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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一聽立馬表示這就是要醒的徵兆,又拿了銀針在幾個穴位刺了一通,人雖未立馬醒來,但這從大夫嘴裡說出來分量就是不一樣,祁沅大喜過望,自覺病都好了七分,心底倒是記得先前應承下好好養病的話,忍著歡喜規規矩矩的躺上軟榻。

  祁禮吳知他放心不下,又應允會和楚翔留下找看,祁沅這才安心,到底是累壞了,頭沾著軟枕,沒多大一會便沉沉睡去。

  宣武是個通透人,見狀遣了一干仆眾,自己卻留下,向祁禮吳請教起事情原由。

  祁禮吳也不見外,只是懶於口舌,何況不久之前才向祁沅說了一遍,想著晚些恐怕還得對皇兄再說一遍,此時恨不得兩句並成一句,說了個大概,就總結道:“總之事情緊迫,你們王爺的意思是先將那六人近衛召至京城,其他需要布置的,你比我更加熟悉些,琢磨著辦吧!酉時之前我都在這。”

  楚翔看看一臉震驚加迷茫的宣武,默默為他鞠了一把同情淚,琢磨著辦到底是怎麼辦,閒散王爺就是不靠譜啊!

  畢竟不是自家王爺,宣武雖然仍有疑惑,但好在經驗豐富,該做什麼心底已然有數,便恭敬的道了聲謝,退了出去。

  待人走開,楚翔便歪頭笑他:“王爺是太久沒做王爺,連吩咐人都不會了?”

  祁禮吳不以為意,在書架上摸了一本書,坐下道:“反正他是懂的,五哥識人,他的心腹自然不是一般人。”

  楚翔想想也是,湊到他身邊,見他看的是傳奇志怪的異聞錄,也有些興趣,祁禮吳笑笑乾脆將他圈進懷裡,兩人一齊看起來。

  屋內鋪了地龍,暖和的很,楚翔窩在祁禮吳懷裡更是舒服,書沒看下兩三頁,卻打起瞌睡來。

  迷糊聽見祁禮吳喊了一聲“子裡”,努力睜開眼,便見衛子裡推門進來,在祁禮吳示意下抱了一條絨毯來替他蓋上,楚翔不好意思地要爬起,祁禮吳卻柔柔地拍了他兩下道:“要在這呆一整天,怪無聊的,就先睡會吧。”

  楚翔風寒未好全,扛不住乏意,聽他這麼說,便乖乖窩了回去,提醒道:“你要是手麻了,就喊醒我。”

  祁禮吳輕輕一笑,點頭應允。

  一夢香甜,楚翔再睜開眼時,是在一個古怪的地方,四周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楚翔花了一分鐘仔細想了想,確定自己是在做夢,伸手想掐自己一把,身體卻不聽他的,自顧自的跑了起來,不知跑了多久,來到一座青山腳下,楚翔茫然四顧,聽見不遠處有人說話,腳下便朝那方邁去。

  走得近了,楚翔看清那是一對男女,男的俊目星眉從未見過,女的背對著他,一時看不清樣貌,只下意識覺得有幾分熟悉。楚翔喉頭一動想問問是誰,張嘴又發不出聲音,那男子見著他便笑道:“旭兒回來了。”

  旭兒?哦,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楚翔很快反應過來,向前走了兩步,女子也回頭來看他,卻將楚翔嚇得頓住,這人不就是那個吳國舞姬嗎?

  女子似乎全然未覺他的反應,笑著走向他,關心道:“玩得開心嗎?”

  楚翔實在駭然,心底隱約有些明白,又不敢相信,就在這時候,自己的嘴巴動了動,一個字就這麼蹦了出來:“娘。”

  ☆、生死重逢

  楚翔生生打了個冷戰,猛地睜開眼,就對上祁禮吳擔憂的雙眸,方明白,這回才是真的醒了。

  “夢到娘親了?”祁禮吳將他抱緊了些,柔聲問道,看樣子是聽到他的夢囈。

  楚翔還心有餘悸,反應不上來,隔了有一會才搖搖頭。

  “惡夢?”祁禮吳又問。

  “我也不知道……”楚翔答不上來,喃喃著回答,想起夢裡的事情只覺得自己是犯了傻,那舞姬比他大不了幾歲,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娘親。這麼一想,繃緊的神經倒是放鬆下來,摸著祁禮吳的手指緊緊扣住,不禁問道,“我這幾天忘了問,畫舫鬧刺客那天,有個舞姬是我們在羋縣見到過的,子裡大哥有跟你說起嗎?”

  “三哥已經問過話,並沒有問題。舞姬的名單是原先就定好,準備為雅集賞助興,畫舫當天被二哥借用罷了。而在羋縣那次,舞團趕路碰巧歇在酒肆,舞姬興起,便替店家跳了一次。不過也虧得你眼尖瞧見了她,誤打誤撞揪出刺客,否則一旦被刺客破了船,要平安無事可就難了。”祁禮吳詳盡的解釋著,不免有些在意,“你覺得哪裡不對?”

  “沒什麼,我就是夢到她,忽然想起來有這件事。”楚翔實話實說,卻覺得腰上一緊,身後人忽然貼近過來。

  “好端端的,怎麼會夢到她?”

  楚翔打了個激靈,立馬認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道:“大概是我忘了這件事,潛意識裡還牽掛著……”

  祁禮吳壓著聲音重複:“牽掛?”

  楚翔覺得自己還是不說話比較好,靜了一會又忍不住哈哈一聲笑了出來,扭頭回去看他:“王爺是在吃醋啊?”

  祁禮吳倒是沒想他會這麼問,愣了愣跟著勾起唇道:“是啊,坐在我的身上,還夢著別的人,叫我怎麼安心?”

  楚翔從沒見過他用這種口氣說話,總是一副老神在在、氣定神閒的樣子,讓人猜不透在想些什麼,而眼下唇角微抿,語氣裡帶著點委屈,黑幽幽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心底一陣歡喜,湊過去在他唇邊親了一下,打趣道:“我夢見她是我娘,你也想做我娘嗎?”

  祁禮吳不慌不忙,笑著答:“為夫想做什麼,楚楚還不知道?”說著,低頭也往他那因錯愕而微張的淡色薄唇上親了一口。

  楚翔調戲不成反被調戲,完全沒想他頂著正人君子的臉也能說這種荒唐話,頓時臉頰泛紅推了他一巴掌:“什麼楚楚啊,不許亂叫!”

  祁禮吳一臉認真狀,將下巴擱在他肩上道:“你不喜小翔這個稱呼,連名帶姓又實在疏遠,叫楚楚不是更好?楚楚?”

  楚翔只覺得耳後一陣熱氣,被他一聲又一聲楚楚叫的又癢又麻,扭了扭身子離他遠了些,才板起臉氣勢不足的道:“反正不許叫。”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人前不許叫。”

  祁禮吳撲哧一笑,知他不過是不好意思,也不計較,鬆了手讓他站起身,揉揉發酸的手臂問:“肚子餓不餓?”

  楚翔看見他的動作,乖乖的撲到他身邊幫著揉起手來,眨眨眼道:“什麼時辰了,我好像不是很餓。”

  “吃飯的時辰還沒到,零嘴不想吃?”祁禮吳摁下他的手,晃晃手臂,酸脹感漸漸退去,便從一旁的矮桌上撈了一個油紙包來。

  “誰買的?”楚翔嘴上說不餓,手裡已經開始拆了,打開一看,有糕點、蜜餞還有些肉乾。

  “子裡見無聊,跑了一趟。”祁禮吳伸著修長的手指,一邊說著一邊捏了一粒青梅干放進他嘴裡,“到京城這麼些天,都沒帶你出門轉轉。”

  “東西我可都吃過了。”楚翔也撿了一顆餵他,生病那段日子,衛子裡就天天跑腿,買來東邊的八寶飯、西邊的小餛飩投喂,是故京城長什麼樣他不清楚,京城好吃的都在哪,他卻是已經完全清楚了。

  楚翔想到這不禁問道:“子裡大哥總是在外面等著,不冷嗎?”

  祁禮吳拍拍他腦袋:“放心吧,他有分寸。”

  楚翔深表贊同,顧著裡頭病人,兩人說話動作都刻意放輕了,屋內安靜,楚翔捧著紙包剛想坐下,便聽內室傳來一聲嘶啞的咳聲。

  “好像是溫孤!”楚翔聽出聲音,忙丟下零嘴,拉著祁禮吳朝內室跑去,果然就見溫孤殷正伏在床邊,撐著胸口低聲咳嗽,一雙疲憊眼睛卻盯著不遠處軟榻上的祁沅,滿目驚慌。

  楚翔上前扶住他,高興道:“溫孤,你可算醒了!”

  溫孤殷才從昏睡中醒來,腦袋昏昏沉沉,還是那日畫舫的記憶,見祁沅一動不動以為他是被人所傷,著急的拉住楚翔,張嘴只覺喉嚨沙啞,說不出話來。

  “五哥只是受了風寒,並無大礙,不用擔心。”

  一個熟悉的聲音很及時的給了他答案,抬頭一看,是祁禮吳,正端了水送到他唇邊。

  溫孤殷安下心來,下意識要接茶碗,才發覺竟然是七王爺在端茶倒水,雖然對方是不計較規矩的陶然王,自己卻是不能逾越,一時間不禁愣住了,祁禮吳倒是不在意的笑笑,轉而遞給楚翔。

  溫孤殷也知是祁禮吳的一番好意,眼下還有更多事情要弄清楚,便不再推脫,喝了一口匆匆就問:“這裡是西寧王府?”這宅子私下裡他也曾來過幾次,甚至睡過這張床,憑溫孤殷出色的記憶,自然是不會弄錯,所以他才會奇怪,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楚翔主動攬過解釋的重任,答道:“是啊,你落水之後西寧王就把你接過來,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你已經昏迷了整整十四天,現在感覺怎樣,要不要先喊大夫來看看?”

  看楚翔神色嚴肅,目光擔憂,完全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溫孤殷整個人都僵了。

  十四天,這對他來說,是個什麼概念,外面發生了什麼變化,吳國如今是什麼局勢,他根本無從想像。

  好在溫孤殷尚且清明,攥緊手指慢慢平定下來,動了動身體,感覺渾身使不上力,便道:“我很好,只是睡了太久有些發虛。”

  楚翔聽著忙道:“我讓人給你熬些粥來。”

  “不急!”溫孤殷扯住他,可惜力道不住,人沒拉住,自己反倒差點栽下床,楚翔見狀趕緊又將他扶端正,這番大動靜還沒將祁沅吵醒,害得溫孤殷又關切的看了幾眼,終是問道,“我和西寧王的事情,是不是大家都已經知道?”

  楚翔明白這件事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點頭答:“那日你落水,是西寧王拼死救你上來,在場的人都看到了。不過,洛王知道後是站在你們這邊的。”楚翔生怕他憂心,馬上報了個喜。

  溫孤殷搖搖頭,朝他笑了笑道:“洛王默許的是溫孤殷,並非我這個吳國皇子。”

  楚翔語塞,難怪人家都說巧者勞,智者憂,他還什麼都沒說,溫孤殷就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想了想也不願隱瞞,直接將壓箱底的消息提前爆出來:“呃,其實皇子這件事……西寧王已經知道了。”

  不出楚翔意料,溫孤殷聽到後沒有表現出多大震驚,一張俊雅的臉龐因病色而有些難看,但聲音依舊清越:“事已至此,知道了也好。我倒希望他能考慮清楚,莫要憑著一時之意,將全部身家都賠進來……”

  “胡說什麼呢!”

  話還沒說完,就有人跳起來反駁了。

  三個低聲輕語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去,祁沅不知什麼時候醒的,正氣勢洶洶的爬起床,只可惜也是個病患,軟手軟腳的空有洶洶,氣勢卻全無,只好用嘴巴來表達情緒:“我若是沒有你,要這些虛名又有何用!”

  “小沅……”溫孤殷最先給出反應,他歇了半天,精神好了不少,一聲低呼,掀了被子就往他那方跑。

  “哎哎哎,別跑,小心摔!”祁沅哪還記得端氣勢,趕忙接住,一把將人抱在懷裡,連著十幾天的擔憂害怕,終於是在碰觸到活生生的人兒後,悉數消散,忍不住貪戀的在他頸間耳畔嗅了又嗅,揮之不去的藥香提醒著他,曾經有那麼一刻,他差點失去這個最愛的人。

  見兩人歡喜,楚翔不由放輕腳步,偷偷走到祁禮吳身邊,拉了拉他的手低聲道:“我要不要也給王爺取個小名?”

  祁禮吳不禁莞爾:“你想怎麼叫?”

  楚翔現學現賣:“小吳?啊,不好聽,小禮?怎麼感覺都像是領導在喊跑腿的,你這名字太奇怪。”楚翔搖搖頭,埋怨起他的名字來。

  祁禮吳笑道:“兄長們要麼喊我名,要麼喊我小七,不過到你這似乎都不太合適。”

  楚翔苦惱的皺起眉,成天王爺王爺的多無趣啊!

  祁禮吳握緊他的手,又笑:“不過我原先倒是取過表字,回頭再告訴你。”

  楚翔剛想問為什麼回頭再說,就見祁沅攬著溫孤殷朝他們走來,知道當下是他們兩個的事比較重要,便又閉上嘴。

  “都站著幹嗎,坐呀!”祁沅心情大好,又睡了一覺,聲音雖然還是悶悶的,卻比先前利落多了。

  四人在小圓桌邊坐下,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詭異地沉默了片刻後,祁禮吳開口道:“要不,先吃飯吧。”

  ☆、計劃行事

  吃完飯,溫孤殷已經明白這十四天都發生了些什麼事,顧不上感嘆,就蹙起眉思忖起來。

  “父王的人,一個都不能再留在京城。”溫孤殷頓了一頓,篤定道,“既是想誠心誠意的向大祁借兵,留我一人更好,偷偷摸摸的事情,反倒容易落人口舌。”

  祁禮吳點點頭,對這個提議還是頗有些意外。身為一國皇子,溫孤殷身邊必定是有人保護,全部遣走,無疑是對祁沅十分信任,而所謂的落人口舌,也是怕祁沅被他人誤會。這兩人當真是感情深厚,若只因身份而被迫分開,實在是天理不容。

  “嗯,我擅自做主,讓宣武召回了六衛,就算有人想對你不利,還是能應付得下。”祁禮吳算是跟祁沅報告一聲,分析道,“借兵一事多半是不會有問題,簡單來說,眼下情勢就算不借,朝廷也會主動與舊皇黨結盟。三哥公私分明,這件事對大祁有利,他絕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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