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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去嗎?」宋玄輕聲問。

  此時姬雲羲也應當出去,接受萬民朝賀才是。可這人卻賴在他的車駕里,抱著他撒嬌胡鬧,沒個正形。

  「不去,」姬雲羲咬了一口核桃酥,順勢將剩下的半塊遞到宋玄的嘴邊。「又不是我打的仗,我出去裝模作樣什麼,誰在乎他們死活?」

  宋玄就著他的手吃了核桃酥,眼神中帶了幾分無奈:「這話不許跟別人說。」

  這要敢說出去,姬雲羲一準兒是史官筆下、古往今來頭一位昏君。

  「我才懶得講,」姬雲羲對著他的嘴親了一口,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哥哥要是想出去,我就陪著。」

  宋玄搖了搖頭。

  這是普天同慶的好日子,他卻並沒有什麼興致。

  走的時候,方秋棠還在,如今卻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向來是來去如風,從不在意是否孤身一人,可或許是因為知道那人再也回不來了,便愈發的在意起來了。

  姬雲羲瞧出了他的出神,聲音帶著隱約的醋意:「哥哥在我身邊,怎麼也惦記著旁的什麼人。」

  宋玄無聲地笑了笑:「……抱歉。」

  姬雲羲瞧著他這樣子,竟泄了氣似的,半個人都掛在他身上:「抱歉什麼,我就是怕你心裡難受,才過來的。」

  他早就知道,方秋棠走了,宋玄這一路心裡必然低落。

  他這樣胡鬧似的趕過來,只是不想這人孤零零地回來罷了。

  宋玄意識到了姬雲羲的用心,忍不住神色柔軟下來,抿了抿嘴唇:「阿羲……」

  姬雲羲竟略微有幾分不自在,他把頭埋在宋玄的頸窩裡,低聲說:「宋玄,你還有我。」

  他說這話聲音並不堅定。

  不是那種近似於蠱惑的語氣,甚至有些心虛,似乎並不確定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

  卻讓宋玄心底一片酸軟。

  「不管多久,我都陪著你。」姬雲羲在他的耳邊低聲嘟囔。「你就是趕我,我都不會走的。」

  「你也要多想著我,最好只剩下我一個,讓旁的什麼都滾蛋。」姬雲羲低聲說。「至少我不會讓你傷心的。」

  何止不會傷心呢?

  宋玄眼裡的溫柔都要溢出來了。

  宋玄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聽你的。」

  姬雲羲忽得抬起頭來:「不許敷衍我,我是會記得的。」

  他的眼神很認真。

  這樣直白執拗到毫不掩飾的情意,沒有一絲半毫迴轉的餘地。

  整個大堯大概都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了。

  宋玄看著他的眼睛,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來:「好。」

  姬雲羲這才放心了似的,繼續依在他的身邊吃點心。

  由著外頭人歡馬叫、鼓樂喧天。

  這兩個人似乎處在另一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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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的凱旋,讓朝堂內外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尤其是一眾朝臣,兩年來被姬雲羲壓製得喘不過氣來,本以為大將軍歸來,必然少不得暗潮洶湧、龍爭虎鬥,卻不想姬雲羲反而放下權來,做了甩手掌柜,不曉得在忙些什麼。

  只有幾個近臣,偶爾能在求見的時候,見到他跟新近歸來的國師,寸步不離地粘在一起。

  倒也沒有瞧見什麼出格的,只是其中動作的默契、和眉眼間流轉的情誼,叫人忽略不得。

  個中內情,內閣溫、陸兩位心知肚明,世家舊臣也心中有數,只有剛剛補上來的新人,對此一無所知。

  他們不敢去招惹陸其裳,也只能向秉性和善的溫朝辭討教:「溫相,國師大人……」

  話剛一出口,溫朝辭的臉色就變了一變。

  那詢問的人不曉得該不該繼續問下去,卻只能試探猶豫著:「國師大人,似乎深得聖心?」

  這人是新晉的中書舍人,沈雁北。入朝不過一年多點的功夫,品級不高,卻算得上是天子近臣。

  最重要的是,他是科舉出身的世家庶子,也是如今溫朝辭著重培養的親信。

  溫朝辭屏退左右,才道:「國師與聖上的情誼……非比尋常,你若是瞧見了什麼,也只當沒瞧見,對待國師也尊重些,不要讓人拿了把柄。」

  沈雁北神色微微一沉,便明白了溫朝辭的意思:「……您是說……」

  「後宮如今別說妃嬪了,連宮女都沒有多少。」溫朝辭淡淡地說。「你心裡多少有個數。」

  沈雁北這下是真的有些驚愕了:「聖上這……成嗎?」

  「成不成,還不是得看聖上的意思?」溫朝辭的神色有些嘲弄,如今他身居高位,雖然面上仍是溫潤如玉,卻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好好先生了。「你當聖上是什麼人,在這事上,有咱們說話的餘地不成?」

  沈雁北想起今上,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心悸:「那……國師難道也……」

  「國師?」溫朝辭想起了那日宋玄的雙眼,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你當他是什麼省油的燈?」

  溫朝辭鮮少有這樣的評價,沈雁北實在有些不明白:「我並不曾聽聞……」

  「你沒聽聞過,那就對了。」溫朝辭說。「你還不夠格。」

  一己之力坐上國師的位置,不動聲色扳倒了當年的白衡,在摘星閣弄出來的「小內閣」,甚至於南疆的烏甲軍、天機營,這樁樁件件,哪個後頭沒有宋玄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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