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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我……我得回去……明燈,送——送、送、送我回商會的杭州會館——”葉錦城連話也說不清了,勉強說罷只是一頭又倒回陸明燈肩上,只差當下睡死。

  陸明燈無可奈何,只好叫谷清泉先回去,谷清泉卻一反常態,非要與陸明燈一起送人,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葉錦城送回商會,忙亂一番,告了辭往回走,陸明燈就道:“我得去與明燭師兄說一聲,讓他來看看罷了。”

  “有什麼好看?”谷清泉之前已經將商會裡上上下下打量個遍,聽見陸明燈這麼說,立時嫌棄道,“他與明燭師兄關係已經這樣親近麼?再說了,不過喝個酒而已,商會全是他們藏劍山莊的人,誰不能照顧他?先來在商會裡扶他進去的那個什麼葉梅芳,說是他師兄的,我瞧著就同他挺熟。”

  “你不曉得,”陸明燈直搖頭,“明燭師兄要是知道我不告訴他,回頭來要怪我。”

  這邊送走了陸明燈與谷清泉,葉梅芳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葉錦城弄回裡間丟到床鋪上。上回他們遇上劫匪時葉梅芳被衛天閣救出,可也受了不輕的傷,在杭州休養到如今才能回來辦事。他二人雖不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徒弟,可葉梅芳師父去世得早,他又與葉思游親厚,因此總將葉錦城當做親師弟一樣,總忍不住時時責備管束。

  “你怎麼又喝成這樣!近來這都第幾次了!”葉梅芳重重地把一碗醒酒湯頓在桌上,責備著卻一手扶起了葉錦城,“還是明教的人送你回來,也不嫌丟人!”

  葉錦城昏昏沉沉地就著遞到嘴邊的湯碗喝了幾口,醒酒湯極酸的味道在口中瀰漫開來,他發出不舒適的呻吟,扭過頭去拒絕再喝。葉梅芳掰過他的臉來強行灌下去,葉錦城沒力氣掙扎,只得被迫吞咽著湯水。一通忙亂後葉梅芳正要收拾了碗走人,卻突然聽到葉錦城吃吃地笑了起來,在榻上翻了個身。

  “我有什麼可嫌丟人的……倒是師兄你——可真是丟人。”

  葉梅芳一愣,隨即又氣又笑,笑的是葉錦城居然聽見了他之前的話,氣的是竟然頓了這麼許久才反應過來回答,可見醉到什麼程度;可轉念一想,又不禁狐疑道:“我有什麼可丟人?”

  “哈,師兄不要以為我沒有看見,”葉錦城似乎好了些,竟然扶著枕頭搖搖晃晃地半坐起來,“你先來……盯著送我回來的那明教姑娘——眼睛都、直、直啦!虧得人家沒有對你發火,真是……涵養不錯。”

  “你!”葉梅芳見他醉成這樣還不忘胡言亂語,又不好跟這樣的葉錦城計較,只能轉頭往外走。葉錦城卻一手拉住葉梅芳的衣袖,嘻嘻地笑著湊過來,另一隻手兩根手指戳到自己眼睛前面比劃著名,自下而上地瞪著葉梅芳,一面口齒不清道:“別裝啦!梅芳師兄——我這雙眼睛看這些事——可從、從來沒——錯過!你……你,”他忽地收了手,點著葉梅芳道,“可不能喜歡那個明教姑娘,信師弟的——師弟在這種事上可是個最好……最好的……算命先生。你們、沒結果。”

  他瘋瘋癲癲地說了這些話,抓著葉梅芳衣袖的手一松,一頭倒下去瞬間睡得人事不知。葉梅芳哭笑不得半晌,又見葉錦城倒在軟枕里側著臉,嘴唇微微翹起來像個孩子,濃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不由得又是一嘆。對於葉錦城與唐天越的事情,他多少也知道一點,卻知道得不清楚,只曉得當初似乎從某一日開始,那個偶爾會來杭州的唐門弟子就再也不曾出現過了。葉錦城當時雖然哭鬧了一陣,可在葉思游師叔的管教和師兄弟們安慰下,好歹是平息下來,葉錦城從來沒提過那個唐門弟子去了哪兒,葉梅芳也不好多問。只是他也覺得葉錦城自從這事之後就變了不少,變了哪兒他也說不上來。

  葉梅芳端著空碗走出去,又摸了摸臉,覺得有些熱。

  無論葉錦城改變了多少,有一點倒是沒變。即使是瘋話醉話,也依舊這樣准。葉錦城自小似乎就對這些風花雪月天生直覺靈敏,他自少年時代就知道山莊裡有哪幾個師妹喜歡自己,葉梅芳一干師兄弟先是嘲笑過他自視甚高,可後來一一證明他說得一點錯也沒有;更不要說山莊中其他人那些互相仰慕的事,葉錦城似乎只要同人說幾句話,就立刻能瞧出誰對誰仰慕許久,誰對誰情怯不已之類的兆頭。就連方才他已經醉成這樣,竟然都沒看錯,自己確實被那明教姑娘一雙碧色大眼睛驚艷得說不出話,雖然只是多看了幾眼,可好感油然而生,止也止不住,從前在杭州,還從未對哪位師姐師妹有這樣的感覺。

  這葉錦城,還真是不得了。葉梅芳一面這樣想著一面搖頭,繞過迴廊準備下到一樓大廳,在欄杆上一看,卻見有個穿著雁虞套裝的藏劍弟子正從門口走進來,這人他沒見過,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不過藏劍山莊人多,互相不認得也並非什麼奇怪的事情,只是在長安的杭州商會裡卻也就這麼些人,這人面生,看起來很是奇怪。

  那藏劍弟子從樓下逕自往二樓上來,腰後的重劍隨著他大搖大擺的動作直晃蕩,葉梅芳看得甚是奇怪,就覺得這人怎麼瞧也不像藏劍山莊的人,渾身上下倒是散發著一種不羈到極點的感覺。

  “這位同門好面生,可是要找什麼人?”葉梅芳在樓梯口攔了那人,那人也不慌張,只是站定了雙手一抱拳道,“在下葉漣,碎星門下。有事想找葉錦城師弟。”

  葉梅芳近距離瞧這人,只見濃眉斜飛,輪廓英氣,若是平日在門中見過,定然不可能沒有印象,當下越發奇怪,可走廊那邊的門忽地打開了,竟然是葉錦城踉蹌著靠在門框上道:“梅芳師兄,讓他進來!我與他約——約好了的!”

  葉梅芳聽葉錦城這麼說,倒也不再疑惑,點頭告辭便走了。這商會裡人來人往,不認得的人何止百千,若是一個個都這麼計較,哪裡忙得過來。他也有事要忙,便隨他們自己去談了。

  葉錦城將人讓進屋內,隨即反身合上門,背後緊貼著門板瞪著來人,雖然臉上還帶著醉酒的紅暈,可分明沒有先前那副昏沉得將要人事不知的模樣,一雙眼睛亮得出奇。可那來人卻一屁股坐在榻上,眉眼瞬時放鬆下來,一手卸下了身後的重劍,低聲罵了一句。

  “他奶奶的,什麼破劍,沉甸甸的害得老子連路都不會走。還有這頭髮,嘖——”他說著想要去扯頭上高高束著的髮帶,卻被葉錦城一頭撲過來攔住了。

  “風連曉!你少作怪!快給我說清楚!”

  “老子作怪?”風連曉一抬頭瞪著葉錦城,“你小子出的什麼餿主意,來找你還要老子打扮成這副破樣子,大熱天的存心整我是麼!他奶奶的,老子晃蕩半天連口酒都不能喝,你小子自己倒是喝得痛快啊!”他上下打量著葉錦城泛著粉暈的臉,語氣十分不耐煩。

  “少廢話,不這樣你是想惹麻煩麼?現在長安城裡的明教弟子簡直比整個藏劍山莊還多!你願意帶著你的鳥和那破酒罈子招搖過市,也不要壞我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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