一時半會兒的也難打聽出來。”

  “玄明!”徐庚雙目圓睜,一拳頭捶在手邊的茶几上,聲音也陡然高亢起來,“你說玄明?”

  金子慌忙低頭,“是,那道士的法號的確就叫玄明,據說是龍虎山下來的,奴婢仔細問過了,那人約莫四十出頭,長得清瘦雋秀,頗有仙風道骨之感,二皇子對他十分信任,幾乎言聽計從。”

  徐庚抬手止住他,“行了,我知道他。”他怎麼會不認得玄明呢,正是這個風度翩翩的假道士騙得他團團轉,終日只曉得求仙問道,不理朝政,還把國庫中大把大把的銀子砸進煉丹爐中,硬生生地把手裡頭的江山都給斷送了。

  他難逃之後玄明就不見了蹤影,後來有人說在京城裡看到過他,一身富貴打扮,根本是個假道士,徐庚這才知道自己上當受了騙。他一直以為這事兒是謝家和徐隆做的圈套,現在看來,原來一切都是慧王設的局。

  徐庚越想越是恨得牙痒痒,什麼叫做咬人的狗不叫,他可是愈發地體會到這一點了。這輩子他已經頗有先見之明地對慧王小心提防,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機會使了個壞,雖說中招的人是老二,可最後擦屁股的卻是他,真是氣人!

  “殿下認得此人?莫非在他手裡頭吃過虧?”金子頗覺意外地問。

  徐庚咬牙切齒地道:“一個假道士,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慧王把他都派了出來,這回可真是來真的了。”他非得要想個法子把慧王整死不可,不然難消心頭之恨。

  金子小聲道:“那怎麼辦?若是慧王也摻和進來那可不是小事,要不還是去向陛下稟告吧。”他頓了頓,又小聲地喃喃:“而且,奴婢覺得,陛下恐怕早就知道了。”

  “什麼?”徐庚大驚失色,“不是特意叮囑過你要特別小心別讓父皇察覺嗎,他怎麼會知道?”要是鴻嘉帝都知道了,他先前這些刻意的隱瞞不都成了笑話?

  金子一臉無奈,“奴婢是夠小心的了,可問題是二皇子和謝家那邊不濟事啊。造反還造得這麼不謹慎,奴婢看著都替他們著急。陛下手底下能人異士多,消息又最是靈通,別說二皇子,就連殿下您這點小動作可能都瞞不了他。”

  “我做什么小動作了!”徐庚把臉一板,成功地被轉移了話題。

  “不是跟林家娘子——”

  “住嘴!”徐庚急赤白臉地打斷他的話,“不准再提這事兒!”

  金子這會兒卻一點也不怕他了,呵呵地笑,“奴婢不說,外頭的人還不是照樣在說。”

  徐庚氣惱地踢了一腳桌子,道:“林老頭也太過分了,再這麼下去我真要不客氣了。”

  金子見他眼看著真要生氣,又連忙勸道:“殿下也別急,這謠言嘛傳個兩天自然就會散。只要殿下您不上鉤,林家說得越多,後面就越是難看不好收場。別看他們這會兒說得開心,那是因為大伙兒都在看殿下您的反應,您要是壓根兒沒有這個意思,多的人把林家給嘲諷回去。”

  盯著太子妃位置的人多了去了,怎麼肯讓林家出風頭,若是徐庚真跟林家娘子看對眼也就罷了,畢竟那是太子的意思,大家便是不情願也不敢吭聲,可要是徐庚根本就沒這意思呢——那林家故意煽動此傳言的動機就很明白了。

  徐庚心裡頭到底還是不痛快,起身在屋裡轉了兩圈,想一想,還是決定去找鴻嘉帝坦白。見了面,把自己最近做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跟鴻嘉帝稟報完,爾後又認錯道:“都是兒子自作主張,先前沒猜到慧王叔在裡頭插了一腳,結果弄到現在的地步。”

  “現在的地步怎麼了?”鴻嘉帝面色如常地問。

  徐庚摸不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小心翼翼地回道:“二弟那邊是個什麼情況,兒臣現在一無所知,若是懸崖勒馬自是大好,可若真的鬼迷心竅要行這不忠不孝之事,兒臣也沒辦法。到時候事情鬧開了,便是想護他也護不住。”

  鴻嘉帝自然知道徐庚字字句句出自真心,再想想那個利慾薰心的二兒子,鴻嘉帝又不免失望透頂。說實話,他對膝下這幾個兒子的確有偏疼,可大郎是嫡長子,又是繼承大統的儲君,他偏疼些又有何不對?偏偏二郎仗著外家的勢生出不該有的野心,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他自己不要命,你還要怎麼護他?”鴻嘉帝沒好氣地道:“還有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如此婦人之仁,如今倒好,自個兒為難吃虧了吧……”他噼里啪啦地把徐庚臭罵了一通,徐庚都給罵懵了,心裡頭糊塗著,嘴裡卻只敢唯唯諾諾,連連點頭稱是。

  鴻嘉帝罵完後,心情總算舒暢了許多,見徐庚低著腦袋可憐兮兮的樣子又頗為內疚,語氣總算溫和了些,“回屋裡反省去,沒事兒別出來亂跑。”

  “啊?”

  “意思就是,這事兒歸朕管了。”

  徐庚:“……”

  他可算是明白了,他父皇才是真正的老狐狸,一直躲在後頭看熱鬧的那個終極老狐狸。要是他之前存著心想要藉機把徐隆弄死,鴻嘉帝也一定有所察覺,雖說不會因此廢了他的太子之位,但心裡頭肯定是不好受的吧。

  這老頭子……有什麼話不能明說,怎麼這麼彆扭啊!

  徐庚搖搖頭,又想想自己的未來岳父,愈發地覺得這些老頭子一個比一個不好對付。

  作者有話要說:  辛一來:“喂,說誰老頭子呢,沒聽說過男人四十一枝花嗎?”

  話說,我老爸就是特別不服老的人啦,已經退休一年多了,還整天覺得自己特別年輕,前些天跟一個比他年輕十歲的朋友出去,結果總被人說比他朋友年輕,老爸回來都樂開花了,跟我說了好幾遍呢。

  之前給他買了條鬆緊腰的休閒褲,他死都不肯穿,說是老頭子穿的,然後我說這分明是年輕人穿的潮流熱款,他才喜滋滋地穿上,然後好多天都不肯脫╮(╯_╰)╭

  第75章

  七十五

  徐庚想,也許他真的不是一個合格而勤政的君王,把手裡頭這棘手的事兒交給鴻嘉帝後,徐庚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想到那些攪事兒的魑魅魍魎都有鴻嘉帝去收拾,他就覺得一陣痛快,尤其是慧王,徐庚都快恨死他了。

  相比起頭腦簡單的徐隆,慧王簡直就像個甩不開的鼻涕蟲,時不時地搗點亂,偏又找不到證據收拾他,見了人還得客客氣氣地叫他皇叔,真是讓人噁心吐了,真不知道這些年鴻嘉帝怎麼受得了他。

  可是,這次能不能抓住慧王的把柄將他置於死地,徐庚依舊沒有把握,那個死賤人謹慎得很,陰狠狡猾、詭計多端,做事從來不會親自出面,想要抓住他的馬腳真是不容易。實在不行——難道讓他去偽造證據?

  徐庚本只是腦子裡靈光一閃,越想卻越覺得這主意好。慧王這兩年有不少小動作,本是做得隱蔽,恐怕連鴻嘉帝都沒發現,偏偏徐庚知道他心懷不軌,又曉得他私底下收買了哪些人,故沒少煽風點火地把事兒栽到他頭上,雖說一直沒拿出什麼具有說服力的真憑實據,可消息卻傳了不少。正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更何況徐庚特意的煽動,便是之前對慧王深信不疑的朝臣們都漸漸對他生出些防備之心,內閣幾位大臣甚至還曾悄悄向鴻嘉帝進言要對慧王進行調查。

  有這麼好的群眾基礎,慧王摻和進謀逆案中一點也不稀奇。不過想要絆倒一個親王,人證物證一個都不能少,徐庚搖了搖手指頭,又朝金子招手,“跟你說個事兒,你悄悄地去辦,別讓人知道。”

  金子豎起耳朵聽他說完,將信將疑,“這能成麼?”

  徐庚故作高深地笑,“慧王拉攏人靠的是什麼,無才無德之人,還不成還能以德服人?附逆在他身邊的都是些想要一步登天的小人,想著能得個擁立之功將來好封侯拜相,真要他們丟了性命,你看他們誰肯?那姓賀的是個牆頭糙,為人最是狡猾精明,為了攀附慧王把孫女都送進王府去了。不過慧王妻妾雖多,誕有子嗣的卻只有正妻何氏和他寵愛的江側妃,我就不信這裡頭沒有什麼蹊蹺。你使人去王府里傳幾句話,絕了那賀家女的念想,賀家曉得慧王靠不住,不消我們上門,他自然就會去找別的門路。”

  徐庚說完,又覺得自己這主意好像有點上不了台面,略嫌陰毒,於是趕緊叮囑金子道:“可別說是我出的主意,若是有人問——”

  金子立刻領會,“就說是奴婢的主意。”

  “聰明!”徐庚點頭微笑,“還有,別忘了再去整點來往的書信。若是能找到真的自然最好,若是找不到,我就不信整個大梁沒有偽造的行家。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到時候主審是我們的人,總能把慧王踩死。”

  要對付慧王那條陰險的毒舌,只有比他更陰險才行!

  金子自去布置不提,西北邊疆卻傳來消息,說是有敵襲騷擾,竟埋伏在半路上劫走了送往營中的軍火糧糙,鴻嘉帝大怒,召了內閣和兵部幾位大臣狠狠發作了一番,爾後又下令著霍奇率五萬大軍趕去西北增援。

  消息一傳來,徐庚便知道鴻嘉帝這是在開始撒網了。

  “真是假的呀?”辛家院子裡,瑞禾依舊有點懷疑辛一來的猜測,“這可是軍務,陛下氣得都殺人了,又下旨革辦了兵部好幾位辦事不利的官員,齊尚書還上書請辭來著。”

  辛一來笑,“齊尚書雖然並非內閣大臣,卻是陛下真正的心腹之一,上書請辭算什麼,讓他掉腦袋他都肯。軍火是從工部鑄造司運出去的,押送的是陛下的私兵,線路和行程都是陛下親自擬定的,與兵部沒有什麼直接關係,真要出了事,那也該追查侍衛營,甚至是我的責任,可陛下卻偏偏衝著兵部開刀,為什麼?還不就是藉機把你岳父調出去,當然,這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你岳父要是不走,謝家的人馬就猶猶豫豫不敢靠近,陛下把你岳父弄走,謝家人馬沒了顧忌,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動手了。”

  瑞禾連連咋舌,“看來陛下這回是要動真格的了。原本看太子殿下的意思,似乎還想放二皇子一馬,如今卻是陛下動了殺心,真是讓人意外。”

  “哼,太子!”一提起徐庚,辛一來就怪不高興,“婦人之仁。謀逆這麼大的事他也敢壓下去,就不怕以後他那幾個弟弟都有樣學樣,反正就算成不了也不會丟了性命,還有什麼好怕的。”

  瑞禾笑,“阿爹您還在生殿下的氣呢?我看這事兒根本就是個誤會,不過是林家故意傳出來的謠言罷了。這些天來太子殿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那林家娘子的面都沒見過,分明就是故意在避嫌,外頭的人都在笑話林家人呢。”

  在徐庚的刻意引導下,傳言很快就消退了下來,見太子一副要劃清關係的姿態,外頭的人都私底下笑話林家人異想天開,林閣老又氣又惱,偏又不敢親自登門去問太子殿下到底是什麼意思,生怕被徐庚直言拒絕,要知道太子殿下氣惱的時候可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的。自己被太子呵斥一頓也就罷了,若這事兒傳出去,林家的臉都要丟光了,家裡那孫女更是別想見人。

  林閣老思來想去,耐著性子等了幾天,又私底下托人折騰了幾場聚會邀請徐庚出席,結果都被徐庚以忙於政務婉拒。身為內閣大臣之一,林閣老自然知道最近太子殿下壓根兒就沒怎麼管事兒,忙於政務分明就是推托之詞,林閣老總算死了心,趁著這丟人的消息還沒傳得滿城皆知,趕緊把孫女的婚事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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