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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鈴的樣式古樸大氣,雕刻著星象,但並不是幻術法陣。

  白子畫覺得有些熟悉。

  一片烏雲逐漸將月亮擋住,墨色天空只剩下幾顆星辰閃爍。

  這刻的是今夜的星空!

  找到其中玄機後,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他拿出隨身佩劍,用劍氣往那夜空劈去,數道氣刃將夜空砍得粉碎,整個世界也隨之碎裂了。

  白子畫身體往下一跌,他想要御風,卻發現身體內的靈氣無法調動。他緩緩勻速下落著,當他再站穩時,他發現自己回到了絕情殿。

  “師父,你看我彈得好嗎?”粉衣的少女扎著兩個可愛的丸子頭,正坐在樹下撫琴。

  他心下警惕,想要開口,卻發現身體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將少女圈在懷中,握著她的手教她彈琴,流暢的琴音從指尖傾瀉。

  這種感覺很奇怪,白子畫覺得自己的魂魄像是只依附在這具軀體上。他能通過身體的眼睛看到這具軀體所看到的,又能通過自己看到這具身軀與花千骨撫琴的全貌。

  他同樣也看到了花千骨眼中的光。

  那光明亮炙熱,帶著少女所擁有的全部熱情,隨著琴聲的急迫迫切燃燒著,不可思議又耗盡全力,仿佛點燃了整個靈魂。而當這光消失了,少女也將不復存在。

  白子畫認出來,這濃郁的溢滿了少女眼角眉梢的情感是愛戀,是對於他的,愛戀。

  琴聲愈發急促了,像是戰曲,不堪負重的纖細琴弦終於崩斷,白子畫也終於離開了這令人窒息的熱情。

  下一瞬間,他來到了長留大殿。

  殿前都是人,三尊在上。

  白子畫手裡拿著不知何時出現的斷念劍,正一步一步向花千骨走去。

  “不要,師父,求你,不要用斷念……”

  少女全身血色,狼狽地癱倒在地上,隨著他的靠近一步步後挪,帶出一道血痕。

  摩嚴要求嚴懲,笙簫默不忍轉頭,輕水在哭著哀求,霓漫天冷眼旁觀。

  白子畫又看見了那道光。

  只是這次,那道光已是奄奄一息,正在可憐可悲地努力掙扎著,絕望似冷雨般在她眼底肆虐,想要撲滅這微弱的火焰。隨著白子畫停下的步伐,那道光明亮了些,卻只是迴光返照,最終在他冰冷的眼神和舉起斷念劍的動作下化為一片荒蕪死寂,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地熄滅。

  少女木然地看著那鋒利的劍尖離自己越來越近。她閉上了眼,等待冰冷的疼痛降臨。

  就在劍尖即將觸碰到花千骨的那一刻,一切都靜止下來,白子畫恢復了對於身體的控制,仿佛靈魂歸竅。

  他聽到東方彧卿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平靜的,清潤的。

  “尊上,夢該醒了。”

  夢?不是幻境?

  他迷茫了一瞬,下一刻,他的身體墜入黑暗,斷念劍從他手中消失,耳邊一片風聲呼嘯。

  在跌入黑暗的瞬間,他似乎看見了一張清秀的臉。

  當風聲停止時,白子畫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鼻尖有一股清甜的香味幽幽的從鼻腔鑽入心間。

  屋內木桌旁坐著一個人,夢中見過的清秀面龐在朝霞的映照下更顯柔和,眸光如水,氣質溫潤。

  他在推門進入這間房間的那一刻就已然入夢。

  “是什麼?”白子畫撐起手臂坐起身來,問道。

  “浮夢香。”東方彧卿將桌子上的小巧木匣拿給他,言笑晏晏,“想來尊上是很少做夢的吧?尊上若是喜歡,就帶些回去吧。”

  浮夢香,浮生若夢,憑香窺夢,引香織夢。

  ☆、第三十二章

  白子畫拿著香離開了,東方彧卿像放下一個重擔似的鬆了一口氣,伸手按了按太陽穴,而他的鬢角,一縷烏髮瞬間變得雪白。

  “希望……一定要成功啊。”

  花千骨體內生魂的力量太過強大,他有些想念那個簡單純澈的骨頭了。

  白色的香丸被點燃放入香爐,清淡到幾近虛無的煙霧從獸口中飄出,盈了滿室芬芳。微甜的氣味逐漸纏綿在室內的每一個角落,密織成網,只待人徹醉其中。

  白子畫飲一口杯中茶,咽下躊躇,等待著花千骨到來,撇去那一絲不安。

  日頭逐漸大了。

  待他將一杯茶飲盡後,花千骨到了。

  “師父,您找我?”少女揚起清甜的笑靨問道,眉眼帶了絲不易察覺的成熟。

  “嗯,把門帶上,坐吧。”白子畫將茶杯放下,避不去看那雙黑亮的瞳眸。

  裡面的光和夢境中的太過相似。

  香爐內的煙裊裊升騰,琴弦微澀,淌在指尖的華光藉由宮商角徵羽在隙中划過。

  妖神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從前,同樣是她為師父撫琴,當時的琴聲遠沒有如今流暢,即使她此刻已經在努力隱藏自己的實際水平。

  她了解自己的師父,更加了解長留的上仙——那個被人尊稱為“尊上”的——白子畫。

  她一切的痛、一切的恨都來自於那位心系六界的好上仙。

  因此妖神努力隱藏起自己,將自己裝扮成天真的小骨,以求與師父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很享受現在的時光。就這麼坐著,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氣氛卻不覺得有任何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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