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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惜想出門不太容易,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這一日正巧大夫人余婉又來看她,她婉轉的表達了自己整日待在房中的苦悶,又聽說戲園子裡新推出了一齣戲,便說很想去看看。大夫人一聽甚是欣喜,自有了身孕後她也很少出門,當即便說願意和淺惜一起去,又說要去和慕容珏說一聲。

  余婉很快去而復返,欣喜的告訴淺惜說慕容珏同意她們去看戲,而且還要陪她們一起去。

  淺惜皺眉,她沒料到慕容珏會跟著,有他在,她又如何去找林望,於是便沒了出門的興趣。

  第二日慕容珏果真來找了淺惜,因要出門看戲是淺惜先提出來的,自然不好找藉口不去,便只能硬著頭皮出門。上馬車時慕容珏先將余婉扶了上去,轉過身要扶淺惜時卻見淺惜微微避開了他,自己忍著屁股上的傷上了馬車,他的眸子瞬間灰暗,心底竟升起一股怒氣,路上故意沒有讓車夫減慢速度。倒是余婉想起了淺惜的傷,在馬車裡墊了厚厚的毯子,其實淺惜的傷已不疼了,且連傷疤都快好了,只不過她自醒來便沒有讓大夫瞧過她的傷,別人都以為她當日傷的那樣重,短短的時日怎麼可能傷愈的這般快,所以余婉才會鋪了厚厚的毯子。

  淺惜感激的看了余婉一眼,輕輕一笑,這些個凡人在她身上留下的傷,她還是有能力自己治療的。若不是當日擔心慕容府的人知道她身負術法,她也不會傷的如此重。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只在駛進城中一條繁華的街市時突然被迫停了下來,淺惜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只聽到一陣嗚嗚咽咽的吹打聲,她沒有興趣關心這些傷心事,便耐心的等著。閉目養神的慕容珏卻突然睜開眼睛掃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這是哪家在辦喪事吧,擋了路了。”余婉掀開車簾往外望去,只一眼便驚慌的回了頭,許是太過驚慌,險些撞在了馬車上,嚇的慕容珏微帶怒意的扶了她一把。

  淺惜察覺出余婉眼中的驚慌和不忍,關切的問:“大夫人,沒事吧,若身子不適,我們便先回府吧,也不知得等多久。”

  余婉死死拽著車簾,眼神有些飄忽,急道:“好,我身子確實……確實有些不太舒服,要不先回去吧,明日再來,明日再來。”

  余婉的演技並不好,淺惜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心中猜想她肯定是剛剛在外面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

  淺惜傾身上前一把撩開車簾,驀地身形一晃,重重的跌回到了馬車中,淚水瞬間便傾泄而出。

  樂聲繼續嗚嗚咽咽的吹打著,送葬的隊伍緩緩的移動著,一身素白縞衣面色悲痛的林望手捧著兩個罈子,仿若失了心魂的軀殼般緩緩走著,眼底盤踞著令人望而生畏的絕望。

  淺惜一時無法接受如此沉痛的打擊,林老爺和林老夫人怎麼會……她本以為林老夫人不會這麼快便走的,她本以為還有機會見一見林老夫人,可是她只大半月沒出門,為何會變成這樣?

  林望,林望該如何面對?林望,他會是怎樣一種悲痛欲絕?她不敢想像!

  悲傷到不能自已的淺惜反應過來時送葬隊伍已走的遠了些,她望不到林望的身影,只看得到被眾人抬著的兩口漆黑的棺材,她的眼前再看不到別的顏色,只有那一片素白,那兩抹悲戚的漆黑。她一躍跳下馬車,默默的跟在隊伍後面,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熱火刀尖,蝕骨鑽心的疼!

  為什麼,為什麼如此大的事林望都不跟她說一聲,為什麼這般狠心的不讓她送送林老夫人!林望,你這般不近人情,你這般冷漠無意,她該如何再靠近?

  可是她並不知道,林老夫人在臨走前念叨的還是她和林望的名字,在她每日重複著睡了吃吃了睡的日子時,林望不止一次的在慕容府門外祈求想要見她一面,想要讓她去見一見老夫人,可是慕容府的人皆以“二夫人重傷在身無法見客”的理由將他打發了,此後便大門緊閉,再沒理過他。即便是柳依依,也沒能進得了慕容府傳遞消息。

  林望沒有辦法,即便爬上牆頭也未能帶出淺惜,只能看著奶奶抱憾而終。

  若不是林老爺病重離世,林老夫人也不會遭此打擊一病不起,最後終是沒能承受得住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只短短几日便撒手而去。

  淺惜只希望他們到了冥界魅影能助他們早日投胎轉世,不再受地獄的痛苦折磨。

  余婉望著淺惜漸遠的身影,忍不住落下眼淚,低低道:“你知林家今日出喪吧,為何還要讓淺惜今日出來?你瞞了她這麼多天,為何在最後一刻讓她親眼看見?於她來說,這有多殘忍!”

  慕容珏收回目光,重新做回原處,落寞的眸子裡失去了往日的溫情和光彩,只冷冷的扯出一個笑容:“若不讓她親眼所見,她又怎能死心,又怎能全心待在我身邊。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明白,林望已一無所有,只有我才是她最後的依靠,只有我才能給她一切讓她幸福!”

  余婉抹了眼淚,低低嘆一口氣,馬車的顛簸讓她有些不太舒服,但她還是強忍著道:“大少爺,你真的愛淺惜嗎?你的愛只是源於恨,源於對林望的恨,對林望的報復,雖是淺惜先開口讓你娶她,可若不是因為林望愛著她,你會不問原由如此痛快的娶了她嗎?”

  “閉嘴!”慕容珏憤怒的瞪向她,她根本什麼都不懂,不配評說他和淺惜之間的感情。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強行封鎖一切有關林望的消息,強行將淺惜留在身邊,違心的對她視而不見,到底是為了折磨自己,還是為了折磨她?

  淺惜一直跟到墓地,卻只敢遠遠的看著,林望磕頭她也磕頭,林望撫棺痛哭她也痛哭,林望在看到泥土掩蓋棺材時悲痛欲絕她也悲痛到無法自已。可是她不敢上前,她害怕,害怕老夫人會責怪她,怪她為什麼不去見她最後一面。

  她想的,她真的想的,可是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後來送葬的人都離開了,天漸漸暗了下來,本就冷清的林家祖墳內更顯蕭索。林望的眼睛澀澀的,卻沒再流下一滴眼淚,這些日子他流的眼淚太多了,此刻看著父母和奶奶的墓碑,他卻只能幹巴巴的跪著,即便心裡痛苦難過!

  李管家心下不忍,只感覺一夕間天地便變了樣,林家繁榮不再,林望再不能有事了!他抹去眼淚,哽咽著道:“大少爺,天晚了,先回吧。”

  林望竟突然呵呵的笑了,笑的眼睛酸澀難受,頹廢道:“回哪去?爹和奶奶都不在了,林府沒了,家在哪,哪還有家?從此我林望在這世間再尋不到家,我沒有家了,沒有家了!”他突然發瘋一般扯住李管家的衣衫,怒道:“你說,我還能回哪,還能回哪?”

  “大少爺……”李管家自是清楚林府的宅子已賣掉抵債了,如今林府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只他還顧念一絲舊情留在大少爺身邊。他一時悲從中來,扶著悲痛不已的林望竟也哭的像個孩子。

  夜已過半,李管家早已被林望趕了回去,只林望一人還跪在墓前,不言不語。樹後的淺惜哭的眼睛腫的老高,最終還是走到了林望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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