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長安宮地處偏遠,一向沒什麼人聲,此刻卻傳來陣陣鐘鼓齊鳴的聲音。

  聲音聽起來好像是……使臣進宮的樂聲!蘇信猛然想起來,轉頭問無稚:“今日前朝可有什麼大事?”

  雖說無稚不過是個奴婢,但是有些重大的事應當是知道的,譬如說,使臣進謁。

  無稚不知蘇信究竟想問什麼,歪著腦袋細想了片刻道:“好像是楚國使臣進宮了。”

  這天下的事無巧不成書,五國結盟不久,楚國就派人來了秦國,來意昭然若揭,秦王正當盛年,後宮只有一個王后,這大好的時機誰抓住了便是誰的!偏偏今日讓他蘇信撞見了!

  楚國是強國,同從前的燕國可大不相同,縱然這些年楚國已然是日薄西山,然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當年楚國也是霸主之一,家底自然豐厚。

  楚國公主懷迎身著盛裝,款款走進大殿,面色倨傲,臉含矜持,嬴祁饒有興致地盯著她高傲的臉頰看了好一會。

  楚國是正經的周朝開國功臣,與秦國這樣半路出家的王侯不同,是有上百年的傳承的,當年楚國的先祖們飲酒夜宴時只怕秦國的先祖還在茹毛飲血。是以懷迎雖也知道自己是來和親心中卻是不以為然。

  嬴祁又怎能看不出懷迎心中所想呢?那單純公主已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擺在了臉上,於是便笑著問:“楚國公主好大的氣派。”

  使臣心中一陣打鼓,如今可是楚國想要攀附秦國,怎麼公主還做出這樣的行止呢?忙向秦王解釋道:“大王請恕,公主絕無冒犯的意思。”

  聞昱端坐下首,默默飲了一杯酒,不由腹誹:楚王當真是山窮水盡,竟也送了這麼個蠢貨過來和親。他飲酒時不經意瞟了一眼嬴祁,卻發現嬴祁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

  聞昱心中明白,這是嬴祁要自己起來說話了,便起身行禮,面向使臣道:“使臣也勿見怪,大王也沒有怪罪的意思。“滿朝文武皆掩嘴憋笑,楚國使臣受了好大的委屈然而還是得忍著,便賠笑道:”大王海量。我楚王念大王仁德,願與大王結秦晉之好。“

  仁德麼自然是使臣隨口諏出來的,無論是誰仁德都必不會輪到嬴祁,嬴祁心中明白,也不點破,倒是心中哀嘆了一番楚國當真是沒人了,連個使臣都這麼笨。

  嬴祁剛想婉拒,卻見聞昱從座位上走出來,面朝著嬴祁執了三禮,向使臣道:“我秦王自然是願意的。“使臣總算是歇了口氣,而嬴祁的臉色卻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任誰都知道,聞昱是秦王最信任的人,很多時候,聞昱說的話即代表了秦王的意思,然而如今覆水難收,當著眾多朝臣和使臣的面,聞昱竟輕易替他做了主,儘管從利益上來說聞昱是對的。

  “寡人有些累了,卿等自便。”大殿上的鐘鼓並未因秦王的離開而停歇,反而奏得更歡快了,因為秦王又將新娶一個夫人,並且還是楚國的公主。

  第二日朝會後,嬴祁道:“聞卿留下。”

  聞昱微微頓首:“大王來興師問罪來了?”嬴祁氣結,不滿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替寡人做起住來?”

  聞昱笑道:“臣不過是為大王做了正確的決定,況且在大王心中其實也是心嚮往之的,因為臣知道,只有宏圖霸業才是大王所追求的,大王怎麼會因兒女私情而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的?”

  他面帶微笑,面對秦王的雷霆之怒亦不顯膽怯。

  嬴祁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聞昱說的是對的。

  聞昱道:“若大王無事,臣便告退了。”無論你多愛一個人都比不上利益的誘惑,尤其是當利益夠大視。其實大王你也並沒有那麼愛蘇信啊。聞昱滿意地退出思政殿,縱使你愛的不是我也好過你如此深愛別的人,臣寧願你愛權勢勝於一切。

  他笑著,抬腳跨過門檻。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期末考試回來了,我決定下本開個甜寵的???寒假準備在家安心碼字蛤蛤蛤

  ☆、第 42 章

  六安忙上前道:“奴送一送上卿大人。”聞昱點頭應允:“大王此刻正煩悶著,你等不要打擾了。”

  六安跟了嬴祁這麼些年,清楚的不清楚的,揣著明白當糊塗,在這宮中求生存,也不過一個“難得糊塗”,他心裡明鏡似的,看得真真切切,這聞上卿擺明了下了套子給大王鑽,可大王也是鑽得心甘情願。

  “上卿這邊請。”他指了指方向,聞昱向來愛清淨,可惜他名聲響亮,但凡見著聞昱的人沒有不上前趕著巴結的,他自是不勝其擾,因而每回入宮出宮就愛走人跡罕至的小道,回回也都是六安引的路。

  “勞煩記掛。”聞昱側身將道讓給了六安,雖說來過宮中數回,可自從燕國回來,這識路的本事是越發差了,六安殷勤笑道:“上卿大人憂國憂民,這些小事何足掛齒。”

  “話怎能這樣說,不中用了。”他年望而立,依然是風姿卓卓,卻總是以老人家自稱:“到底是老了,想當年那樣的意氣風發,而今連路也識記不清,你說我不是老了麼?”

  六安可不敢苟同,聞昱聞上卿,那可是咸陽城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或許青年擔不上了,他開口,說的是八面玲瓏的台面話,半摻著真心:“若上卿大人都這樣說,那奴可不是垂垂老矣了麼,奴自記事起便身在秦宮,伺候過老秦王,如今又伺候大王,若論老,誰還能老得過奴呢?”

  這深宮中的人,誰能不背負著點過去呢?空白得而紙一樣的人怕是早已死得乾淨了。

  聞昱突然笑起來,仿佛是被六安誇張的語氣給逗樂了:“倒也是。”不過是過去,誰又沒有呢。

  “唉,大王連日來的陰氣沉沉弄得我等也終日陰雨愁容,你瞧我這不是亂沖你發頓牢騷了麼,也不知是誰得罪了大王,可苦煞我等也。”

  六安眉頭一轉,瞬間便明白了聞昱的意思,聞上卿是個聰明人,他六安也不蠢,雖然大王並不想自己透露出去,可一切不是?事在人為嘛,他擺了擺衣袖,嘆道:“還能是誰,自然是大王心尖上的人。“

  聞昱被那心尖上的人刺的一痛,只是面上還需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哦?不知是哪位姑娘,怎麼也沒聽說大王說封了個夫人?“

  六安只是神秘一笑,這事可不能亂說出去,道:“話也只能說這些,剩下的可不是還要上卿大人自行揣摩,否則大王知道了,還不把奴五馬分屍?”

  他心裡明白,也不難為六安,路也走到了頭,便衝著六安拱一拱手:“多謝大人了,我自行出宮去了。”

  六安道:“告辭。”便回了思政殿,小內侍急沖沖地跑過來:“大人,大王正找您呢。”

  六安整了整衣裳,小心地推開思政殿的大門,嬴祁眉頭緊皺,面色陰鷙:“又去送聞昱了?”嬴祁一直是知道的,不然六安怎麼敢擅離職守。

  便就著嬴祁的話頭道:“可不是麼大王,您知道的上卿大人不識路,這麼些年來都是奴為他領的路。”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