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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我聽見咳嗽聲,慌忙給他遞了杯水放在唇邊,可他一口也沒有喝。

  被鐵鏈吊著的滋味很不好受,我很想找一塊石頭給他墊墊腳,可這四周只有骷髏,兩個大洞直勾勾地盯著我,毛骨悚然。

  昨天蘇老闆來過了,在這裡待了很久很久,久得我快要分不清白天黑夜。

  他緊了緊厚厚的披風,搓著發紅的手走了進來,還提著兩壇酒。

  他徑直走向了屠酒,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手上的動作卻狠辣無比,粗魯地拽起屠酒的衣領,鐵鏈子被真的嘩啦直響。

  他用手指點了點屠酒的嘴唇,說:「阿酒啊阿酒,我未曾想過要如此為難與你,只是你這骨頭也太硬了,不磨一磨,便很難活得下去。」

  「……那你殺了我。」

  沙啞的嗓音幾乎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只能依稀辨認這些音節。

  蘇老闆輕聲嘆息,隨手拿起了一把匕首,在屠酒的眼前輕輕晃了晃,滿臉的不忍心。

  「還記得這把匕首嗎?你送給我的,我當時不知多麼歡喜,只可惜啊,竟然第一次便是用在你的身上……」

  屠酒的眼中毫無光彩,見了這把匕首也並無反應,反倒笑了笑,緊閉的雙唇堅定無比。

  蘇老闆將尖銳的刀鋒直接划過了屠酒蒼白的下頜處,傷口不算深,卻長長的延續到胸口處,血珠華麗點綴般漫出來,接著,將帶來的酒順著他的頸部往下倒,辛辣醇香的液體火焰般燃燒著他的皮膚,潺潺水流聲聽得我心驚。

  可屠酒一聲不吭。

  蘇老闆嘆了口氣,湊近屠酒的頸部處舔了舔,一路向下,口中還含糊道:「唔……不愧是醉生夢死,果然夠烈。」

  一路舔下去時,屠酒的嗓子裡才悶哼了兩聲,眉頭緊鎖,很痛苦的樣子。

  蘇老闆拿著匕首又剜進了屠酒的心口,黑血流出,聽聞屠家後人的心與別人不同,如今看來果然不一般。

  老闆捏著他的下巴,問:「告訴我,那藥引是什麼?告訴我,我就放了你,不僅如此,你要的我都給你。」

  屠酒這才掀起眼皮說道:「我要什麼,你知道?」

  眼波流轉,修長的手指輕輕挑開了他的衣襟,又挑逗似的碰了碰他衣下滑嫩的皮膚,這意思很明顯了,連我也羞得背過身去。

  不料,隨後傳來的是諷刺嘲笑,沙啞難辨的聲音艱難開口:「這是我最噁心的東西。」

  「啪」地一聲,酒罈破碎在地上。

  蘇老闆搖了搖頭,對站在一旁的「人」說道:「我實在於心不忍,你來想辦法讓屠酒公子開口,他不說,你就自己跳下火爐吧。」

  那「人」步伐僵硬地走了過來,從這以後,鞭打聲不絕於耳,可屠酒只有幾次從牙縫中發出了微乎其微的輕哼,皮開肉綻,暗紅的血液流出,布料黏在新鮮的傷口上摩擦著,他的衣裳,就是這樣一層一層染上了血紅色。

  為了活命,那「人」每一鞭的力道都殘忍無比,竟然如刀般鋒利,有一處陷入了皮肉抽出後,白花花的骨頭裸露了一塊,我的太陽穴直抽抽,可他僅僅是額角出了許多虛汗,眼眶發紅,血絲遍布。

  「他」沒有手軟亦沒有停止,我的心跟著鞭打聲跳動。

  我突然生出了一種衝動,將屠酒的鎖鏈打開,帶著他從這裡逃出去,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想要他命的是蘇十三。

  天黑到天亮,屠酒已經昏過去好幾次了,鞭打他的「人」在天亮以後就乖乖跳了火爐,毫不猶豫。

  你看,蘇十三就是有這種本事。

  我悄悄走近屠酒。

  「小少爺,天冷了,披件衣裳吧。」

  他垂著腦袋,虛弱無比,乾裂的唇輕輕開啟:「謝謝周叔,我不冷,還是給我嘗嘗醉生夢死吧。」

  我猶豫了,他的嗓子有傷,烈酒入喉一定會很痛,可這是他被關以來第一次想我提要求,我輕輕拿起了蘇老闆留在這裡的一壇酒,放在屠酒的唇邊揚起。

  他果然痛得閉起了眼,流下淚來。

  我想說些什麼,可我看見他笑了,彎彎的雙眼更顯得別具風情,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灰白死寂的一張臉,好久沒像現在這般靈動了。

  我想,我如今算是重新認識我的屠酒少爺了。

  思緒被敲打聲拉回到現在,是爛柯拿著竹竿走了下來,他跛了一隻腳,每天拿著竹竿敲敲這敲敲那,未見其人先聞竹聲。

  這時候天已經全都黑了下來,地窖的光線很不好,全靠著牆壁上的幾盞油燈發出微弱光芒,爛柯又點了幾盞,火光明晃晃的映在牆壁上,屠酒的影子落在上面。

  爛柯指著屠酒肩上的乾淨衣服,數落道:「為何給他披這個?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我有些憤懣,不過是披了件衣裳,蘇十三至於這麼不依不饒嘛,可想到他曾徒手摘下人家眼球時的場景,我又縮了縮脖子,乖乖給拿了下來。

  剛剛取下衣裳就在牆上看到多出來的人影,那是蘇老闆的影子,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將心提到嗓子眼,默默走到了一邊,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恥,如此膽小,怎會生出帶走屠酒的想法?

  許是他之前實在可憐的緣故吧。

  今夜蘇老闆面色不善,來了還是直接走向屠酒,這次他抓著屠酒後腦的頭髮,強逼著他看著自己,臉上的笑意維持不住了,猙獰著臉問:「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我當真會要你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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