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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哎!”淺惜立馬打斷她,將手中的瓜子往桌上一放,起身去逗佑佑,順便道:“我一個人挺好,不想將來不念過去,你不要總想著牽線拉媒。”

  柳依依這次並不準備放過她,繼續道:“不想將來我信,可若是真的不念過去,你又何必一個人守著林府幾十年,孤獨一生。”

  淺惜一怔,隨即拍拍佑佑的手讓他去花園捉蝴蝶,轉過身笑望著柳依依,雲淡風輕道:“我只是沒有地方去而已,再說我哪裡孤獨,這幾十年你哪一天沒來煩我?”

  柳依依嘆氣:“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淺惜趁機取笑:“你拿你的小外孫都沒有辦法,何況是我。”

  “淺惜!”柳依依氣的直跺腳,淺惜卻笑的前仰後合,險些將臉上的妝容笑花了。

  三十年了,很多人都慢慢老去,唯有淺惜還是初時的模樣,前些年總有人在她背後議論紛紛,說她是不是會什麼邪術,否則為何會容顏不老。淺惜不願理會這些凡言俗語,更不願做無謂的解釋,即便親耳聽到了也是一笑置之。可近些年連柳依依的女兒都經常會纏著她,問:“小姨,你是不是有什麼容顏不老的秘笈,告訴我吧。”

  淺惜好不容易找了藉口糊弄過去,但從那以後便深覺自己的容貌需做些改變了,否則真的會惹出事端。於是她便將自己的臉化的略顯蒼老些,並在一頭青絲中添了一些白髮,成功的將自己偽裝成了五十多歲的老太太,總算不再與柳依依他們相差太遠。

  六月初四那一天,慕容珏九十歲的老母親逝世,他的父親早些年便去了,母親身體倒是一直很好,許是到了該去的年紀,那一晚淺惜親眼看著黑白無常勾走了他母親的魂魄。淺惜過去和黑白無常敘了幾句,言談中難免提到鬼帝以及鬼都的事,說到冉冉總是哭鬧,頗有些傷感。

  淺惜自是思念冉冉,卻也只能思念!

  慕容府出殯那日,淺惜遠遠的站在人群中看著,默默的道了聲:“走好!”如今慕容府人丁興旺,子孫滿堂,慕容珏的老母親這一生也算過的很圓滿。

  九九重陽節過後天氣逐漸轉涼,但江南的涼卻比北方的涼要溫潤一些,似是不知冷為何意,仍是綠意盎然繁花似錦的嬌俏模樣。

  這一日,淺惜聽說戲樓子裡排了一出新戲,還從外地請了幾個名角,她特意起了大早準備邀上柳依依一起去看看。彼時柳依依正因小外孫的教育問題和她的丈夫鬧彆扭,哪有心情和她去聽戲,她的小外孫佑佑倒是興趣頗高的纏著淺惜,非要跟著一起去。無奈,淺惜只得帶著她,叮囑他去了可不許鬧,否則便將他扔在戲樓子裡。佑佑很有志氣的昂了昂頭,保證會聽話不調皮,淺惜這才稍稍放了心。

  但剛到戲樓子淺惜便後悔了,她怎麼能忘了,小佑佑是比幼時的林望還調皮搗蛋的小惡魔呢。他不僅在台下上躥下跳,還跑到台上去摸戲子的臉,問人家為何將臉畫的如此難看,還問人家腿是不是痛,走起路來為何一顛一顛。戲子黑了臉,看戲的眾人也頗為不滿,嚷嚷著要將他們趕出去。沒法子,淺惜只好先帶他出來,準備買些吃的哄哄他。

  拿了糖葫蘆還沒來得及付人家銀子,小惡魔便興高采烈的往對面一家面具攤上跑去,噠噠的馬蹄聲急速而來,淺惜一驚,顧不得有人在場,轉瞬便閃過去抱住了有些嚇住的佑佑,並揮手掃出一道白光將疾馳的黑馬即將踏下來的兩隻前蹄轉到了一側去。黑馬因受了驚仰頭嘶鳴了一聲,兩隻前蹄懸在半空踢踏了一會才放下,黑馬拉著的馬車晃了幾晃,好半晌才穩住。

  街上的人慢慢的聚攏而來,不是因這突發的意外,而是因為掛著流蘇的紫色豪華馬車,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氣派又不失高雅。只看駕車的車夫身上穿著的衣裳,便可知車裡坐著的非官即富,尋常人家即便是有些身份,也坐不起這般豪華貴氣又彰顯身份的馬車。

  而這一切淺惜都沒有注意,她只是急切的檢查著佑佑有沒有受傷,佑佑可是柳依依的心肝脾肺腎,若是傷了,她可擔當不起!

  雖沒檢查出哪裡受傷,她仍是再三確認:“佑佑,你真的沒事嗎?告訴外婆,有沒有哪裡痛,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佑佑搖頭,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前面的馬車,似是很感興趣。

  另一邊,趕車的車夫小心的對著轎簾道:“爺,沒傷著您吧?”

  馬車裡只傳出一聲冰涼的:“孩子沒事便好。”隨後,便是幾聲壓抑的咳嗽。車夫有些擔心,看著轎簾好一會,直到咳嗽聲再未響起,這才放了心。

  淺惜確定佑佑沒事後,牽著他往馬車前走了幾步,指著車夫兇巴巴道:“你怎麼駕車的,街市上還敢跑這麼快,傷了孩子怎麼辦?”

  馬車內捂嘴輕咳的白衣男子突然身形一滯,似不相信的拿下幾乎將整張臉都遮住的帕子,未在意帕子上的絲絲血跡,而是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眼底似有淡淡霧氣。他顫抖著掀開轎簾,往前方那說話的女子望去,那女子還在不依不饒的訓斥車夫,許是許久沒有訓斥過人,訓起人來便微有些喘。

  他眼眶突然泛紅,緊緊的盯著那道身影,輕輕道:“惜惜,我回來了!”可是,望向她手裡牽著的孩子,聽著孩子叫她外婆,他又失去了走向她的勇氣。他只能暗暗告訴自己,或許她很幸福,他不該再去打擾!

  自那日後,淺惜發自內心的覺得帶一個孩子真是一件時常會令人膽戰心驚的事,將孩子送還給柳依依後便匆匆回了林府,一個人窩在床上撫慰受到驚嚇的小心靈,幾天都沒有出來。柳依依笑話她膽太小,她哼了一聲便笑了,她確實膽小,為鬼時便是一隻膽小的鬼,常被鬼帝笑話。

  城中一處豪宅內,一名黑衣男子匆匆從外面趕回來,徑直朝著後院的花園而去。

  園中亭子裡,一襲白衣面容絕美的男子正低頭餵食著池中的小魚,清冷的面龐有種病態的蒼白,沉靜的如同一灘死水,沒有一絲色彩與熱度,再不似當年那般活潑開朗。他雖已人過中年,疾病纏身,俊美卻不減當年,只是少了些人情味。

  聽到腳步聲,他並未抬頭,只將魚食灑入池中,淡淡道:“查的如何?”他的聲音一如當年的動聽,卻帶了幾分蒼老和穩重。

  黑衣男子雙手一輯,躬身道:“爺,當年的林府三十年前便被一名叫淺惜的女子買了去,如今只她一人住在府中,且買回的地契上籤的是您的名字。”

  “淺惜?”林望餵魚的手一滯,不小心將手中的魚食全灑入了池中,池中的小魚歡快的游過來搶食,只一會便搶食一空。他想要說些什麼,喉中一股腥甜突然湧出,被嗆的猛烈咳嗽的他卻阻止了黑衣男子著急要去叫大夫的腳步,只拿帕子將口中的血擦了,帕子隨手扔在一旁,半晌才順過氣來,急切的道:“她本是城北慕容珏的二夫人,為何會一個人住在林府,我要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快去查!”

  黑衣男子剛要轉身離去,他又急切的道:“不,不用了,備好馬車,我要去趟林府,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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