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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裨將錯愕地扭頭,一時沒想明白,“將軍,咱們可是大魏將士,容恪不至於……”

  王猛一個巴掌蓋在他後腦上,“啪”一聲,連著盔甲一震,那裨將險被敲暈,愣頭愣腦地看著夷族兵巡視著緩慢沿著山道往上去,王猛吩咐將士噤聲,先繞出林子,轉頭投奔主城去。

  王猛四十幾年的人生,一直奉行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圭臬,心道自己與容恪是水火不容的,不如轉而去找自己的女婿端王。

  左右下蔡與陳留主城相距不甚遠,行軍神速,不出兩日便能到。

  打好如意算盤的王猛便輕易放棄了此次誘敵深入,也避免了一場廝殺。斥候兵傳回消息給容恪時,容恪淡漠地扶著城垛眺望遠山,那青黛墨綠的深林,如染霞色,趁著黃昏透出幾分綺麗。

  他笑了笑,“如此也好,替我取紙筆來。”

  斥候兵依言下去取紙筆,容恪不動聲色地寫了一封信,囑託信使親手交給端王。

  這幾年,端王殺王猛很久了,顧慮著王流珠,顧慮著王猛的兵力,以及挑不出他大錯處,齊戚一直忍而不發,不曾動手,眼下正是絕佳時機,即便不用容恪這封信,他也知道該如何做。容恪不過是在端王這把火上又澆了一桶油。

  入夜,容恪從城樓上下來,走回了城裡暫且歇憩的黛瓦小院,眼下沒有服侍的傭人,冉煙濃親自從深井裡打了一桶水,用灶火燒開了,給容恪擦洗,行軍時條件簡陋,能有一隻木盆已是萬幸,軍營里都是這麼洗澡的。

  燭火一照,容恪白皙的肌理煥處蜜蠟般的光澤,緊實有致的肌肉,冉煙濃耳朵滾燙地摸了又摸,小聲道:“恪哥哥,今年二十有六了對麼?”

  隨著她擦拭後腰,容恪撐開了兩臂,挑眉,有幾分促狹之意,“濃濃嫌我老了?”

  “不、不老。”誰敢嫌棄他老?不知道為什麼,容恪保養得極好,皮囊白皙如雪,是曬不黑那種,又加上幾年悠閒生活,他的眼角眉梢都是一種平和與清靜,冉煙濃只是臉紅地咕噥,“一如初見。”

  容恪終於忍俊不禁。

  冉煙濃說再多的情話,都不及這句“一如初見”。

  他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冉煙濃繞到了他的身後,容恪的胸肌和腰腹處都光滑平坦,唯獨背後,有幾道猙獰的傷疤,是消不去的,冉煙濃以往與他親熱時也見過,但從來不曾問,可到了要上戰場,她還是心驚肉跳地問了出來,“這裡,怎麼傷的?”

  她見過容恪的腰受傷,但也沒有留下傷痕,這證明他不是任何傷口都能留下痕跡的體質。

  她溫而柔軟的指腹划過他的背肌上的傷口,似一片輕絮滾過鼻翼,帶起一波酥癢,容恪沉吟了會,低聲道:“有一次,我帶著兩百人闖入敵軍大營,血戰了一夜,這是被他們一個將軍用青龍大刀砍傷的,因為深可見骨,只能縫合,於是留下了一道疤。”

  身後沒有動靜,容恪不禁蹙眉,“很醜麼?”

  冉煙濃又哭又笑:“丑壞了。”

  容恪微笑,不說話。

  冉煙濃彎腰,將毛巾重新蘸上水,用濕熱的毛巾擦過他背後的傷疤,心底既酸又燙,“打贏了麼?”

  容恪反問:“什麼?”

  問完才知道冉煙濃問的是那次的戰況,微笑道:“贏了。”

  冉煙濃深深吸了一口氣,“夫君,我知道你是常勝將軍,但你能不能……為了我,保重你自己?”

  夫妻間相處幾年,有些默契早已不言而喻,她是讓自己以後切不可草率突襲,以免再受傷。

  但容恪確實不會了,他沉吟著道:“那一年我才十八歲。濃濃,誰都有年少氣盛時,有了你後,我再沒不將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了。”

  “你知道就好。”冉煙濃從身後摟住了他的腰,臉頰靠在他還有幾分黏濕的背上,輕嘆道,“我雖然不能在沙場上陪你,但是你要記著我在。別叫我擔憂,別……叫啾啾失望。”

  容恪抿唇,“我會惜命。”

  他心底有些話,從來不曾宣之於口,那是對冉煙濃的感激。她曾是他潦倒失意時的救贖,也永遠都是。

  ……

  在與父母分道揚鑣之後,啾啾和綿綿到了魏都。綿綿年紀太小,一路都顧著哭,哭著要爹娘,啾啾祭出了自己以前玩的撥浪鼓也沒哄好,小哭包反而到了哥哥懷裡更委屈了。

  啾啾無可奈何一攤手,朝著外公眨巴眨巴眼睛。

  兄妹倆一個哭得昏天暗地,一個攤手束手無策,冉秦一拍膝頭,眉頭聳上了天庭,“唉,濃濃拋下一雙兒女隨著容恪上陳留去,實在是太不負責!”

  夜裡兩個小傢伙睡得還算乖巧,等一覺睡醒,一行人便到了魏都。

  長寧想見兩個外孫女很久了,一直翹首以盼,等披著大紅蜀錦金絲的小斗篷的啾啾一下車,長寧眼眶都濕潤了,但啾啾沒顧著外祖母,反而又扭頭,將妹妹綿綿抱了下來。

  綿綿不聽哄,只有啾啾能讓她聽話安靜,長寧看著和睦有愛的兄妹倆,忙不迭將滯留眼畔的淚水擦了,“快快,讓外祖母瞧瞧。”

  啾啾仰頭看了眼冉秦,冉秦抬手,催促著“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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