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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也太糊塗了些!他還當夏景行是當初的少年,想下手就下手?”也不瞧瞧夏景行如今的職位,以及他背後站著的近來深受帝寵的燕王。

  世子妃常氏對於公爹的固執已經領教過了無數次,特別是當這種特質在大姑姐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之後,她除了慶幸晉王世子是王妃教養長大,無論胸懷還是性情,都堪稱寬厚溫良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消除晉王父女倆帶給他們夫妻以及孩子的不良影響。

  “還好這次沒出什麼大事兒,只怕父王若是不肯收手,再次謀劃下手,那就糟糕了。”

  晉王世子訝然:“不會吧?這都已經交手多少次了,眼睜睜看著懷化大將軍的地位漸漸不能撼動,父王難道真會繼續固執下去?”

  世子妃卻並無晉王世子的樂觀:“夫君若是有空,不如去勸勸父王,讓他放下成見。原本應該發難的是懷化大將軍才是,他才是受冤屈被壓制多年,跟父王還有大姐有著解不開的心結。他若下手我還覺得正常,可父王卻非要跟他不死不休。”怎麼倒好似事情反過來了。

  晉王世子深覺世子妃言之有理,果真抽空去勸了晉王一回,只是不但沒開解到晉王,反讓晉王將他一頓臭罵:“你是覺得你皇伯伯為著外人打你老子的臉,你倒是開心了?不孝的東西!就沒見過你這樣兒的,自己老子被人扇了耳光,不想著扇回去,反而要跑來勸自己老子息事寧人,你這是藏的什麼居心?”

  房裡侍候的下人見晉王震怒,皆鴉雀無聲,只恨不得能當場挖個洞藏匿起來,省得親眼目睹父子之爭,不知如何自處。

  晉王世子見勸說不動,不由心灰意冷,只覺多少年來晉王偏疼南平郡主,大約她的親娘真是晉王一生摯愛,無論晉王妃出身有多高貴,性情有多溫婉,多為晉王著想,總歸不得他意,就連生的孩子也不能得他歡喜。

  有時候晉王世子都忍不住要想,如果長姐是男兒,是不是世子之位就沒他什麼事兒了?

  他懶的再跟晉王爭辯,默默退了出來,卻私下命常氏備一份重禮,悄悄兒送到了夏府。

  夏芍藥聽到是晉王府的禮物,原本想讓人打出去的,但來傳話的小廝卻道:“送禮的說這禮物不是晉王送的,而是晉王世子偷偷送來的,望大將軍一定要收下,算是他的一點歉意。”

  “晉王府在搞什麼?難道這父子倆準備分家不成?”

  夏景行比夏芍藥更了解晉王:“收下吧。晉王這老頭兒固執的就跟石頭一樣,不但是非不分,且偏執無腦,他連聖人都敢頂撞,這輩子就別想著和解的可能。他若是能向為夫低頭送禮,太陽都要打西邊出來了。反倒是晉王世子看的清楚,他可能真心不想與咱們為敵,這才背著晉王送禮。這父子倆想法大異,倒是有意思。”

  他還沒下手,他們內里倒先亂起來了,倒省了他一番手腳。

  夏芍藥命人將東西收到庫里去,往華陽大長公主府上去赴端午宴的時候,遇見常氏上前來打招呼,她還客氣應對兩句。

  自晉王被禁足之後,京中不知道多少人想瞧晉王府與懷化大將軍府打對台戲,朝堂上晉王吃了癟,交際圈子裡說不定也有熱鬧好瞧。好容易等到晉王府女眷與夏夫人狹路相逢,眾人只當會有一場熱鬧好瞧,哪知道這二位都甚為客氣,一點沒有結怨的意思。

  圍觀眾人不由內心失落。

  不過等到南平郡主前來,見到夏夫人的模樣,眾人又激動了起來:……這是要掐起來了?

  在場諸位官眷們早知道鎮北侯府與大將軍府的恩怨糾葛,如今又加了晉王被禁足之事,內心無不燃燒著好奇的熊熊烈火,看熱鬧不嫌事大,就盼著這兩人鬧將起來。

  哪知道南平郡主才冷冷瞟了夏夫人一眼,她便笑嘻嘻前去奉承華陽大長公主了,將南平郡主的冷眼完全忽略了。

  “大長公主只說雇了晚輩做花匠,怎麼晚輩瞧著大長公主這芍藥花兒竟然比晚輩親自照料的開的還好呢?”

  “你這猴兒,嘴兒真甜,快過來吃顆糖甜甜嘴兒,看還能說出多甜的話,你也不怕齁著了我這老婆子?”

  夏芍藥順勢過去坐到了她旁邊,接過大長公主遞過來的糖豆含了一顆,笑的嬌俏明麗。

  旁邊有不少人都在悄悄議論夏芍藥與華陽大長公主相處的和諧自然,有些心裡嘖嘖稱奇,有些背地裡中傷,低聲與同伴私語:“誰不知道大長公主最愛芍藥花兒,偏偏這位就是花農出身,家裡專管賣芍藥花的,這才討了大長公主歡心。”

  “……嘖,不過是個低賤的商人出身,能有什麼見識。”

  夏芍藥從踏進長安城的貴婦圈子,就從來沒想過要與這些人和平相處,能被她們接納。

  她閒時從不與長安城中官員家眷來往,走動的除了燕王府,便是華陽大長公主府。

  華陽大長公主地位超然,她家中兒子又持中立態度,不曾偏幫任何一位皇子,只效忠齊帝,更與夏景行立場一致。她貴為公主,絲毫不見驕矜之意,大約是歷經兩朝,到底見識不同,最愛的小孫子秦少安又與夏景行是好兄弟,待夏芍藥便十分客氣,拿她當孫輩待,見得常氏同夏芍藥打招呼,還特意將她叫到身邊說了兩句話。

  反是南平郡主的模樣令她不喜,待她便愈發淡淡的。

  南平郡主心中大恨,無論是常氏還是夏芍藥,都為她所不喜,這老姑奶奶卻偏偏待這兩人客氣。只是她如今在長安城中並無深交的人家,左右就是晉王一派的心腹家中女眷還會奉承幾句,但在女兒親事上,到底不肯幫忙,多是藉口推脫並無合適的人選。迫不得已,接到大長公主府宴請的帖子,她只能再次登門。

  只場中人多嘴雜,倒有不少婦人與她當面客氣,待她有意將話題往兒女身上引,這些人便顧左右而言他。誰人不知南平郡主為著女兒的歸宿都快瘋魔了,恨不得一時三刻便將閨女嫁出去。

  以鎮北侯府之名,當初寧景蘭還是二八妙齡在長安城中都愁嫁,更何況如今嫁了一遭兒,且連個果子也不結。不說她身後的背景,只這不能生孩子的毛病,就不能聘到家裡來。

  華陽長公主府上的端午宴辦的十分熱鬧,長公主年紀漸大,素喜熱鬧,請了許多人來賞她的芍藥花兒,一園子輕紅淺白,錦繡滿堂令前來參宴的賓客讚不絕口。

  只因夏芍藥慣會侍弄芍藥,華陽大長公主也是起心要誇耀自己種的花兒,但誇耀之事十個不懂的湊到一起贊一百句,都抵不上夏芍藥一個懂行的贊一句,那才能贊到她心坎里去,比飲了蜜水還舒坦。

  她也是老小孩心性,竟然從頭至尾將夏芍藥拘在身邊,旁人贊幾句芍藥名品,她便橫一眼夏芍藥,示意她來幾句專業性的讚美。

  夏芍藥便搜腸刮肚的點評芍藥花,只覺得把自己從小到大所習的芍藥花經都用上了,總算哄的大長公主開心了,直鬧騰了一日才散。

  回去之後,丁香榴花侍候她沐浴更衣,還要替她捏肩捶背,最後這活兒被大將軍接手了。

  夏景行一回來就見到媳婦兒累癱在床上,上手替她鬆動鬆動筋骨,隔著薄薄一層中衣,差點擦出火來,若非大天白日,恐怕就要撩了帳帘子。

  吃完了晚飯,榴花來回,大頭求見。

  小飛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害死他的除了晉王,其餘都被關進了牢里,只等著秋後問斬。大頭這些日子在將軍府里住著,不用再沿街乞討,還能吃個肚兒飽。將軍府里的下人們每日也能吃到一葷一素兩個菜,雪白鬆軟的蒸餅,都快讓他覺得自己置身在天堂了。

  趕車的老劉當初帶了他進府,也有幾分香火情,私底下教他:“我們家夫人心善,等案子結了,不如你去求了夫人留你在府里,至少不必忍飢挨餓。”

  “大劉叔,夫人當初能帶我回來,真替小飛申了冤,我已經很滿足了,怎麼能得寸進尺的賴上她?”

  因此這天傍晚,他竟是前來辭行的。

  他進來的時候,房裡除了夏景行夫婦,還有從國子監回來的夏平安,以及綺姐兒。榴花引了他進門,他隔的遠遠便朝著夏景行夫婦跪下磕頭,“小的多謝大將軍跟夫人替小飛申冤報仇,小的這輩子都記著大將軍跟夫人的恩德。只是小的什麼都沒有,就多磕幾個頭,往後在外面,逢初一十五,定然在關帝爺爺面前替將軍跟夫人祈福,讓關帝爺爺保佑將軍跟夫人長命百歲!”

  夏芍藥沒想到他竟然是來辭行的。這孩子有情有義,人又機靈,做乞丐的又會察顏觀色,懂人情世故,卻又不貪心,並沒藉機賴在將軍府里過好日子,著實難得。

  “你回關帝廟,還準備乞討嗎?“

  大頭沒想到,夏夫人竟然還問起他往後生計,“小的先回關帝廟過活,等再過兩年有把子力氣,就能賣力氣養活自己了。”

  夏芍藥不由更是讚賞他了,這孩子縱使生活的卑賤,被人隨意唾棄,也在努力過活。

  “我家平安身邊,還缺個跑腿的,不知道你可願意做這份活兒?”

  夏平安早聽聞大頭之事,這還是第一次跟他打照面,只覺得他膽子忒大,聽得夏芍藥之語,頓時嘻嘻一笑:“娘,他這膽子倒正好。”他身邊侍候的小廝都囿於身份,每每越格的事情都不敢做,他嫌棄他們縮手縮腳。

  大頭怔怔抬起頭來,還有些結結巴巴:“小的……小的什麼也不會,夫人不嫌棄小的,小的已經很感激了……”猛然撞進夏平安笑意滿滿的眼睛,頓時傻了。

  將軍府的大公子,自然是身份尊貴。就連府里人提起來,也多是讚譽之詞,贊他打小多麼聰明淘氣,鍾靈毓秀,得人寵愛。這樣的身份,以大頭的經驗來說,以往街上遇見富貴人家的小公子,看到他都是一副嫌惡的模樣,萬沒有露出笑容的道理。

  但將軍府的大公子此刻興沖沖瞧著他,似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玩具,興沖沖走了過來,將他拉了起來,大頭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耳邊卻聽得他笑道:“娘,就他了,以後就讓他跟著我吧。”也不管大頭同意不同意,扯著他的袖子就將他從正房裡拉了出來。

  大頭原本是抱著來辭行的目的,哪知道事情急轉之下,還得到了一份工,也沒人跟他來提賣身為奴的事情。他就是不願意賣身做僕人,這些年才沿街乞討。等被拉到了夏平安的院子裡,他整個人還暈暈乎乎的。

  夏平安身邊原來有兩個小廝,一個硯台,一個筆筒,還是保興跟著夏老爺子開始學作生意,不能再照顧他之後,夏芍藥重新替他挑的小廝,比他大了兩歲,也不指望他們做什麼,多半也是陪著他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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