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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瀾沉默不語。同熙帝與容緒已經完全鬧僵了,兩人互相拉鋸。之前容緒打下蠻金,更是放縱士兵虐殺劫掠,將蠻金邊界的城都都颳得一乾二淨。容緒此為,完全是為了泄憤和震懾,沒想到更加惹怒了同熙帝。

  自登基以來,同熙帝一直自認為仁義之君,蠻金既然已經俯首稱臣,歲歲納貢,著實讓他在番邦面前丟了丑。

  ——他前腳剛承諾一定讓容緒退兵,容緒後腳跟就在邊境大肆屠殺,更是囂張放話,要讓蠻金滅族亡國!

  這讓年老的蠻金王夜不能寐,連忙讓人繞道居霞嶺連夜進京表忠誠,獻上更多的美女黃金,聲稱自己絕無二心。在外人看來,容緒是同熙帝的臣子,他說什麼,容緒必然照做,可誰又明白這對君臣早已不合了呢?

  同熙帝心塞不已,一邊安撫蠻金來使,一邊讓人馬不停蹄的趕去漠北,聲色俱厲地訓斥容緒。

  結果容緒還是該幹嘛幹嘛,即使容玦在京,他也仍舊我行我素。作為一個帝王,同熙帝是拉不下面子直接拿容玦來威脅容緒的,明里暗裡暗示了好久,才換得容緒輕飄飄的一句話:“陛下仁愛,相信一定能照料好我兒的。”

  同熙帝氣得當場就甩了摺子。

  此次漠北遭受兩方夾擊,同熙帝自然也是知情的,可卻平息了出兵的進言。這實在是出人意料,要知道,容王府之所以能牢牢控制住漠北,就是不允許定京這邊派人過去,漠北所有的官員任命調動,全都是容王府說了算。

  這樣好的一個機會,同熙帝居然白白浪費了。

  眾朝臣無法,同熙帝不願出兵援助,他們也只能寄希望於容緒能守住漠北了。直至雲關城破。

  “容緒……戰死了?”金座之上的同熙帝目露震驚,完全忘了天子應當喜怒不形於色了。要不是身邊的劉安反應快速虛攔,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走下台階去再問一次信使了。

  一直和他作對的容緒居然就這麼沒了,好似一抹風吹過,掀起沙土,攜帶卷向遠方,他的全身心忽然都鬆開了。

  目光空茫茫的望向下方炯炯的注視著他的百官,一股寒氣猛地從同熙帝腳底板往上竄。容緒沒了,漠北就沒那麼牢固了,容王世子現在又被他困在定京,這漠北,很快就再次聽他們姓齊的。可不是麼,容家不過是替他們看門的,守住國門,抵禦匈奴,漠北九關,都是他們應該守住的。

  容緒,容玦,容家,他們才是應當聽命於他的,鎮守漠北世世代代。容緒沒了,還有容玦……容緒……容緒沒了!

  容緒沒了!

  猛地打了個寒顫,同熙帝叫道:“容緒沒了?!”

  “陛下!”底下的朝臣重複,語氣悲慟,“容王,殉城了!雲關破了!”

  雲關沒了……

  容緒戰死,雲關城破,容玦又被他鎖在京中,匈奴大軍已經進入漠北,不出半個月,便可到達陵江,直達定京!

  “容緒!”再也憋不住,一口鮮血從同熙帝喉頭洶湧而出,染紅了金色的龍袍。

  “陛下!”同熙帝兩眼一翻,直接暈倒在朝堂上,底下的臣子驚慌不已,叫御醫的,喊禁衛軍的,殿內瞬間亂成一鍋粥。

  三步並作兩步,齊瀾大踏步走上金階,大喝道:“安靜!”

  有條不紊的做好安排,餘光瞥見王丞相讚賞的眼神,齊瀾一躬身:“陛下身體抱恙,朝中之事,還有賴丞相從旁協助了。”

  王丞相回禮道:“不敢,此乃分內之事。如今最要緊的,便是漠北戰事,如今陛下也不知何時才能清醒過來,殿下要如何籌劃?”

  “自然是儘快出兵。”齊瀾道,“不知丞相有何見地?”

  王丞相問:“誰任主帥?”

  “馮威馮老將軍可否?”

  “馮家世代於江南操練水軍,擅長水戰,而匈奴所長皆是在地面之上,騎兵更是所向披靡,以己之短較彼之長,殿下未免太過自信了。”

  齊瀾一愣,問道:“丞相的意思是……”

  王丞相頷首:“正是。容王世子雖然長居定京,卻不是毫無閱歷的新兵,更何況,我是不相信容王什麼都沒教就敢放他進定京的。”

  “陛下先前有旨,容王世子無故不得出京……”猶豫半晌,皺著眉心,齊瀾輕道,“更何況,容王世子年不過十六……”戰場變換莫測,容玦還年輕,不過是走了一趟雲關,怎麼擔得起這個主帥?

  除了對戰局心憂,齊瀾還擔心容玦的安危,不大願意他涉險。在他看來,容玦就算是要上戰場,也得再等兩年,歷練後再去。

  匈奴如今正在漠北肆意妄為,很快就要到達陵江,這一戰,非同小可,甚至可以說是關係大齊存亡的一戰。

  “殿下是不信老臣還是不信容王世子?”王丞相問。

  他誰都相信,可他不能讓容玦冒這個險。齊瀾抿唇,不再言語。

  王丞相道:“自我朝立國以來,海內昇平,各方臣服,無甚戰事。唯有漠北,一直遭受匈奴困擾,事急從權,因而漠北事務一直都是由容王府獨自處理的,朝中對漠北也是不甚了解。貿然派人過去,且不說漠北軍能否聽令,漠北的地形狀況,又有誰能一清二楚呢?”

  “……丞相說得是。”齊瀾也不得不承認,漠北只認容王,驀然派人過去,什麼用都沒有,陵江以南的勛貴,向來也不大看得起漠北,更別說費心去熟悉了。

  微微一笑,王丞相接著道:“容王歿於匈奴鐵蹄之下,容家和匈奴王庭世代相仇。匈奴此舉,猶如惡賊入家,殺人奪財。容王世子必然會同匈奴死戰。”

  “死戰?”齊瀾直愣愣的,“丞相當真是這樣想的?”

  “殿下?”王丞相不大明白,“容王世子必然是會盡心的,只要世子一勝,定京安矣。殿下為何還如此憂心?”

  “只要勝了即可是吧?”齊瀾輕聲道,仿佛確認什麼似的,反覆念了好幾遍。

  王丞相點頭:“正是。老臣相信,容王世子,必能旗開得勝!”

  “旗開得勝!”齊瀾重複道,“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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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一直下,容玦都不記得這是第幾天了。

  自從那日齊瀾來過之後,他就被羈繫在這容王府,門外的禁衛軍只要注意到他一有動作,就緊張地握緊手中的□□。

  ——隨時都能把他捅死在這裡。

  不要說栗鴻寶,任何人都來不了了。

  烏雲沉沉的壓在頭頂,沉悶的氣氛籠罩住整個定京城。

  看來在齊瀾心中,還有比容王戰死更重要的事。容玦心下自嘲,你這個傻瓜,先生說得對,他終究會變。

  什麼事都幹不了,容玦坐在台階上,同小白一起無聊的數從屋檐落地的水有多少滴。

  齊瀾一進門就看到這個畫面。

  心上人無精打采,往日的神采飛揚在這個陰鬱的天氣下全都化作憂愁凝聚在眉眼之間,孤單地同鳥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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