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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由於c國沒有雅樂這個詞的英語翻譯,所以《最後的樂團》在英文字幕上,費了番周折。沒有用日本雅樂的英文翻譯rousmusic也難以詮釋,所以最後乾脆用了拼音。所以儘管跨越重洋,但那女孩兒不標準的拼音,還是讓陸蔓琪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一聽這個詞,好像是和許盈沫有關?

  她這兩年繼續學業,每逢假期回老宅陪重病的爺爺,但有關謝家的近況,她的人都會定期報告,也連帶知道許盈沫的事——畢竟不是什麼秘密。

  所以《最後的樂團》獲獎,她也一清二楚,只是出於各種莫名的心情,沒有去看而已。結果她的刻意忽略,身邊的人倒是比她還了解那個電影,當下問了一句:“但我從來沒聽藝術史里講過,這真的有嗎?”

  這……可讓陸蔓琪怎麼回答。

  說的好像她是c國血統,她就了解似的。

  但陸蔓琪依然端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那當然,一千多年前的壁畫和詩歌都有記載……”的吧?

  那女孩兒不明覺厲地眨了眨眼,顯然被這神秘的宮廷藝術勾起了興趣:“我是說,你不如講一講?”

  這一屆的v電影節,銀獎作品反而比金獎作品引發的話題度更大。或許是壁畫和古籍中復原的宮廷舞蹈,比較有視覺衝擊力,更能激發關注。而在場這些女孩子,在家族教育的薰陶下,從小對藝術的造詣和審美遠超常人,對於沒怎麼聽說過的雅樂,就好像霧裡看花,看不透徹。

  其她人也很有興趣,於是偏過頭來看向她。

  那一刻,陸蔓琪心中浮起了一種十分古怪的感覺。

  說不清這是種什麼滋味,但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幸好,她雖然不了解許盈沫搞出來的雅樂是什麼鬼,但唐宋可以說的藝術成就太多了,從劍舞到書法,從詩詞到音樂,隨便吹幾天幾夜不成問題。

  而那些女孩兒,也沒拿“intresting”來敷衍她,聽的頗為認真,偶爾還問兩句。

  陸蔓琪不得不感謝從小在爺爺身邊的耳濡目染,讓她不至於給國人丟臉。但她越講心情越古怪,最後掩飾性地輕呷了一口香檳,暗想,這種感覺真是前所未有。

  .

  等夜裡宴會散會了,主人說了感謝致辭,坐在回家的車上,司機穩穩地開車,陸蔓琪放下車窗,撲面的秋風中夾帶許許涼意,被酒微醺過的頭腦也清醒了些。

  她看著道路一旁,高高的橡樹次第而過,思緒放空,無限延展,忽然一瞬間想明白了,剛才宴會上那種古怪的感覺是什麼寵妃之路。

  ——或許那可以稱之為,傳說中的民族自豪感?

  ≥﹏≤……

  一瞬間,陸蔓琪產生了一種十分荒謬的感覺!

  她摸了一把酡紅的臉,果然是喝多了,居然因為情敵在國外取得的成就,而感到了民族自豪感?這神馬鬼啊,還能不能愉快地做情敵了≥﹏≤……

  陸蔓琪,你要抬起驕傲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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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老宅時,夜已經深了。陸蔓琪卻沒有休息,而是對管家問道:“爺爺睡了嗎?”爺爺生病後,她幾乎都是留在老宅這邊,可是這兩年來,爺爺對她和謝斯哲的事情,從沒有表示過什麼,也沒有向謝家提及的意思,她覺得是時候要提醒一下了。

  “老爺今天精神不太好,andrew來給他打了一針,兩個小時前睡下了。”

  陸蔓琪點頭,看了眼後面那棟小樓,爺爺在三樓臥室的窗戶,那裡一片漆黑。她淡淡吩咐道:“v電影節今年獲銀獎的,讓人找一下備份的參賽底片給我。”

  隔了這麼久,她是應該了解,許盈沫到底進步到了何種程度。

  她們在電影獲獎後,就單獨打造了一個歌舞團隊,已經演出了幾場。一個電影ip竟然開發出這些,這說明她們背後的操作運行平台,和兩年前,又完全不一樣了。

  人要成功,僅靠才華和能力是不行的,要有貴人。是誰,成了許盈沫的貴人,提攜了她?

  陸蔓琪思忖著。

  .

  半個小時後,從e市組委會傳來了《最後的樂團》刻盤數據。陸蔓琪坐在影院裡,四下關了燈,她倚在沙發上,端了杯解酒茶,聽著驚艷的片頭音樂開場,故事娓娓道來,頭腦卻越來越沉。

  直到那個泛著舊影的回憶片段結束,穿著軍綠色口袋裝的少女,追在火車後跑,仿佛追著再也回不來的青春。

  陸蔓琪坐正了身子,第一次認真看許盈沫的作品。這樣看,很多鏡頭,就耐人尋味的多了。當看到有個演奏家的孫子很不理解爺爺,嘀咕著說“這破琴有什麼好彈的,又沒有幾個人認識它”,那個老人臉上的表情時,她忽然就想到了小時候。

  這些老人真是像。那時爺爺教她下圍棋,從圍棋講到哲學,聽得她索然無味。而謝斯哲在一旁,倒是安靜乖巧地聽著,爺爺也就格外高興。

  其實在她出生的時候,家裡已經移居了幾代。爺爺時常給她講這些,說是為了她好,為了她長大後,不至於心靈深處漂泊無根。直到現在,陸蔓琪忽然有些懂了。

  隨即,她不由隱隱佩服起許盈沫。

  這個女孩兒,有足夠的悟性。

  還好,她在這裡悄悄看電影,悄悄佩服對方,對方也不會知道。陸蔓琪強忍住心中的古怪,維持著面上的一派淡然本攻多金又悶騷。

  ----

  “阿嚏!”遠在地球另一端的許盈沫,打了個噴嚏。

  【終極情敵好感度:71當前好感度等級:1、江湖初逢】

  【……擦,嚇死本系統了,宿主,陸蔓琪為什麼突然在想你??!】

  “我怎麼知道!”許盈沫莫名其妙,總該不會是系統出了問題:“大概是忽然發現了我的魅力吧?”

  【……宿主,我是您的臉,您不要我了。】

  ---

  私人影院裡,《最後的樂團》放完了。陸蔓琪坐在黑暗裡,出神了不知多久。

  小時候,爺爺特意請了華裔家教教她歷史,她知道自己祖國的文明史不比任何一個國家短暫,其上承載的禮儀也不比任何一個文明遜色。可惜現狀卻是諷刺的,如今的人,以擠入西方上流社會為榮,一切向著歐洲貴族的品位看齊,這裡似乎才代表了一切的“高雅”。而在祖國,心靈之根的地方,傳統的藝術卻在困境中掙扎,希望人們能駐足,多看它一眼。

  值夜的傭人見陸蔓琪一直沒從影院裡出來,也沒按鈴,便進來查看,這動靜驚醒了陸蔓琪,她回了神:“電話給我拿過來一下。”

  三分鐘後,陸蔓琪撥出了電話,對著那邊淡聲吩咐道:“讓jassy聯繫我,我有事情要交待。”

  陸家在國內有分管各項事務的代理人,jassy是其中之一。由於沒接觸家族產業,陸蔓琪很少聯繫他們,以免引發家族內部其他人的不滿。但這一次,和爺爺相關,她有著充足的理由。

  ------

  一個月後。

  這一天陽光晴好,陸老爺子睜開眼,覺得連日來的疲倦與昏沉,也一掃而空。

  他搖了搖鈴,管家上樓進房,親自扶他從床上坐起來,陸老爺子漱了口,倚著床頭問道:“小姐呢?這段時間怎麼不見她。”

  “老爺,再過一周就是您的大壽了。小姐說要送您一件禮物,最近一直在忙這事。”

  聞言,陸老爺子笑了起來,眼角堆起細密的皺紋:“我都這時候了,什麼禮物,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快叫她別費那些心思,在我眼前多坐坐就行。”他又不缺這些。每年的生日,別人無非都是送名貴的字畫古董,投他所好。

  管家笑道:“小姐說了,您看到肯定非常高興,明天下午,她回來陪您一起看,等於是提前為您祝壽了。”

  陸老爺子抬起眼皮看他,有點不明所以,卻沒繼續發問。他知道這個孫女一向主意多,想法還總有些刁鑽,也就隨她了。

  第二天傍晚,陸蔓琪果然如約而至,先回自己的樓上換好了衣服,才笑吟吟地挽住陸老爺子,陪他用了晚餐,陸老爺子老神在在,等著看她葫蘆里賣了什麼藥。

  飯後,陸蔓琪才拉著陸老爺子去了影院,那裡有人正在調試設備,似乎正在做現場轉播,瞄了一眼屏幕,畫面上竟然是首府歌劇院的大門口,幾分鐘後,切換到了演奏廳帝王演繹。

  見爺爺拿眼神來詢問,陸蔓琪這才解釋道:“這是從國內請來的歌舞團隊,您一會兒看著就好。”陸老爺子因為重病,不適宜遠途跋涉,所以陸蔓琪是聯繫好了歌劇院的演出,讓爺爺在家裡看。

  “你這孩子有心。”陸老爺子笑了起來,隨即搖頭:“但以後就不必這麼大費周章了,電視上看節目,也是一樣的。”

  他當然知道,這家歌劇院在全世界都數得著,c國的藝術家想要登台,並不容易。孫女說得輕鬆,但前後忙活了一個月,可見定是打通了很多關卡。

  他是覺得沒必要,可陸蔓琪只是沖他神秘一笑,也不做解釋。

  直到七點鐘一過,濃郁古典風味的音樂,隔著屏幕傳來,陸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卻是愣住了。

  嚴謹考據過的唱、奏、舞,帶著五千年歷史的浩蕩與厚重,文明的開闊與恢弘,驚艷了在歌舞劇院現場的觀眾,也讓陸老爺子坐在家裡,愕然不已,久久沒有發聲。

  陸蔓琪見他目不轉睛,微微一笑,解釋道:“您現在看出不同了吧?這是國內復原出的雅樂,我給她們聯繫到了歐洲的演出機會,也是送給爺爺您的禮物。”

  陸老爺子一瞬間明白了孫女的苦心。當今就是如此,西方人承認的高端舞台,才是高端舞台。所以,孫女乾脆給她們創造了一個機會,“鍍金”,他看的高興,那邊也高興。

  但他心裡是真的舒坦,嘴唇微微翕動,“你是怎麼找到這些人的?怎麼爺爺都沒聽說過。”

  “是才出的團體,您不知道也不稀奇。這本來是一個紀實電影,前段時間在v電影節得了銀獎,才被人知道。”

  陸老爺子點著拐杖,忽然來了些精神,“什麼電影?待會兒結束後,我也想看一看。”他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懷著誠意,做出了這些東西。

  陸蔓琪沒料到爺爺還對這個電影感了興趣,依然給傭人吩咐了一聲。一個小時後,歌劇院的演出完畢,這邊也結束了直播,傭人把v電影節拷來的底片,拿出來播映。陸老爺子倚在沙發上看,過了一會兒,眼睛不覺的有點濕潤了。

  “孩子啊,拍這個電影的人……”陸老爺子頓了頓,這麼多年,他從來沒對孫女提什麼要求,只是教育她,引導她,呵護她。而今燈燭將滅,卻是要為難她一次了:“……爺爺想見一見。可以嗎?”

  “呃……”

  陸蔓琪一怔。她準備這場雅樂,是為了哄爺爺在人生最後一段時日心情開朗。只是萬萬沒想到,爺爺竟然會要求見一見許盈沫。

  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天啊,這可讓她怎麼開口?

  先前就算是把情敵的雅樂搬來了歐洲舞台,至少她沒有親自出面,尊嚴猶在啊!

  現在,要讓她親自去找許盈沫,說出“我爺爺很喜歡你,我給他推薦了你們的電影,其實你們來歐洲演出,是我牽線幫了你們……”這種話嗎?

  總有一種窺屏痴漢的感覺……

  辛辛苦苦隱忍兩年,最後沒把謝斯哲帶到爺爺面前,反而是把情敵帶去見家長了,到底哪裡不對啊!

  ☆、111|110.更新

  陸蔓琪心中崩潰,面上猶自巋然不動。

  她鎮定地問道:“您為什麼想見她們?”好歹讓她死得明白啊!

  陸老爺子沉默了一下:“我想看看,她們是怎樣的人。”是怎樣的人,在這樣喧囂的今天,還願意堅守一些被遺棄的存在。

  ……沒關係我有照片啊,我可以給您形容啊,她們是一幫女人,兩隻眼睛一張嘴,也就是比普通人好看一點、抱團一點罷了!

  陸蔓琪默默地把話憋了回去,一邊內心淌血,一邊口中鏗鏘有力:“好,您想見的話,我就去試一試。”

  一邊盤算著,她對許盈沫一直留了一手,從未交惡,她去有事相求,許盈沫也不至於拒絕……吧。

  她難得沒有用肯定句,讓陸老爺子聽出了異樣,偏過頭,敏銳地問道:“你……和他們打過交道?”

  他銳眼識人,這個孫女做事一般沒有“試一試”這種說法,要麼不做,要麼一定會達成霸血狂龍。這句話,不像是她的風格。

  “……是有過幾面之緣。”陸蔓琪答得含糊。她要怎麼說,我和她數次交鋒,皆敗於她神鬼莫測的身手?

  陸老爺子還在固執地看著她,她心裡一軟,想到爺爺也就這幾個月的時日,怎能讓他再為自己操心,她安撫地拍了拍爺爺的肩膀:“那是個挺漂亮的女孩兒,謝斯哲對她比較喜歡。所以,我和他……”

  “孩子,你和謝家的……不合適。”陸老爺子恍然,出言打斷了她,“就算咱家和謝家真的搞起聯姻,你們倆也都不會幸福。這兩年,我一直沒有鬆口,你還不明白嗎?”

  陸蔓琪一怔,震驚過後,是惶惑與難以置信。她微微睜大眼,語氣下意識急切起來:“怎麼會呢,在十一年前,您親自說過的……”

  “你這孩子記性真是好。”陸老爺子卻只是搖了搖頭,心裡有點心疼,拍拍孫女的手,慈祥道:“那時候你們都還小,做不得數的。你們倆越長大,越是不同。你當然覺得,結婚這碼事,門當戶對,彼此的精神境界也能投契,可是過日子,也不能僅僅只看這些形而上的。你是個聰明孩子,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我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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