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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玦是肯定要入京的,只是在這之前要先談妥條件,這也是容緒一直拖著的原因,直愣愣地將容玦送入定京,他不放心。

  容緒道:“國子監乃是大齊的最高學府,裡面都是當世大儒,我兒去那裡讀書定能受到薰陶。”

  劉安輕哼了一聲,容王府位於漠北,因要抵禦匈奴,故而每一代容王都是武藝高強之輩,於書畫一道卻是平平,肅殺嚴寒的漠北和歌舞昇平的定京城完全是兩個樣子。容玦要是去了國子監讀書,說不好還能改變一下,沾染一點文人氣息。

  “阿玦去了校場,想來也快回來了。”容緒緩緩道,“本王只是擔心,阿玦從小便是跋扈驕橫的性子,這定京城一片樹葉掉下來能砸到三個皇親國戚,若是阿玦在定京闖了禍,本王遠在漠北,鞭長莫及,這可如何是好?”

  劉安起身一拜,道:“還請殿下放心,既然是陛下要世子前往定京讀書的,定然會護他周全。世子殿下有何事自可去信給您,更何況,想來您也是要回定京述職的,父子到時也能再見。”

  也就是說,在定京,同熙帝就是容玦的靠山了,有什麼事,容緒也大可進京,將容玦接走。

  同熙帝都如此退讓了,容緒再不應下來就是傻。

  兩人又閒聊一會,下邊人來報,世子和謝流從校場回來了。

  謝流,容王府第一幕僚,曾經的探花郎,在殿試過後婉拒同熙帝的任命,毅然回到漠北。

  當年謝流參與殿試,劉安也在場,至今記得謝流說他參與科舉的原因乃是不願意讓人看低了漠北,認為他們這裡都是武夫,只會逞匹夫之勇。

  劉安垂下眼,不能怪同熙帝對漠北的忌憚防範,這已經是國中國了,容王府在漠北樹大根深,百姓只聞雲州容王卻不知大齊定京。

  容玦和謝流一進來,劉安便起身道:“世子殿下,咱家奉陛下皇命,來接您前往定京。”

  “接?”容玦原本是打算當看不見的,沒想到劉安先打招呼,他也不能裝了,只是劉安這用詞有點意思。

  “漠北才是我家。”容玦問道,“什麼時候去定京也是你說了算?”

  一旁的謝流聞言看向容緒。

  容緒道:“阿玦入京定然是要細細準備一番。”

  看來是鬆口了。

  謝流笑道:“想來劉公公來了漠北以後,為公務奔走還沒有細細遊覽過雲州吧。遙想當年,學生於金鑾殿上殿試,還蒙過劉公公的照顧,今日學生做東,請公公游一趟雲州如何?”

  劉安心中一動。

  雲州作為漠北最繁華的城市,雲州的商貿極其發達,往來客商極多,商品琳琅滿目。

  要知道,開國之初的漠北千里荒漠,寸草不生,要人沒人,要錢沒錢,窮得叮噹響。第一代容王拿到“漠北一切事務由容王府自理”這道不負責任的聖旨,氣得當場一拳砸了容王府的大門。

  --因為窮,那時的容王府沒有現在的氣派,就是個簡陋的小院落,容王一怒之下,容王府的大門就沒了,又因為實在是太窮,這門一時半會還沒法補上。

  當天晚上,容王硬是憋著在冷風穿堂而過的容王府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爬起來繞著院子跑到滿身是汗,召集屬下開了會,與會的下屬積極獻策,建議獎勵耕戰,提出“工商皆本”,適當提高商人地位。經過幾代容王的努力經營,終將是將漠北十三州都發展了起來,其中以雲州為最,已成了漠北最大最繁華的城市,有“漠北定京”之稱。

  漠北苦寒,卻出產定京城貴人喜愛的皮貨,劉安早在出京之前,就私下得了不少囑咐,讓他帶回一些。

  當下也不推辭,道了一聲有勞便跟著走了。

  容緒看著還是一團的兒子,嘆道:“兒啊,這回真是拖不下去了,爹爹只能忍痛送你去定京了。”

  容玦看著他,問道:“我能帶烏騅去嗎?”

  “那是什麼?”

  “剛剛在校場得的,左將軍說誰能馴服便給誰。”

  “……”容緒沉默半晌,終是說道,“這馬我先給你養著吧。”

  也就是說烏騅帶不過去了。

  容玦瞪著容緒,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眼眶很快就浸滿水:“你不要我了嗎?”

  “不是不是。”容緒蹲下來抱住容玦,“爹爹也沒辦法。兒啊,到了定京,記得給我來信報平安。要是那裡有人敢欺負你,你就打回去,不要怕。要是打不贏就給我來信,我給你討回來!”

  容玦聽了這話,眼眶裡的淚水嗖地一下就收回去了:“我還能像在雲州一樣在定京嗎?”

  作為雲州小霸王,容玦實在不甘心去了定京就給人壓一頭。

  “當然!”容緒斬釘截鐵道,“你在雲州如何過,去了定京便如何過!”

  第4章 第四章

  雲州氣派軒昂的容王府前,一輛一輛馬車堆著滿滿當當的行李,僕役上上下下,清點著東西,唯恐遺漏了什麼。

  從更北的地方吹來的風卷著細細的黃沙,為天幕蒙上一層灰濛濛的面紗,模糊了人的視線。

  容緒抱著自家兒子,一個大男人愣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兒子,此去定京,山高水遠,你要好好保重啊,千萬記得要想我,我也會想你的。”

  這話說得忒肉麻,拉車的駿馬打了個響鼻,呼出一團白氣,容王身後的幕僚都眼觀鼻鼻觀心的默契移開眼睛,看著陰沉沉的天空發呆。

  容玦眼也不眨地看著自家老爹,容緒將他摟得太緊,漠北又是風沙天,他試著伸手推開容緒以求得一點透氣的縫隙,卻反被他按住手摟得更緊。

  容緒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同熙帝雖然忌憚他,但是自家兒子在他手中,到時候怎麼拿捏還不是他說了算,自己又離得遠,實在是鞭長莫及。

  “定京那些王公貴族一個個四體不勤,就是個慫包,就算是皇子,只要不打死,就可以往死里打,爹給你撐腰。”

  站在不遠處聽到這話的劉安抽了抽嘴角。

  容緒以為,無論如何,要先把他們容王府的氣勢先架起來,他得多囑咐容玦兩句。

  “咳咳--”眼見容緒叨叨絮絮的一直說個沒完沒了,身為容王府第一幕僚的謝流終於是忍不住了,奈何他咳到喉嚨乾澀沙啞,還是沒能得到容緒一個眼神。

  “王爺,天色不早了,要是再拖下去,世子也只好明日再出發了。”

  “讓本王再多說兩句,要是太晚,就乾脆明日再出發,說不好明日的天氣更暖和一些。”容緒毫不在意地揮手。

  “……”謝流沉默片刻,道:“再拖下去,只怕是定京那邊等不了了。”

  容玦稍稍推開容緒,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說的話卻不大正經:“爹爹,你放心吧,這次去定京,要是有誰敢欺負我,我就先把他揍趴下!”

  “哎,”容緒很是欣慰,“果然是我兒子!有我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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