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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玦……”齊瀾輕聲嘆息,“為什麼不說?”

  “這叫什麼事啊,”打了個哈哈,容玦滿不在乎說,“你們在前邊努力,我總不能在後面給你們拖後腿是吧。”

  雖然王丞相沒有明說,但還是暗中透漏了同熙帝有廢太子的意願。不管同熙帝這個念頭有多深,齊瀾都不敢輕舉妄動了。他深知削弱蠻金有多重要,可剛提起話頭就會被岔開。

  “是我沒用。”深吸口氣,齊瀾雙拳緊握,眼眸深沉,他現在還不是至尊,不能震懾耽耽外族,無法一旨天下傳,更沒辦法直言自己。

  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法定乾坤,掌權天下。他想要的,從來不是金碧朱殿,不是回眸百媚,他只想要安康太平,懷裡人不再會為遠方的浴血城牆而皺眉擔憂。

  手中的權力不會是上癮的毒-藥,是實現心愿的如意寶物。

  他要成為這樣一個帝王。

  手上青筋凸起,齊瀾低聲道:“等我,阿玦,等我真的坐了那個位置,你就不用這麼憋屈了。”

  無聲張口,容玦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能感受到齊瀾不斷顫抖的身軀,他的愧疚他的志向他的渴望,好似忽然有了實質一般,逼迫他道歉。

  “是我對不起你。”他曾說過要海晏河清,四境安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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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光刺破黑夜,牆頭的鮮血還未乾涸,粘稠的血塊順著城牆向下划去。一隊一隊的黑甲士兵邁著鏗鏘的步伐,執槍巡視,走過雲關城裡的每一個角落。

  “除了蠻金,匈奴也按捺不住頻頻發動襲擊了。”孟立人身穿甲冑,站在城頭遠望。血腥氣還未散去,空氣里難聞的腐爛味令人作嘔,他顧不得擦掉頭上的細汗,匆匆回帳,手執墨筆,在地圖上勾畫。

  得儘快做準備了。

  青黃不接的時節,蠻金和匈奴早已餓狠了。漠北再如何,都比他們好些。糧食就近在眼前,有誰能看著眼前的肉糜還能面不改色的繼續吃糠咽菜呢?

  兩方同時出兵,漠北的戰線被迫拉長,這對漠北是極其不利的。漠北軍隊有十萬,卻要守住九個關口,這麼分下來,每個關口的兵力也沒多少了。

  雪花似的奏報從前線傳到後方,每一封的都重若千鈞,快馬加鞭傳遞。容緒在雲州坐鎮,時刻關注兩邊的戰況,謝流從旁輔助。

  匆匆將同熙帝的回覆看了一遍,謝流拿起小白從定京帶來的回信,面色凝重。

  “王爺,世子被軟禁了。”謝流冷聲道,細長的手指捏著白色的信紙,青筋畢現。

  容緒頭也不抬,手上的動作一點都沒慢下來,只是眉眼裡已經覆蓋了一片冰霜。謝流同樣默不作聲,安靜的等待容緒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紙上落下最後一個墨字,最後一筆驟然拉長,在桌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墨痕。

  猛地將手中的筆扔出去,眯眼看著毛筆折成兩段在地上滾動,容緒喉結滾動,低吼出聲:“去他娘的!”

  “王爺……”謝流捏緊手心,“兩方夾擊,漠北堅持不了多久的。”

  平復了起伏的胸膛,容緒大邁步走出房間,吩咐道:“我親自出兵!你同孟立人立刻趕去寧關,務必讓蠻金儘快退兵。至於雲關,烏達敢來,我必讓他有來無回!”

  “王爺要獨自鎮守雲關?”

  容緒點頭:“放心,我曉得,就一個字,‘拖’!”

  既然容緒都這樣說了,謝流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道:“還請王爺謹慎耐心,務必堅持到我等到達支援雲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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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綿的雨水就沒斷過,灰暗的烏雲將定京城都籠住了。小白自雨中歸來,濕漉漉的翅膀一抖一抖,乾燥的窗欞被它印上一串髒兮兮的腳印。

  “回來了。”容玦抬眼,伸手讓小白落在他的手上。

  這屋裡沒點燭火,借著外頭昏暗的天光勉強還能看到裡面的人影。

  看完了信,容玦這才懶洋洋的將視線轉到栗鴻寶身上:“你不走嗎?”再待下去,同熙帝要對栗家的忠心有所懷疑了。

  栗鴻寶搖搖頭,小心的將目光放到容玦手上的信,小白從漠北回來,定然是帶了容緒的信。

  “阿玦……你……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心中著急,知道同熙帝已經對漠北有所防範了,栗鴻寶看容玦還是這副優哉游哉的樣子真是恨不得自己擼袖子上。

  “那樣豈不是自己送上門了。”明白栗鴻寶是好心,容玦都這樣了他還願意過來。他暗暗嘆氣,現在恰恰是最不能輕舉妄動的。

  容玦道:“一個字,‘忍’。”老爹的債,兒子來償就是了。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容緒在同熙帝面前太過囂張跋扈,即使他將心挖出來說自己沒有反心,同熙帝也不會信的額,反而還會懷疑這心是假的。

  只希望漠北一切順利吧。

  作者有話要說:

  周四或者周日再繼續日更^_^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VIP]

  將栗鴻寶打發走, 容玦撐著傘, 聽著雨點啪嗒啪嗒打在傘面上, 潔白的傘面畫著兩條栩栩如生的鯉魚, 在雨水中搖擺晃動。搖頭晃腦哼著不知名的曲子,他邁著步子往回走。世界一片灰濛濛, 朦朧看不清人影。容玦停住腳步, 望向遠處的人影。

  人影手上拿著一把黑傘,神情肅穆, 向他緩步走來:“阿玦。”

  噴濺的雨水落入眼裡,容玦不適的眨眨眼。心底忽然就空了一塊。

  齊瀾黑色的眼睛直直的映入容玦的眼裡,他說:“雲關破,容王……容王陣亡了……”

  原本輕飄飄的雨傘忽然間就有了重量, 沉得拿不起來。傘面沾了黑泥,鯉魚在泥水中掙扎,最後被狂風吹遠。

  暴雨如注,容玦幾次想開口,牙齒卻被寒冷的雨水凍得嘎吱顫動。

  “阿玦……”齊瀾將傘傾斜,任由自己淋濕。

  容玦甩開他的手,大吼出聲:“你說什麼?!”

  “容王沒了。”齊瀾一字一句的重複,“雲關被匈奴破了,容王殉城了!”

  天邊驀然打了一個響雷,容玦不斷呼氣吸氣, 冰涼的雨水被他吸入胸腔:“你說謊。”

  容緒,他的父親, 可是容王,身經百戰,漠北的戰神,那些匈奴怎麼可能打得過他?

  “我也希望這是假的。”齊瀾嘴角漾起一個蒼白的苦笑,“匈奴大兵壓境,漠北兵力本就分散,容王又將大部分兵力都調到了寧關抵抗蠻金,如今蠻金是退了,可是雲關卻破了……”

  同熙帝令容緒快速退兵,為了儘快擊退蠻金,回防寧關,容緒將戴衍孟立人都調到了寧關,自己獨守雲關,假意令匈奴以為自己這邊兵力充足。畢竟容王出征,不可能不帶足兵力。

  可沒想到,雲關還是沒了。

  “匈奴之前出兵,父王也曾上書,要求陛下斥責蠻金,更是讓步妥協,允許陛下派軍進入漠北。”容玦聲音干啞,“可是,都被陛下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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