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走一步,他跟一步,亦步亦趨。

  走到飯堂,再給自己買了一份白粥兩饅頭,直到坐下時,他還牽著我的衣擺,只是我特地選擇了那種兩個人之間的空位,他沒有坐下的餘地。

  然後我喝著我的白粥,吃著我的饅頭。

  嚴子頌居然就這麼鍥而不捨的繼續站在我是身後,就這麼目光……灼灼的看著我,我一邊埋頭吃一邊忽視他是不是沒吃早餐,是不是餓了,只是再抬頭時,我方圓五六個座位……

  都空了……

  o(╯□╰)o……嚴子頌你這個妖孽!我忿忿的想著,然後故意把頭別過來不去看他不理他。聽到他輕輕的說,“蔣曉曼,我餓了……”

  臭男人!媽媽說,寢不言食不語,別人的閒事莫要理。

  “你能不能借個飯卡給我?”

  不借!

  我大大的喝了一口粥,吃得專心致志,就不理他。

  他就拉著我的衣擺輕輕的扯了兩下,聲音中帶著一種詭異的磁性,輕輕的說,“你借給我。”

  壞傢伙!我故意忽視他,大口大口的啃著饅頭,覺得飯堂弄得沒有我家做的好吃,還賣五毛錢一個,又硬又粗,一點口感都沒有。

  還有白粥,根本就是大海里搖曳著兩三艘白色小舟,米粒的力量勢單力薄,稀稀疏疏的,飄蕩在水中,根本無法滿足人的視覺和味覺需求。

  然後他突然沉默,又平白說了句,“對不起。”

  興許是沒有反應過來,我很平靜,只是耳邊又傳來他近乎低喃的又一次道歉,他說——

  “對不起……”

  我就這麼的,倏地很沒原則的又紅了雙眼。

  我討厭自己這麼容易受他影響,所以把持住自己,沒有聲響。

  眼前突然蹦躂出兩個小姑娘,在他面前放下一碗麵條,瞥了我一眼,一個大膽點的,微紅著臉說,“師兄,請你吃!”

  也不等他有什麼反應,兩人就嬉笑著跑了。

  事情來得很突然,我驀地意識到,其實我不過是因為比較主動,占了先機罷了。若之後有比我更熱情的小女孩,送花送水關懷到家,那麼我之於嚴子頌,是不是依舊特別?

  想了想,我又抽了抽嘴角,瞥了那碗麵條一眼,沒有去看嚴子頌的表情,我就突然用力的拍了他手背,語調有些冷漠的說,“放手。”

  餘光瞥見嚴子頌的眼神有些受傷,透過眼鏡的玻璃片,又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倔強,望著我。

  眼眶也是有些泛紅。

  我無言以對,一瞬間一個字都憋不出來,我感覺胃還是空的,像是什麼都沒有吃,微微有些翻騰。

  他突然鬆開了我衣角,我反應迅速的欲起身離開,他卻改變了姿勢捧住我臉頰,神情認真的說,“你不可以不愛我。”

  畢竟是飯堂,人來人往,隔了條過道依舊是坐著人。

  因為他太過突出太過醒目,一直有人將注意力投射過來,這句狗血的對白,突然讓周遭的人一陣肉麻的輕呼。

  而我,竟是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受不了……

  原來我平時說話這麼可怕……太雷人了-_-!

  我雙手掙開他的手,只是他力道比我更大,他不肯,他的語調突然又幾分強硬,他說,“我不要吃麵條,我要吃包子。”

  包、包你的頭!誰管你!

  我白了他一眼,別開視線。他仍在強調,“我餓了……”

  關我屁事!我賭氣的就是不肯看他,感覺他的手,開始蹂躪我的臉,感覺我的臉在他擠壓之下,變幻莫測的改變著,想到眾人眼中將是一個長得顛倒眾生的妖孽和一個不成人形的……我,我才又開始掙扎,只是先前的冷漠卻是無論如何再模仿不來,語氣微微帶沖,“你放開我!”

  他不屈不撓的繼續,有些賭氣,“幫我買。”

  靠!欺負雷震子沒在我身邊護法,我咬咬牙,不應話。

  他說,“不然就把你變成包子。”

  奶奶的胸!我無名火直躥,吼了句,“有本事你就吃了我!”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好。”

  好……

  我突然意識到我說了什麼,囧囧有神的瞪著他,老子皮厚,毛都不怕,不怕丟人,有本事你現在吃了我!

  只是我乖乖的把話藏在心裡,免得接下來的發展被河蟹。

  然後便和他持續的沉默。

  我看著現在的他,竟又想到他先前的表現,不明所以的心中又是憋屈,猛地掏出飯卡往地上一扔,“撐死你!”

  然後推了他一把,站起來就往外沖。

  你敢不把我飯卡揀回來,我就跟你拼命!

  我覺得我們倆真變態,談個戀愛談得如此百轉千回胡作非為……

  不理他!

  【番外二】情滋味(上)

  他是先天近視,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後來有記憶的時候,大街小巷裡流行著一首歌:

  霧裡看花

  水中望月

  你能分辨這變幻莫測的世界……

  他極少聽歌,只是不知怎麼的就記住了這歌詞,變幻莫測,多麼貼切的形容了這個世界。

  他家裡應該是有錢,住在被標榜富裕的別墅區,住在冷冰冰的別墅里。

  父母從不管他,也從不管對方。或許是那房子太大,大到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父母見到對方的視線都滿是陌生,然後爭執吵鬧,吵鬧爭執。

  只是父親在口頭上,從未贏過母親。

  母親是極美的,這大致也是父親把她娶回家的原因。只是母親從商的天賦開始慢慢展現,一步步侵入父親的事業,一口口吞噬,母親冷靜的辯詞,冷漠的諷刺和沒有溫度的冷笑,讓他一次又一次認知到這個女人的強勢。

  小的時候他就戴著眼鏡,站在一旁看著,事情的最後,父親就開始像個女人一樣扔擲東西,然後看著他的臉指著他恨恨的罵著什麼,把滿腔的怒意發泄在他的身上。

  直到心疼他的保姆在兩人開戰之前一次又一次用手遮住他的眼睛,把他拉扯開來。

  終於他對保姆說,我頭暈。

  不想再戴著眼鏡,不再看。

  他朦朧的認知到,這個世界,有時看不清比看得清更加美好。

  那天早上從睡夢中起來,時間已經很晚了,保姆沒有叫他起床。走到旋梯的時候,有幾個警察站在大廳里,似乎在調查盤問著什麼,只是他什麼都看不清。

  就自己洗臉刷牙,換好衣服,上學。

  快到門口的時候,保姆突然抱住了他,用一些些顫抖的聲音說,乖,今天我們在家裡休息。

  他一直很乖,休息。

  那個時候其實眼鏡就掛在他的胸前,只要戴起來,很多都會清晰。

  但他就靜靜的坐在一旁,什麼話也沒說。

  那天早上他什麼都沒吃,但發育期的胃,太容易餓。一直坐到快中午的時候,臉色已是餓得發白。

  那種滋味極為難受,胃糾結在一起,刺痛刺痛的,難以言喻。

  以至後來很多女孩給他買東西,吃下去,不問緣由。

  但偶爾會莫名的焦躁,大致像父親迎娶母親一樣,她們看中是他的臉。

  父親其實死了,他們交談中提及了什麼……吞安眠藥自殺。

  他隱約記得有幾次爭吵,父親在放狠話說我死給你看。

  我死給你看。

  後來他們說,父親一輩子都太順利,一帆風順的人生,在母親的美麗、叛逆和強悍之前,輸得一敗塗地。

  驀地想起一本書名,生命無法承受之重,應該如此罷。

  那天母親突然走過來抱著他,他先是一動不動,只是被摟得不舒服了,就開始拼命的掙扎。但一直沒有哭,其實父親的逝去和母親的懷抱一樣,都讓他感到陌生。

  突然不知從哪衝進來的一群人,一個女人突然一把揪住他,一巴掌甩向他,被動的,他摔倒在地,臉頰頓時像火燒一般疼痛。

  一張模糊的臉在他面前指著他說著,雜種,狗娘生的。

  又是一個刺耳的聲音重複,雜種,狗娘生的。

  然後就是沒完沒了的爭執。

  他頭暈,然後默默的想,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可以讓人看清楚?

  上學,放學。

  上學,放學……

  突然無法忍受,有一天他背著書包站到她面前說,我要離開。

  母親像是看穿了他什麼心思,她用一種偽裝過的溫柔說,也好,我現在很忙,沒空管你,你先去舅舅家住一下。

  他說好。

  舅舅家不大,依舊沒有自由的感覺。

  上學太遠不方便,就換了所學校,依舊什麼都看不清,戴上眼鏡就頭暈。

  然而日復一日的生活讓他覺得其實該做些什麼,但一直只是想想,然後慢慢長大。

  聽人說,長大的孩子會叛逆,頂嘴,打架,惹禍,還有……

  離家出走。

  他跳過了前奏,然後說,我要離家出走。

  出走,不過是出去走走。

  大街上一個人慢慢的前行,總覺得那條路沒完沒了的長,走到腳很酸極痛,甚至不像自己的,沒有知覺了就往回走。

  路看不清楚,但方向卻印記在心,一步一步還是回了舅舅家。舅舅沒有說些什麼,余凰戎說,你真牛。

  那些個晚上躺在床上,腳酸痛得很難入睡,但這樣也好,他終於清楚……

  所謂痛的感覺。

  在舅舅家住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淡忘那個他曾經喊媽媽的女人的模樣,長到,他走完一條又一條的街,腳已經不會再痛。

  後來舅舅搬了,太過漂亮的房子突然給了他莫名的壓力,毫不猶豫的搬了出來。

  就住在那巴掌的小房子裡,只有凰戎陪著他,然而依舊沒有歸屬感,也沒有家的感覺。

  渾渾噩噩虛度年華,什麼也不去想,翻翻書,然後一個人過,也從沒想過寂寞這個問題。

  直到認識了她。

  莫名其妙,橫衝直撞的衝進他的心裡。

  那個時候,她跟在王庭軒的身邊,還只是個朦朧的影子。

  只是她突然沖他吼了一句,“師兄好!”

  心裡莫名的咯噔了一下,聲音成像,不知為何,他居然會開始想像這個聲音主人的模樣,熱情洋溢,充斥著活力。

  “請問師兄尊姓大名啊?”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視線,投射過來,熱情如火。還是保持了沉默,隱約看到她和王庭軒貌似親昵,然後王庭軒喊她:小變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