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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那人很快不占上風,雲丹和文琦雖有留心不傷著他,但那位自京城而來的信使在武藝上似乎更勝一籌,此人的攻擊讓她們的放水行為顯得頗為拙劣。好在後來從外面又闖進來幾個敵人,直奔手無寸鐵的文知府和小谷而去,二人才有理由脫離這邊的戰鬥。

  慶幸的是程陽的手下也不全是廢柴——像雲丹和文琦早年在玖宮嶺附近執行任務時遇到的普通零的實力真就如廢柴飯桶,不過那些怪物傷人也僅靠零力,失去了這唯一攻擊性力量的他們其實也就是一灘爛泥。與這滇城裡善用拳腳功夫的人相比,在不使用元炁作為輔助的前提下,自然是這些人更為難纏。

  也幸好他們難纏。

  雲丹和文琦自認實力不俗,但對比這些長年行走於刀刃上的人,她們拳腳上的應對還是遜色不少。那幾人又約好了般不去摻和信使那邊的戰鬥,直奔他們這四人來,兩個俠嵐抽空給自己閉了炁,免得一個沒忍住泄露身份,又壞了現下難得處在掌控中的局面。

  積聚多時的雲層終於兜不住越來越多的水汽,開始往地面砸下一顆一顆的水滴,從一開始就有黃豆大小,但還只是一滴一滴,沒形成多大規模。

  圍攻雲丹和文琦的人越來越多,儘管都知道這只是一場戲於是沒下殺招,但密集的攻擊也實在是讓這二人招架不住。他們不僅要保護自己並作出反擊,還要保護兩個抱著腦袋瑟縮在角落裡的人——為了不讓那幾人看出破綻,大家都打得很認真沒有偷懶。

  已經打到屋頂上的兩個人戰得如同武林高手巔峰對決,其實也的確差不太多。刀光劍影里幾乎沒人看得清他們的身影,但好歹那個被拋上天炸成一朵小小煙花的信號彈還是顯眼得很。

  主要是,信使自己給說了出來。

  他趁對手騰空躲避迴旋踢的空檔橫劈了一劍過去,使得對方失去平衡不得已跳下屋頂,他便從自己打爛的洞口跳回屋內,揮手殺了幾個認真演員們一個措手不及,也讓體力不支理所當然被俘虜的兩位俠嵐倒吸一口涼氣。信使手裡提著剛沾了那幾人溫熱鮮血的劍,大步走到這四人跟前,將已經癱軟在地上的文知府強行拉起來,“我發了信號彈,城外俠士們很快就會趕到支援了。”

  “那太好了!”第一個高興的是文知府隨身的那個小谷,他雖然也在抖,但比起文知府已經完全沒法獨立站立的姿態,他可好太多了。

  而文琦和雲丹已然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此時即便只有木訥的點頭回應而沒有說話也不會引起對方懷疑。但比起這個,雲丹還是更擔心那個被對方扔出去的所謂的“信號彈”。

  滇城根本沒有誰會聽命於這個知府,所謂滿城待命的江湖俠士也都是她杜撰出來的,這種時候根本不會有人來相助。包括那個信號彈也只是她用元炁造出來的虛無之物,現場人手一個。

  那這場戲,就該提前收場了。

  屋裡的燈台架子早就被打得稀巴爛,碎片散落滿地,夾雜許多掉落在地已經熄了火苗的蠟燭。屋裡昏暗不見光,屋外雨點也越來越大,等到這會兒,已經差不多成了嘩嘩大雨。而屋裡也因為剛才劈開的大洞,多出來一道雨簾。

  “哈哈哈哈!姓文的!你是不是以為投了信號彈就會有人來幫你啊?”程陽領著幾個原先在庭院裡待命的人大跨步闖進屋內,周身已經被雨水淋濕大半的他們看起來面目猙獰,說出這一番話來倒有神奇的效果加成。“你看看這老天爺,現在也不幫你啊!小小一顆煙花彈,還不及這閃電驚雷啊!”

  單挑失敗的睦端現在被綁成了個粽子,嘴裡被煞有介事地塞了快破布,可憐兮兮的。他周邊站著的其他幾人里有的拿了不知何時做好的火炬,也許從一開始就備好了。

  雲丹和文琦仍喘著粗氣,抬不動腿。

  信使劍眉微蹙,目光掃過現下的狼藉一片,心下一沉。己方形勢實在嚴峻,戰力銳減三分之二,他不知該怪自己高估了這兩個姑娘的耐力,還是該怪自己剛才跟人糾纏得太久。

  “你們幾位都不是滇城的人,我們也不打算跟閣下計較。”程陽忽然收斂了張狂的表情,正色道,“把知府大人交出來,我們不會為難你們。”

  信使手中劍光微閃,如他眸底掠過的冷光:“文大人可是朝廷欽定的滇城知府,你們就不怕殺頭嗎。”

  “他早就想殺我們的頭了。”程陽冷哼道,“你以為我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我們和這座城市相安無事地相處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了,卻被這麼一個從來都不了解月紇也不了解滇城的人壞了安寧,我們找誰說理去?說了還要被殺頭,憑什麼呢?”

  程陽忽然和對方打起了嘴仗,頗有些拖延時間的意味。雲丹眼眸微暗,借著黑暗和雨簾的掩護,抬手解開封住的炁穴。她現在體力不足,也沒法用現在身份做出什麼事情,但至少元炁是充足的,於是她還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做的。

  等等,好像有誰正在伺機而動。

  但忽然的,有人開口了。

  “相安無事?若真是相安無事,你們為何殺我父母?若真是相安無事,你們為何害我兄長?若真是相安無事,你們為何屠我全家?”

  意外的聲音,意外的言辭,意外的內容。幾乎現場所有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在說話的那個人身上,即便風聲呼嘯,雨聲嘈嘈。

  誰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出言相駁的,會是那個貌不驚人,實力也不驚人的小谷。

  ☆、第 30 章

  一個群體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經常由其領導者決定,而群體中的個體會做什麼,可經常就不是領導能夠決定的了。就像軍隊通常是保家衛國護城一方,但其中的某些軍人有時也會偷偷摸摸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或者所有名為醫生的人,所有名為臣子的人,多少會有黑心者,多少會有背叛者。這種事情自古已有,中外皆是,於是有言乎:不可以偏概全。

  畢竟,誰能因此便說所有的軍人都陰險歹毒善惡不辨?誰能說所有的醫生都見錢眼開見死不救?誰又能說所有的臣子通敵叛國貪生怕死呢?若真這麼說了,那那些在前線英勇奮戰的將士們,那些日夜辛勞為病患診脈查病的大夫們,那些為國家為君主建言獻策肝腦塗地的臣子們,所蒙受的冤屈痛苦與那些受害者們相比,又有何異呢?

  可多少人做得到?或者說,受這些特殊身份里的極個別惡劣分子迫害的命運悲慘者,有多少能夠做到不因此仇視這個群體?

  受這些少數人迫害的多為弱勢無力者,因貧窮被人鄙夷刁難;也許是普通的中產階級,因不多的錢財遭人覬覦;也有的,或許無緣無故,只因對方心血來潮。原因多有不同,但從來不是錯在他們,何以要承受此等突如其來的噩運,還不讓人恨誰。

  有道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可這種時候,兩種人也說不清。

  就像現在身為旁觀者的雲丹,和身為當局者的小谷。

  “你、你說什麼?”被其所言震驚得目瞪口呆了半晌,程陽才囁嚅著乾澀的嘴唇,聲音低了三分,陰沉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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