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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點只覺一股巨大威壓襲來,腿腳一軟,往下一跪。慢慢下爬的魚癩痢亦受到影響,跌到斑點身上,差點把他壓成魚片。

  兩條魚被緊緊綁了起來,潤玉笑:“魚大哥想帶我們去哪?”

  魚癩痢和斑點閉嘴不答。

  鄺露指著斑點:“他神識中有烙印,方才有靈力波動,誰在給他傳訊。”

  “可能追蹤?”

  “可。我假回信,說將回去,那靈力後撤,已尋到蹤跡。”

  “我們過去。”

  潤玉捏了個訣,兩人變成魚癩痢和斑點模樣,真正的魚癩痢和斑點互望,發現他們竟成了鄺露和潤玉。

  魚癩痢大急,低下頭看地,潤玉要把他們收到衣袖時,他猛然抬臉,腮幫子鼓脹。

  一口黃色毒霧噴出,鄺露支起氣盾,把它隔絕在外。

  她眼神轉厲,昏睡訣打進魚癩痢和斑點軀體,把它們打成原形,散去百年靈力。

  魚癩痢陷入黑暗前笑,他的毒看著顯眼,實則難以察覺,污染的是靈氣,擋不得。那蝦子把靈力收回時,就已染了毒了。

  他滿意地倒了,笑容掛在魚嘴上,因嘴小巧,一點不引人注目。

  鄺露綁起他倆,海草牽著,拿到手上,和潤玉前往海城。

  ☆、第二八章

  他們用幻術修飾了身形和嗓音,在修為低下的妖怪看來,二人是魚癩痢和斑點,但互相看,還是魚大和蝦二。

  海城在望,鄺露忽然覺得不對,丹田內有小股靈氣亂流。

  她修行至今,靈力深廣如海,難以測量。近百年思多慮多,心境略上一個台階,故靈台一向平靜。亂流忽至,是入海後沾染了什麼,還是因為潤玉?

  ……心跳是有些快,但應該也不至於影響道心吧。

  他就在身側,怎好讓他察覺。點住巨闕、璇璣二穴,她把亂流控制在心下中丹田處,凝神靜思,原來有絲毒氣引動。

  鄺露如釋重負,轉而思索毒源。潤玉見她突然停下,問怎麼回事,鄺露笑:“沒什麼,中毒而已。”

  她每回的“而已”,都讓他膽戰心驚。他堂堂天帝,竟沒察覺魚癩痢那口毒氣有異,她卻像沒事人,從丹田中牽引出另一股靈氣,將亂流衝散。而後裹住那絲毒氣,放開璇璣穴,將它由丹田趕向肩膀,再趨向指間。

  鄺露一愣:“好像污了血。”

  他靜靜看著鄺露:“我幫你。”

  鄺露念訣,指間風刃割開中指。血流出來,潤玉手隔空滑過,一顆水泡裹住毒血,向遠方掠去。

  還留了一點點,大概過兩三日就自然而然隨吐納排出。

  點滴之毒,汪洋自會稀釋。

  “如何?”

  “還要弄遠一些。那血帶靈力,恐引來妖獸。”

  潤玉說:“我在問你的手。”

  “無礙。”

  她又笑,一如既往地柔和溫順。

  潤玉看著刺目,有點生氣,惱她,也惱自己,而後是心疼。

  她一直都是這副表情。他登位後,封她上元仙子。上元本意指正月十五,主天官,有一年的第一份月圓,惟天帝親信可用。他重用她,命她掌機要事務,近三千年,兩人配合默契。然她突然請升,說是職重但位卑,連累太乙被新仙看輕,不若職輕但位大,給太乙長臉,又能多些時間彩衣娛親。

  那時只有夜神的位子空著,他給了她。因深諳她心思,不想眾仙以旖旎之心猜測她與他關係,換了個“廣元”的封號,命眾仙稱封號而不稱神職。

  她從容地接受他的安排,笑言,鄺露告辭,請陛下珍重。

  就連那天天池……語氣激動,眼神卻是內斂的。

  他差點忘記,她有過明媚飛揚的神色。大概還是錦覓在時,她穿了一身紅衣,好像是在笑,眼神帶著期盼。

  然後——

  鄺露撫著他臉轉過來:“您怎麼了。”

  “這塊皮要掉了。”手指拂過潤玉臉頰,她輕輕摁了摁那片魚皮。

  “……反正沒誰看見。”

  潤玉臉微避。

  施術的手稍落,撲了個空,才發覺她另一隻手放身側。瞄她一眼,她在看他,他若無其事將施術的手收回。

  “入城吧,把妖獸引來就不好了。”

  鄺露說好,指尖微微發燙。

  他看向那座珊瑚樹高挑的偏僻宅院。不管幕後是誰,挑起天帝的怒火,就得承受天界的憤怒。

  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從憐惜中抽身,忽略那野蔓草般瘋長的情緒。

  門房乃海鲶魚精,看見兩條過來,“斑爺”、“癩痢頭”地喊,可見斑點比魚癩痢地位高出許多。

  海鲶魚伸手:“我幫斑爺拿吧。”

  潤玉搖頭:“不必。”

  魚癩痢和斑點現在是原型,化成他倆的樣子,重量卻沒變。

  “兩位請進,主人在老地方等你們。”海鲶魚打開門,隨意一瞥,“咦,瘌痢頭,你手怎麼了?”

  鄺露模仿魚癩痢的樣子:“兩個硬骨頭,和他們打了一架。這不,受了點傷,把他們打暈。”

  他們循著靈息來到正堂,一頭章魚坐在八仙椅上。“你們回了。”他和藹地笑,“那兩隻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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