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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取了本座的心頭血,打算作何用處?”潤玉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含著隱隱怒氣。

  鄺露聽得此言,只覺五雷轟頂。他不是被窮奇附身了麼!怎會知道自己所為?自己與窮奇的對話,豈不是全部讓他聽了去?眼前一陣陣發黑,有些眩暈,直欲仰倒。

  往日星月交輝,言笑晏晏的清凝宮裡,一片漆黑,死一樣的沉默。

  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仿佛滄海桑田,又仿佛蜉蝣一瞬。

  “其實,你早就算準了一切,是不是?你早就算準覓兒會以身止戰,是不是!”潤玉終於開了口,聲音嘶啞,艱澀難言,“當初你說要本座幫你擋劫,挾恩圖報,靠近於我。可是你的劫在哪裡?你如此行事,步步為營,到底是何居心?”

  鄺露撐不住了,身體搖晃,冷汗涔涔,“臣不敢,望陛下明鑑。”

  潤玉身形驟動,如急電奔雷般行至她面前,雙手攬她肋下,將她托住。靠近她的耳邊,如情人呢喃,“在你的眼裡,覓兒,她就這般該死麼?本座造下的殺業,何須由她來承擔?你眼睜睜的看著本座手弒所愛,你,可滿意了”

  “不是這樣的,陛下……”鄺露喃喃否認。微光下,他眼尾的那抹胭脂紅,終於對著她綻放,望之卻如煉獄惡鬼,前來索她命魂。

  親手殺掉錦覓的悔恨,如潮水般將潤玉淹沒,他瞧著她頭上那朵玉色桃花,越發憤怒。竟敢如此作態,把自己都算計了進去!冷笑一聲,揚手抽掉她發間那朵桃花,掌風過處,化為齏粉。

  “鄺露,你精心算計,所圖何為?”潤玉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是本座?還是這天后之位?”

  “你確實是個高明的獵手,我卻不願意做你的獵物!”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從此,便要參商永離了麼?

  鄺露眼前越來越模糊,他猜到了一切後,竟是這樣看她的。一時間,只覺得自己這半生經營無比荒唐可笑。

  何必多作解釋,又能作何解釋?鄺露瞧著潤玉瘋魔的樣子,一路誓死相隨,竟被他誤會至此。

  錦覓才是他的逆鱗,她觸了他的逆鱗。

  罷了,往事休再提。早日解脫,也好。

  反正,能做了,她都做完了。

  ————路人有話說———

  大龍蹄子的腦袋秀逗了

  只要遇上錦覓的事他就智商下線,人設這樣不賴作者啊

  大家原諒一下

  這裡兩人正面擁抱,大龍看我們露露快摔了還趕緊飛出去抱住

  為啥子還要嘴硬嘛

  此處讓我陰暗地幻想一下大龍的心理活動

  忍了那麼久,就作一次吧,好歹也是個女主角

  一夜噩夢。夢中,全都是失去潤玉的恐懼。

  鄺露醒來,汗水已濕透重衣。發現自己身處璇璣宮寢殿,摸了摸脖子,已經包紮好。

  是他救的麼?

  又笑自己痴,這救與不救,又有什麼分別?如今諸事已了,自己也油盡燈枯,不日將魂飛魄散。潤玉怎生看待自己,又有什麼關係?他好好的,那就夠了。

  鄺露一動不動,望著重重帳幔。回憶像長了翅膀呼嘯而來。剛到太巳府,有爹爹疼愛,無憂無慮。蓬萊仙島,漫漫三百年,承歡外祖膝下,得他教授醫術,乃有安身之本。是了,那時候還遇到了少弦,真有趣,自己以外傷之法替他診治,只怕是嚇傻了他。洞庭湖畔三年的默默陪伴,讓她幾乎動搖。

  鄺露笑了,總是壓在心頭的那個清冷身影淡去,往昔的那些美好翻湧而來。她雖求而不得,可命運並沒有虧欠她,世間最美好的親情,愛情,友情,她都遍嘗過了,真好。

  不如歸去。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他要的解釋,她給不了。

  鄺露掙扎著起身,找了紙筆,正準備寫字,卻發現腕上套了串人魚淚。

  那是潤玉從不離身的東西,怎麼到了自己這裡?

  細細打量起了這串靈寶,粒粒鮫珠光華隱現,有他的氣息。

  自己拖著這一身殘軀,要它又有何用?鄺露褪了人魚淚,把它掛在筆架上。

  提起筆,顫抖著寫了幾個字。一行清淚落在上面,浸潤了一團團墨跡。想了想,既要走得毫無掛礙,又何必矯情,徒增難堪。把紙一團,隨手扔了。

  魘獸扯住她的衣角,似乎是知道她的心思,呦呦直叫。鄺露笑笑,摸摸它的頭,餵了它一塊桂花糕,轉身離去。

  走出璇璣宮,一個小仙侍追了出來,她使了一個昏迷咒,頭也不回地離開。

  如今她已心無牽掛,只想去看看自己在乎的人,道個別,各自珍重。

  行至天兵都尉府,遠遠地望見父親正在大殿內辦公。他如今已是五方天將統領,位極人臣。鄺露對著殿外莊重跪下,遙遙三拜,一拜爹爹活命之恩,二拜爹爹愛護之情,三拜爹爹保密之義。

  “爹爹,您要保重,女兒不孝,還望爹爹萬勿怪罪。”鄺露喃喃道,掙紮起身,翩然遠去。那廂太巳從公文中抬起頭來,只見到一個清瘦的翠綠背影,像極了露兒。太巳趕忙追出去,卻是四野茫茫人不見。

  蓬萊島,桃花林,少弦衣冠冢前。

  鄺露挖了一壇紅曲甘露,變出兩個白瓷酒杯,斟滿。一杯灑於黃土敬他,另一杯自己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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