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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個。”容玦悶悶道, “我總覺得,齊瀾封了太子後,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太子便是太子,還能有什麼不一樣的?”
容玦一瞬間有些呆住,猛地反應過來:對哦,齊瀾現在是太子了,不再是需要隱忍的皇子了。
白露還是毫無所覺,以為容玦是接受不了身份的落差,便道:“世子只要和太子保持親近就可,待來日我們回了漠北, 只要太子在朝中不倒,定京此行也就算完成了。“
容玦想了半天, 還是沒想出白露這話哪裡不對。
總覺得心裡有個疙瘩,一個細弱的聲音告訴他,這是不對的。
可是哪裡不對呢?
他說不上來,一開始就有著互相利用的目的,只不過後來關係好些了而已。
而已。
容玦對自己說。
可他還是覺得不夠,他希望齊瀾對他再好些,好到……
好到什麼樣呢?
容玦趴在桌子上,心裡總有一股說不明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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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快馬如疾風一般掠過。
容玦緊握韁繩,目視前方,嘴巴緊緊抿著,他的衣袂飛舞,流光一般划過人眼。
“容王世子這是怎麼了?”圍觀的人紛紛咋舌。
大皇子才剛封了太子不久,容王世子就得意成這副模樣了?竟然在國子監非校場的地方旁若無人的縱馬。
雖然國子監校場和那些軍營中的訓練校場沒法比。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面的學子也都不是有志在此的,所以還是夠用的。
之前容玦和馮修然的比試,讓眾人都知道了容王世子是真的有料的。
容玦在國子監違規縱馬,此舉極為放肆,大家卻只是低聲議論,沒有一個人去勸阻舉報。
——容王世子現在不僅背靠容王府,還加了一個新晉的太子殿下。
以往容玦就狂得沒邊,現在再加上齊瀾,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大皇子一朝得勢,還不知道要拿哪只雞來殺呢。
容玦心裡有氣,今日在校場看到軍馬處剛送過來的。馮教頭剛拿到就先推薦給了齊波。
容玦看了一眼,覺得這馬不錯就想要。他基本就沒有在國子監校場練過什麼武藝,話剛出口就被馮教頭拒絕了。
馮教頭道:“上次世子同馮校尉的比試,讓我等知道世子的騎射極為出色,既然如此,也不差這一次了。二皇子的武藝還有待提高,世子不如讓他一回,這剛來的軍馬總歸是比那些老的好,練起來也……”
他還沒說完,容玦就蹬了腳上馬,冷笑道:“什麼時候我如何做要你安排?”
馮教頭一愣,容玦不等他再說什麼,直接拍了馬就狂奔了起來。
齊波看著容玦遠去的身影,臉色鐵青。這次同熙帝立齊瀾為太子,對他的影響是極為巨大的。
馮教頭是從馮家的南威軍出來的,還仍舊是對他多有照顧,一直未變過。被這麼一搶白,臉色也不大好看。
他不敢看齊波的臉色,只開口道:“殿下放心,屬下這就去找容王世子說說,這馬,今日必然是您的!”
齊波沒應聲,他又想起了之前校場他墮馬一事。同樣的,那次馬也是先給齊瀾截走了。
馮教頭在國子監教導學生,也算得上是老師,此事由他出頭,再合適不過。
齊嘉齡也在,最近她經常來校場這邊,見到這樣的場景,很是氣憤:“這個容王世子也太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吧?兄長以往都讓著他,可你看他做的事,那叫什麼?!”
齊波看了她一眼,低聲道:“皇妹甚言。”
齊嘉齡一滯,嚷道:“你還讓著他?!”
她甩了甩手,滿心的不高興。自從齊瀾被封為太子後,齊波就像是鬥敗的公雞一樣,失了精神氣,也沒了鬥志。
碰上齊瀾容玦那幫人更是畏縮不已。
齊波輕輕的嘆了一聲,這個時候,他不縮著,難道還要冒頭去搶齊瀾的風頭,當靶子給他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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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瀾剛來國子監的時候就聽到眾人的議論,他們縮頭縮腦的,時不時以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王明達被這麼些眼光看得有些不舒服,抖了抖肩膀小聲問道:“是不是我們最近太招人了,最後引起了眾怒?”
太招人?
這和他們兩個沒關係吧。要說招人,也就只有一個了。
齊瀾頓了頓,招手找來栗鴻寶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容玦呢?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栗鴻寶看到齊瀾,臉色一白,容玦這事做得不對他也知道,可他勸不住,如今齊瀾來了,見到容玦這樣的作為,怕是要發火。
“不說是嗎?”齊瀾擰著眉毛,他做了太子之後,不復以前的隱忍,整個人的氣勢提高了不少,很是威嚴。
“阿玦……阿玦他有事要忙的啦!”
“忙什麼?”
“忙什麼……忙……”栗鴻寶毫無知覺地重複了幾遍,急中生智,脫口而出:“他去茅房忙了!”
齊瀾仍舊鍥而不捨,一定要問出來:“去茅房忙什麼?”
去茅房還能忙什麼?
栗鴻寶在心中哀嚎,太子殿下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自然是忙應該忙的事啦,總不可能是去清掃吧……”栗鴻寶說完,還自以為幽默地乾笑了下。
齊瀾還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栗鴻寶心中不斷打鼓:“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太子殿下你不要那麼嚴肅嘛……”
他還在絞盡腦汁地找藉口,另一邊就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完了!
栗鴻寶心中苦澀,他是很想幫阿玦遮掩的啊!
齊瀾一見容玦縱馬飛奔,臉色嗖地一下就變了。
“去茅房了?”齊瀾陰測測一笑,“出來後怕太慢,騎馬過來?”
栗鴻寶抖著身子,閉上眼睛不敢看了。
王明達同情地望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
——自求多福吧。
容玦在前面跑,馮教頭在後面追。
他提氣運功,拼命地要趕在容玦前頭攔住他。現在容玦的問題已經不單單是搶奪馬匹了,在國子監校場以外的地方縱馬,這是從未有過的,不論如何,他必須攔下他!
“世子殿下!”馮教頭喘著白氣,汗如雨下,他是有能力的,運了幾次氣,終究是趕上了容玦。
幾個輕跳,他到了容玦馬前:“殿下還請聽我一言。”
容玦眼帶輕蔑,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馮教頭,眼睛全看向另外一邊的齊瀾了。
齊瀾剛從早朝回來,還穿著正式朝服,玄色的長袍上繡著栩栩如生的大蟒,兩眼灼灼。注意到容玦看過來的目光,他也偏過頭來。
坐下的駿馬四蹄揚起,一路直前,馬上的少年神采飛揚,帶著不羈的風采。
馬嘶風鳴,馮教頭剛站定,便眼睜睜地看著容玦的馬向他這邊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