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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只是事後要跟程大哥說一聲了,事情結束後要讓他好好跟那人解釋一下。”

  “隨便吧,不說也沒事。”

  文琦有點奇怪,“讓人家一直誤會你也沒事?你們好歹是朋友吧?”

  睦端一直撓頭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尋不到焦點的視線也重新回到對面這紫發姑娘身上,可眼神卻死水一般令人心驚。

  文琦呼吸一窒。

  “朋友嗎?”他木訥地出聲,似乎是思考,“所謂朋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定義……”

  “哈?”文琦不明所以。

  而少年人此刻的思緒早已神遊天外,飄到了過去。

  得益於九爺的培養,睦端一直跟隨他左右,便也見過許多他的朋友,但他很難在這些人身上找到共同點,已將他們劃分為“朋友”這個類別。在別人看來,認識的人就可以算是朋友,於是致力於廣交天下八方志士,建立蛛網一般巨大的人脈網絡。

  這幾乎就是九爺的真實寫照,他也經常在介紹某人時說“這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於是一開始,“朋友”一詞在睦端心中就是一個模稜兩可的概念,唯一清晰的一點就是只要認識,就是朋友。

  可真是如此嗎?

  若真是如此,九爺又為什麼會眼睜睜看著朋友死去?朋友是需要相互支撐協助的吧?可當自己的兩個朋友互相是仇人的時候呢?

  於是少年曾經向對方提問,但話一出口卻滑稽得像個心智不全的傻瓜。

  “為什麼這些人都是朋友?”

  那人聽了之後都噗嗤一聲笑得肩膀顫動不停,終於停止時,便顛著一個大肚子,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頭,“對外當然都是朋友啦。”

  哦,原來還有對外和對內的區別。

  “睦端以後也要學會區分,啊,不是以後,是從現在開始就要開始學了——其實我以為你這麼久了應該自己能夠分辨的。”九爺語重心長地說著,“不過你現在見過的也都只是我的朋友們,以後有了自己的交際網絡,就要學會區分好哪些才是真正的朋友才行呢。”

  少年一臉“好複雜好難學我不要學”的表情。

  九爺瞬間嚴肅,道:“別想偷懶,辨人識人和認字寫字一樣重要,你甚至可以不學武功不學其他東西,但聽好了小鬼,這個一定要留心學好,否則以後我也不一定保得了你。”

  九爺不會輕易叫他小鬼,每次這個詞一出現就代表他認真了。

  睦端遲疑了一會,點點頭,臉上的表情隨即變成了“好的我一定認真學習”。

  “朋友這個詞可以有很廣的定義,在大多數人看來只要認識了知道對方的名字,彼此就可以算是朋友。”九爺靠在椅背上,開始叨逼叨,“你九爺我隨波逐流,對外也是喝杯酒就有交情。但在我自己這裡可不是誰都配得上這個詞,包括你。”

  少年一愣。

  九爺小眉毛一挑,痞痞地笑了笑,“你是九爺的跟班。”

  睦端摸著良心,由衷認為,九爺這種顏值的人用這種笑法,真的很嚇人。

  “他是個挺極端的人吧,容易衝動,一個輕易就能反目成仇的人……”思緒回到現在腳下這陰暗不知名的地方,睦端微妙地鬆了口氣,“可能就算沒了這個‘朋友’,也不會有多大影響吧。”但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面前莫名出現一隻小手,“你幹嘛?”

  那是文琦探出去準備試試他額頭燒不燒的手,“啊,看你好像傻了一樣就在想是不是發燒了。”姑娘收回手,由於身高差的原因一直踮著的腳尖也放鬆下來,腳跟著地後她就和睦端一高一低地對視著。

  空氣突然安靜。

  為什麼……好像剛才沒有離得這麼近啊……睦端又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哪裡了,但很快他也不用糾結了,因為文琦離開他的心境了。

  短促的敲門聲嚇得他噔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房間——現在文府內的屬於自己的房間。

  門外的人沒收到回應,於是提高音量喊著:“少俠,該吃晚飯啦。”

  ☆、第 28 章

  自此已過五天。

  今日早晨光線晦暗,體表所能感受到的溫度也較平日要低了一些。雲丹昨夜淺眠,此時醒的也早,只是房裡沒有往日常見的明亮光線,她的心情也不覺低沉了幾分——當然這低沉的原因更多不是因為天氣。

  她現在的元炁儲量已經完全恢復,隱藏的探知陣式繼續啟動,發現這宅院裡的大多數人還沒有從暖和的被窩裡出來,雲丹便放輕了自己的腳步——儘管原先已經接近於悄無聲息。她走出自己的房間,默然佇立於門前走廊,仰頭望著此刻陰雲密布的天。

  陰沉沉的,像要下雨一樣。

  “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雲丹聞聲望去,文琦就倚在隔壁房間門口,她是少數幾個不屬於那“大多數人”的人。與自己仰頭的姿態不同,對方此刻雙眼直視前方,卻似乎不在面前任何物件上聚焦。

  她沉默了一陣,在文琦以為她不會回她的時候靜靜說道:“差不多該來了。”

  非常應景的,遠處隱隱傳來一聲沉沉的悶響,那是不遠處正在向此地行軍的雷暴。

  從他們一行人遇襲,搬到文府暫住後,整個滇城忽然就變得平靜了。沒有刺殺,沒有拉網式搜查,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連帶著天氣也一片大好,萬里晴空中沒有多餘的雲彩阻擋過燦爛的陽光,可在晴天過後,這無聲無息積聚了兩天顛覆性力量的風暴就兵臨城下了。

  大多數人都起床了。

  餐桌上,文知府和信使都對今天的天氣頗為不滿,從昨夜驟降的氣溫抱怨到現在晦暗無光的早晨。這兩天裡,他們已將雲丹等人劃為心腹,對月紇叛逆應如何應對、如何處罰、是否應當移交朝廷並上報刑部,諸如此類的問題都拿來與他們討論。起先這幾人還不甚習慣,但後來一想,自己這邊既有親屬關係加成,又有前線受傷的苦肉加成,得其信任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速度有點出乎意料。

  雲丹本以為這位信使應是謹小慎微的多疑者,但此番相處下來她倒是有所改觀。現在信使對他們已經是十分的信任,言談舉止間也熟絡頗多,常在不經意間與她們吐露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甚至會向他們抱怨文知府。說真的,這個人實誠得令人意外。

  文琦甚至狐疑地用元炁問過她:這個人的心境當初真的有那麼難攻破?

  雲丹無言以對,她可以拿性命擔保——那次也幾乎就是丟了半條命——她簡直都要把元炁耗光了也探知不進他的心境。

  不過話又說回來,從信使向他們透露的消息來看,外界情勢表面上漸趨風平浪靜,在雲丹看來,這大概得歸功於程陽等人的領導——但信使似乎覺得這是雲丹等人帶來的江湖人士的功勞。同時,分散在外的官府人員傳回的情報卻在以可感受到的速度減少,儘管內容上顯示滇城並無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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