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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兩個要在黑暗中長期摸索答案的問題,但朕知道答案絕不可能是讓中央屈服於地方。

  跟朕談孝武帝——

  可朕怎麼不知道孝武帝什麼時候委曲求全過?”

  這番話一經傳出,持求和退讓態度的朝臣也不敢再言。

  從前以為陛下生性溫和,寬以待下,臣子言行稍有過分也是無妨的。

  可如今那大司徒,那數十個郡太守的墳土都還是新的。

  誰的脖子就這麼硬?

  到底吶吶然縮了回來。

  因著叛亂聲勢之大,以致於盛夏悄無聲息地落了幕。

  秋意在第一片落葉上凝聚,在第一縷桂花香中灑遍天地間。

  高遠澄清的天空中,有一群群潔白的飛鳥掠過。

  楓樹紅透山巔的時候,也到了該吃大閘蟹的時候了。

  被麻繩縛住腿腳的芷寮蟹一隻疊著一隻裝在冰筐里送進少府,趙大江吩咐小黃門拿進來後,忍不住和齊越寶感慨道:“師傅,今天秋天怎麼來的這麼快啊?”

  齊越寶正專心熬湯,沒有和他閒聊的心思,“去,拿毛刷子把螃蟹刷乾淨了,一會上蒸籠。”

  芷寮蟹是蟹中上品,它的特別在於硬殼底下還會長出一層軟殼,不但蟹肉蟹黃鮮美異常,那層軟殼也是十分美味,叫人驚嘆。

  蒸熟後一打開芷寮蟹的蟹殼,一層明黃色的蟹膏覆蓋在雪白的蟹肉上。

  趁熱蘸一下蟹醋入嘴,美味可口的叫人連感嘆都不想感嘆,只想全心享受眼前的美味。

  秋後之蟹,正是肥美的時候。

  皇后愛吃蟹,但因為蟹大寒,每年也只是淺嘗即止。

  吃蟹的大戶在陛下和三位皇子,可今年他們還有心情吃嗎?

  趙大江對此表示懷疑,他偷偷拽了齊越寶的袖子,低聲勸誡道:“要不要去打探打探趙昌海的口風——”

  齊越寶笑:“你只管去蒸就是了。”

  行行行。

  你是師傅。

  這廚房裡最大。

  趙大江不好多說,再多疑惑都只能埋在心中。

  但螃蟹送走後,他著實戰戰兢兢里好一段時間。

  直到傳來消息說,帝後及三個皇子還有衛國公主都吃的很高興。

  齊越寶因此又得了賞。

  趙大江這下不服是不行了,他心道可真是地位叫人進步。

  原來那樣老實的人都被歷練出來了,現在看來只有他才真是個二傻子。

  齊越寶瞧出了他的想法,“傻小子,越是大風大浪跟前,陛下越得穩的住。

  要是他都愁的茶飯不思了,那我們這些人該怎麼樣?”

  趙大江經他一點撥,幡然醒悟過來,連聲道:“是了,是了。”

  ……

  長秋宮中。

  jú花酒的香氣氤氳在殿中,衛國可憐巴巴地捧著一碗紅糖薑茶慢慢地喝著。

  郭聖通知道不好喝,但她只當看不著。

  誰叫這孩子貪嘴?

  給她半隻螃蟹不知足,硬是吃了一隻。

  她是女孩子,年紀又小,存不得寒氣。

  衛國見母后始終不看自己,又知道父皇和三個皇兄也不會為她說話了。

  她索性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全灌進去了。

  啊——

  辣——

  她蹙著眉頭如釋重負地把空碗擱在宮人舉過來的托盤上。

  “衛*****後笑著向她伸手。

  她跑過去撲進母后懷裡,趁機抱怨道:“母后,不好喝,真的不好喝。”

  母后溫柔地笑了笑,“母后知道。”

  她撅起嘴來:“為什麼父皇還有哥哥們都不喝?我就吃了一隻就得喝這麼難喝的東西?”

  母后失笑,“我從前也這麼問你外祖母。”

  她攤了攤手,“沒辦法,女孩子真的就是要活的精細些。

  這些你再大些就懂了,要是能讓你吃個開心,母后怎麼會不滿足你呢?”

  “好吧。”衛國揪著衣襟。

  劉秀笑看著小女兒委屈地下去後,忍不住問郭聖通:“一點都不擔心嗎?”

  兩個年紀、家境、成長環境相差太大的人剛開始生活在一起時,要磨合的太多。

  但整整十六年過去後,一方只要一抬眉頭,另一方便會知道他的需求是什麼。

  郭聖通聞言立時反應過來:“有什麼好擔心的?”

  劉秀笑了。

  她也笑了,踱步到他身邊坐下。

  “七國之亂不比現在鬧的還嚴重?

  景帝為此還殺了恩師,可很遺憾,對方一開始的訴求便不是他們所謂的清君側。

  軟弱和退讓沒有半點用,只有拳頭才是真理。”

  她頓了頓,話音一轉,“不過,那些力主退讓的說的也不完全是錯的。

  我們不必在度田上後退,但我們可以化解並不牢靠的叛軍內部。”

  她的唇邊漫開笑意來。

  ……

  秋十月,劉秀令吳漢率大軍平叛的同時,又遣使至各郡國,鼓勵反叛者自相糾摘。

  五人共斬一人者,除其罪。

  郡國官吏中有在度田和叛亂中行為不當,甚至回護放任的,只要悔改都不再追究。

  可將功贖罪,聽以禽討為效。

  其牧守令長坐界內盜賊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懦捐城委守者,皆不以為負,但取獲賊多少為殿最,唯蔽匿者乃罪之。

  如此一來,雖度田決心不改,但各郡國官吏眼見身家性命可得周全,如何還會為了別人的家業鬧得個誅九族?

  於是更相追捕,賊並解散。

  叛亂平定的比郭聖通想像的還要快。

  到臘月時,局勢便已基本穩定下來。

  而度田也因此再無阻力地推行下去。

  只是,這次地方豪強的激烈反彈給了她一個新思路。

  前世她的廢后會不會也是地方和中央博弈的結果?

  說起來,還真該好好研究研究天下的經濟情勢。

  她如饑似渴地讀前人著作,讀歷年奏報,問各地情況。

  很快,她便對天下經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太史公在《史記·貨殖列傳》中將天下劃分為四個經濟區,郭聖通以為到現在仍然適用。

  第一個經濟區是河南崤山以西和以東地區。

  這裡在戰國時屬秦,稱關西。

  秦國疆域還包括巴蜀和西北的隴西、北地、上郡,因此太史公談及關中經濟時,常把這些地區聯繫在一起討論。

  秦是強國,其後更是統一了六國。

  加之,大名鼎鼎的鄭國渠便是修建在此,水利灌溉條件優越。

  因此關中和巴蜀地區農業比較發達。

  孝武帝時,趙過選擇在關中首先推廣代田法。

  關中向來富裕,但因為地勢平坦,常有交戰,因此新莽的覆滅帶給了關中沉重的打擊。

  而巴蜀因為環山,受戰亂的影響不大,經濟得到了持續穩定的發展。

  新莽覆滅後,公孫述割據益州,得著了強有力的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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