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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皺了眉,奪了他手裡的酒罈子,微怒道:“辰逸,你再喝,我便走了。”

  已有醉意的辰逸如夢初醒,恍了恍神便將琉璃擁在了懷中,驚喜萬分的道:“琉璃?真的是你嗎琉璃?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你回來,是因為思念我了嗎?”

  琉璃不知該怎樣答,只呵呵笑著,試著推開他的懷抱,然他抱的太緊,她推不開,只能無奈道:“辰逸,你勒疼我了。”她本就瘦弱,身上撐死也捏不出二兩肉來,被辰逸這麼一抱,活生生像用兩條麻繩將她一身的脆骨頭捆在了一起,要命的疼。

  辰逸驚喜過了頭,仍抱了許久才將琉璃放開,他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尖,白淨的臉上微有些紅,笑道:“琉璃,你總算回來了,你放心,以後我定會養得起你!”

  琉璃嘟起嘴:“我不喜歡你喝酒!”

  他伸出手指頭鄭重發誓:“我再不喝!”

  “嗯……我不喜歡你嗜賭!”

  他有些委屈:“我許久沒賭了!只要你在,以後我絕不踏進賭場半步!”

  琉璃笑了:“我也不喜歡你被人打!”

  他掀起衣袖,胳膊一伸給琉璃看,頗有些搞笑道:“我會練的更加強壯,好好保護你!”

  “好!”琉璃笑意更濃,他看著巧笑嫣然的琉璃,便也跟著傻傻的笑了。

  那之後辰逸確實很努力,努力的做一個很好的人,努力的想要將琉璃養胖一些,再胖一些。琉璃從不與他說家裡的事,那是琉璃不願提及的傷痛,他也從不問琉璃,因為他知道,琉璃心裡有傷痛,不為人知的傷痛,那傷痛他撫平不了,只能儘自己的努力讓她不去觸及。

  許是離開蓬山久了,琉璃學會了平常百姓的生活,為辰逸補衣,為辰逸煮飯,在辰逸勞累了一天後為他泡上一杯熱茶……琉璃總是喜歡坐在院門口等他,看著他大步而來,額頭布滿汗水,雙目燦若桃花,她總覺得那是世間最美麗的風景!

  辰逸偶爾會對她說一些情話,她不懂如何回應,每回只是默默的聽著,有時辰逸會輕輕的吻一吻她,她很喜歡辰逸口中的清香,所以從不拒絕。

  轉眼半年過去,琉璃回了兩次蓬山,想辦法搜羅了許多銀子,而辰逸也用琉璃搜羅來的銀子盤下了他當跑堂的那家酒樓,專心做起了老闆。辰逸從不做黑心生意,待人又極其和善,生意做的越來越火,很快便還上了琉璃的銀子。琉璃並不在意那些銀子,他卻堅持要還,她便收了。

  還清銀子的那晚,辰逸牽了琉璃的手,深深的望著她,款款道:“琉璃,我想娶你為妻,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絕不食言!”

  琉璃紅了臉,因他而知道了何為愛一個人,何是情滋味。許久,她點了點頭,躲進他的懷中,慢慢道:“你不嫌棄我又瘦又矮又弱嗎?”

  他驚喜的笑:“瘦嘛,以後可以吃胖一點,矮嘛,女人本就是小鳥依人才嬌俏,要那麼高大做什麼,至於弱,你忘了你一人單挑幾個大漢的事了?”

  琉璃笑的歡快,抱緊他纖瘦卻堅實的腰肢,心中暗暗想著,她想要的生活很簡單,一生一世,有他便可。

  他們一起打理酒樓,籌備著婚事,忙碌的日子總是過的充實而快樂。琉璃享受著辰逸對她的愛,享受著作為一個女人的幸福,她甚至想著要將身子養好為辰逸生一堆孩子,然後帶著他們的孩子去看夕陽,看世間美好的一切,她想讓父親知道她很幸福!

  最後一次去往蓬山,琉璃對辰逸道:“辰逸,你相信我,這一次我會將事情解決好,以後再不會離開你。可能會去的久一點,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趕在咱們的婚期前回來。”

  辰逸已習慣了她三個月便要離開一次,心中雖想問她是因為什麼,仍是忍住了,只囑咐了一些話,將她送到了城外。

  回到蓬山後,琉璃一頭鑽進了藏書閣,試圖找到能治母親病的法子。她在藏書閣里翻閱了幾日的書籍,仍是沒有任何頭緒,又過了兩日,青蔓到藏書閣找她,神情冷漠的將她望著,淡而清冷的聲音道:“不用找了,我的病只你能治。”

  她不懂母親的意思,有些無措的望向母親美麗的臉,母親從來都是美麗高貴的,如一朵冷艷的牡丹,端莊典雅的俯視著她看輕的一切,眼中沒有任何情感。她一直不懂,如母親這般天生高貴性格孤傲的人,如何會看得上膽小懦弱與世無爭的父親。

  青蔓慢慢蹲到她面前,冷艷的眸淡漠的望著她,似要將她看穿。她不敢與母親對視,只得低下頭,卻聽得母親道:“你若想與那小子長相廝守……”母親只說到這,她便驚愕的抬起頭,嚅嚅道:“母親……母親怎麼會……”

  青蔓冷哼一聲:“你是我的血蠱,你的一切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心,放你出去,也不過是可憐你沒見過世面。可你若想與那小子廝守,或者說你若想要讓那小子活著,那便乖乖的在蓬山待著,供我飲血,十年之後我自會放你離開,若那時你還能有命的話。”

  琉璃腦中嗡嗡的似有千萬隻蒼蠅在亂撞,又似有千軍萬馬在踩踏,攪得她耳膜生生的疼。她再聽不見任何言語,腦中只重複著母親那句“你是我的血蠱,你是我的血蠱”,她知道母親從小便不喜歡她,想過母親不喜歡她的原因,可是從來沒想過也不可能想過自己竟是一隻血蠱。她的存在,只是為了供養母親,只是為了讓母親不老不死,讓母親變得強大。而她,待到血盡而亡,回歸塵土,自始至終不會得到半分母愛!

  眼淚洶湧而出,淚水模糊間她已看不清母親臉上嘲弄的表情,她想開口問什麼,卻什麼也問不出來。那一刻她才知道,她的母親,於她是一個噩夢的存在。

  再一次被母親吸了血之後,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用盡力氣扯住母親的半邊裙角,懇求道:“不要傷他!我什麼都聽你的,只求母親不要傷他!”

  她似乎聽到了母親在嘲笑,只是聽的不太真切,卻唯有那句“果真和你父親一個德行”清清楚楚的聽進了心裡。母親如此看不起父親,如此看不起她,為何當初還要和父親在一起,為何還要生下她!

  她被母親關進了蓬山的大牢,每日只讓人送三餐給她,沒有人敢過來與她說話,包括她的師兄弟。母親為了下一次能吸收到更好的血液,一日三餐給她吃的極好,她從不拒絕吃飯,即便吃到想要嘔吐也會將那些東西全部吃掉,她要活下去,她得逃出去!

  只是,辰逸,你等不到我該怎麼辦?你會不會慌,會不會到處找我,會不會……因找不到我而躲起來哭泣?

  每每睡著,她都會夢到一個相同的場景,母親握著一把長劍,狠狠地刺入辰逸的心臟,冷笑著吸走他的血液,將他變作一堆白骨。

  那樣的夢太過於恐怖,她不想看到只剩一堆白骨的辰逸,便不敢再睡覺,日日夜夜的強撐著,直至身心俱疲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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