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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隊長,你們上哪兒去了?”高五福對劉緒峰問道,“我去打個水的工夫,你們就全沒影兒了。你看,現在飯都涼了,同志們吃涼的也不好呀!”

  劉緒峰頗有些嚴肅地解釋道:“我們有工作要做,吃飯都是次要的。”

  聽她這麼說,高五福似乎感到有些慚愧:“哦,也對,我咋就只想著吃飯呢——那你們先吃著,我去燒點兒熱水。”

  她又風風火火地出去燒水了,秋穆心裡不禁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工作隊員們一句話不說地走了,讓這姑娘做好了飯還得等著,本來就是挺不負責的事兒。這麼一說,反倒覺得工作隊員是努力工作、是有道理的了。

  不過結合工作隊的計劃,在高家村的幹部們不知情的情況下私下裡找“真正的貧農”的確也是迫切的工作,這麼講倒也真的有些道理。可是秋穆仍然懷疑工作隊的這種安排——如果說高家村村公所檔案里的記錄不可信,那麼靠九個工作隊員憑自己的主觀判斷找出的貧農名單,就真正可信嗎?

  可是無論如何,貧農團的名單是由此得出了。看得出來,除了秋穆之外的其他工作隊員們中,雖然也有的對於這計劃的個別地方有些質疑,但對於總體的方向還是十分認可的。這讓秋穆懷疑是她自己的判斷出了問題,可她還是覺得,不管怎麼說,就這樣把高家村劃分到“三類村”里都是頗為草率的做法。

  吃過晚飯之後,工作隊員們又簡單地開會總結了一下兒今天工作的成果。大概是顧忌高五福可能偷聽,工作隊員們也沒有講太多的細節,只是簡要地談了談自己的感受,便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間裡睡了。

  因為這一天又是討論又是調查又是路上顛簸,這些年輕人們都已經很累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秋穆睡之前又檢查了一遍炕下燒的火,起身借著月光看到並排躺著的兩個姑娘,突然卻有些朦朧地感受到中國革命的力量——它不僅團結了受剝削壓迫的工人、農民,也團結了家境尚可的知識分子,甚至是那些出身上層社會的進步人士。

  儘管所有這些人身上都還脫不開舊社會的烙印,但他們對於革命卻充滿了熱情。他們可能對於革命的理論和現實還存在不少錯誤的理解,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堅定地要為革命而獻身。

  ☆、第一百三十八章:重組農會

  第二天,工作隊員們就來到了高家村的村公所,宣布高家村黨支部要解散,所有黨員和非黨員幹部都要接受審查。

  這個消息對於高家村的幹部們可是個重磅炸|彈,之前除了說國民黨可能要打回來的時候,還從沒有人討論過要解散黨支部呢!有些幹部不理解工作隊的做法,覺得這就是在胡鬧。

  可是工作隊畢竟是區里下派的,按理來說高家村的幹部們也要配合工作隊的工作。而且在聽了劉緒峰對於新政策的解釋之後,高家村的幹部們也很快就相信了高家村是個三類村,高家村的貧農沒有“翻身”,是因為幹部裡面出了問題。

  是人就不可能做到完美,幹部裡面毫無疑問會出問題。可是關鍵在於問題的嚴重性,到底是有問題的幹部占多數,還是大體上沒問題的幹部占多數?總得看一個比例。秋穆個人認為高家村幹部的問題還不足以達到非得解散黨支部的程度,但是其他工作隊員似乎默認了三類村就要重組革命組織的觀點,而高家村的幹部們也沒有對此進行反駁。

  儘管有幾個幹部對於工作隊有些不滿,但解散黨支部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實際上的阻力。而後,高家村所有的幹部們都被命令回到自己家裡,暫時不能參加任何村裡的工作。然而由於高家村的日常管理事務還得有人來辦,工作隊便接管了村公所的工作,由周晟然和另外兩個學生幹部主要負責。

  因為秋穆是工作隊裡最擅長跟農村群眾交流的,所以被安排去給村裡的群眾重新劃分階級,由此組織新的農會。之前的農會也被解散了,而新的農會則是在工作隊員們之前劃出的貧農團的基礎上組建起來的。

  農會被解散,也讓高家村的群眾們迷惑了好一陣兒。因為之前村里很多重要的事兒都是農會商討決定的,農會儼然已經成了高家村的村蘇維埃,工作隊一來反倒解散了農會,在普通群眾看來是有點兒難以理解的。

  不過,很快群眾們就發現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重新組建起來的農會選舉出的委員和之前的也沒有什麼變化,那些在個別的人選上的改變也是大家比較認同的。就像丘陽一樣,高家村的農會委員里也有個別人有以權謀私的嫌疑,這回重新組建時那個人就沒有再當上委員。

  而後在農會的基礎上,又組建了高家村的代表大會①。群眾們一開始不知道“代表大會”是什麼,因為實際上,在高家村根本沒有除了農民以外的其他職業人士,不管怎麼選舉出來的代表肯定都屬於農民的某個階層。這樣一來,代表大會和農會委員會又有什麼區別呢?

  負責組建代表大會的林馨玥向鄉親們解釋說,農會委員只能出自中貧僱農,而代表大會裡也要有富農階級的代表。

  這個說法是正確的②,卻在群眾中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人不同意讓富農的代表進入代表大會,他們紛紛說道:“怎麼能讓富農代表我們?工作隊怎麼能走富農路線?”

  林馨玥也被弄糊塗了,工作隊既然要走貧農路線,又怎麼能讓富農進入代表大會呢?他不僅跟群眾沒法解釋,連對自己都說服不了。

  秋穆替他對高家村的群眾們解釋道:“鄉親們,工作隊不是要走富農路線,也不是要讓富農代表大家。只是說代表大會跟農會委員會是不一樣的,農會委員會是從農會裡選舉出來的,投票的也是農會會員。而代表大會則是從全村選舉出來的,所有人都可以投票。咱們一人一票,貧農能投,富農也能投。大家也不用擔心,因為貧農數量比富農多,最終投票選出來的代表,肯定也會是代表多數人的利益。”

  她這麼一解釋,大部分來聽工作隊員開大會的群眾便放下心了。現在高家村還有幾個富農?怕是連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要是全村人一起選,儘管又可能選出來富農的代表,但也顯然不可能最終選出來完全代表富農利益的代表大會。

  於是高家村選舉出了第一屆新的代表大會,代表的人選倒是和農會委員有驚人的重合度。不過由於代表的人數比農會委員要多得多,代表之中有一部分是農會委員這倒也沒什麼。

  然而農會是組織起來了,代表大會也選舉出來了,要重新選舉村公所幹部的時候卻出了岔子。因為工作隊首要的目的還是要讓高家村的貧農“翻身”,可是在這麼多貧農都沒“翻身”的基礎上,卻找不出來再分給他們的財物的來源了。

  之前貧僱農“翻身”是要清算地主富農,可是通過對整個村子的人重新進行階級劃分,工作隊只找出了一戶富農,一共才只有三個人。要想通過剝奪這三個人的剩餘財產來滿足全村兩百多戶貧農的需要,顯然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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