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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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眉眼映入視線,秦羌眸光一亮,噌的直起腰身,因為用力過猛,又牽扯到了傷口,痛得他倒抽一口涼氣,卻愣是忍住沒讓自己悶哼出來。

  「厲竹。」

  見只有她一人,他又揚目望了望,看到厲初雲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蔭下等著,並未跟她一起過來,他很是意外。

  當然,意外也是驚喜。

  只不過,相較於他的激動,厲竹卻是一臉平靜,目光溫淡。

  「坐過去,讓我看看傷口。」指了指邊上的一個石凳,厲竹的聲音跟她的臉色一樣淡如秋水。

  「嗯。」秦羌特別配合地點點頭,腳下步子卻沒有動,蹙眉看了看那石凳,又轉眸過來看著她,朝她伸出胳膊:「勞煩扶我一下。」

  讓他沒想到的是,厲竹竟也沒拒絕,沒扭捏,就依言照做了,很落落大方,也很稀鬆平常地攙扶住他的手臂,就像方才在殿中,他握了她的手,她也沒有掙開一樣。

  秦羌心念一動:「厲竹,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嗯。」厲竹點點頭,扶著他往前走。

  「那......你怎會記得醫術?看到秦心柔的屍體,怎會知道她不是死於自縊,而是死於肺毒?」

  厲竹瞥了他一眼,淡聲解釋:「這些時日一直在神醫府里看醫書和以前留下的記錄,然後,就會了。」

  果真如此?

  秦羌輕凝眸光,望進她的眼。

  見她也不像是撒謊。

  而且,他覺得,如果她已經恢復了記憶,只是裝失憶,那依她的性子,對他一定是牴觸的,可現在沒有,甚至比當日服下忘情之藥將他的一切都忘了的時候,對他的態度還要好。

  他問什麼,她就答什麼,他讓她扶,她也願意。

  可這樣有分寸、有距離的好態度,讓他又很難過。

  因為不帶任何情緒,就像是對任何一個人都會如此。

  來到石凳邊,他緩緩坐下。

  厲竹在他面前蹲下身子,伸手就準備解他衣袍的錦帶。

  這畫面讓秦羌陡然想起那夜,他們也是以這樣的姿勢,然後,然後,她以嘴含住他那個部位的情景,呼吸一抖,當即捉了她的腕握住。

  厲竹怔了怔,疑惑抬眸。

  「不解開上衣衫沒法看傷口。」她淡聲解釋。

  的確,雖然衣服被劍戳破,但是,那也無法將傷口看全面,而且那裡一片血污,更是完全看不清楚。

  秦羌感覺自己襠下竟然起了反應,耳根一熱,「咳咳」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他鬆開她的手。

  好在袍角所掩,她看不到他那裡的變化。

  「我.....我其實是在想,就這樣赤著上身是不是不大好?」秦羌只得沒話找話來掩飾尷尬。

  「我是醫者。」厲竹繼續。

  「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庭廣眾之下......」

  厲竹看了看左右:「大庭的確,廣眾在哪裡?」

  秦羌:「......」

  **

  當解開秦羌的衣衫,露出男人麥色的肌膚、結實的肌肉、健碩的胸膛,厲竹兩頰明顯染上一些潮紅,可當看到那血流不止、雖薄卻極深的傷口時,又忍不住蹙了秀眉。

  秦羌自始至終都盯著她看,自是將她的這些反應都看在眼裡。

  唇角一勾:「厲竹,你不是說你是醫者嗎?醫者什麼沒見過,只看個胸膛而已,就臉紅?還有,作為醫者,什麼樣的傷沒見過,這一點小傷就讓你眉頭皺成那樣,說實話,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厲竹抬眸,給了他一個「你想多了」的眼神:「我失憶了,自然是什麼都沒見過,你是我失憶後第一個病人。」

  說完,又自顧自加了一句:「這還得感謝我娘將這個機會給了我,她說讓我練練手。」

  練練手?

  秦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難怪都已經無視他,讓他等太醫前來的,結果又突然折返了回來,難怪她一人前來,厲初雲沒有跟在一起,原來,竟是厲初雲讓她用他練練手啊。

  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高興他有如此殊榮,不僅成為她失憶後的第一個病人,還能讓她練手,難過她突然折返醫他,跟關心沒有絲毫關係。

  不過,他沉心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高興居多。

  當然了,她活著,她還好好地活著,這一點,就足以讓他高興得顧不上其他的任何。

  「很榮幸。」他笑著回道。

  對方沒做聲,凝目在看他的傷口,然後,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擰開瓶蓋。

  「上藥的時候,可能有些蟄痛,稍微忍耐下。」

  然後便抖動手腕,將藥粉小心翼翼地、均勻地撒在他的傷口上。

  的確蟄痛得很,但是,秦羌並不覺得有什麼,深海旋渦一般的眸光一直盤旋在厲竹的臉上,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

  還是那句話,她活著,依舊好好地活著,就足以讓他高興得顧不上其他的任何,自然就也包括痛。

  「厲竹......」他垂著眉目,低聲喚她,聲音微啞。

  「嗯?」厲竹眉眼未抬,專注於手中動作。

  秦羌長睫輕顫。

  雖然這聲「嗯」真的再尋常不過,雖然這只是人本能的一個,但是秦羌卻一時間心念大動得厲害。

  因為這樣的她,太罕見,簡單溫柔,不是用決絕的話回應他的惡毒的那個厲竹,也不是編著各種他接受不了的謊言故意傷害他的那個厲竹。

  「厲竹。」他又喚了一聲。

  厲竹這才疑惑抬眸看向他:「怎麼了?」

  「你說,你的醫術是因為這幾日都在神醫府看醫書和看記錄,所以恢復了關於醫術方面的記憶,對不對?

  「嗯,」厲竹點點頭,「是。」

  「所以,我覺得,接下來,我們有必要時時刻刻呆在一起。」

  時時刻刻呆在一起?

  厲竹一怔。

  「為何?」

  「你想啊,你是因為一直看醫書和看以前的記錄,就恢復了這方面的記憶,那如果你一直看我,一直和我在一起,會怎樣?」

  「會怎樣?」厲竹又將問題拋了回去。

  「肯定就會恢復跟我的記憶呀,你說對吧?」

  厲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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