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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她忍不住往上覷一眼,磕巴道:“微臣、微臣……”她倒是想認個錯,但想了一圈沒想明白什麼地方做的不合適。

  “再過不久,你就不必如此自稱了”,蕭瀾淡淡道:“王妃是一品,你這品級升得不慢。”

  閔馨打個怔愣,稍稍抬頭:“王妃?”

  “莫跟朕說你自個兒還不知曉”,蕭瀾挑挑眉,“你哥哥不是已經答應了寧王?就等著這幾日寧王府譴人上門說親。”

  一道驚雷。

  閔馨腦袋‘嗡!’一聲,頓時臉色大變——說親?!給誰說親!閔蘅一個字也沒有跟她提起過!

  閔馨嚇壞了,“咚”地磕了個頭,慌道:“皇上是不是在消遣微臣……”

  “朕有那個閒功夫?”蕭瀾冷笑,“這般瞧著,你倒真像是不知曉,也罷了,朕只一句話,寧王有意,你莫辜負了人。”

  閔馨臉色發白,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聽見上頭又道:“還有,你是不是欠了旁人的債?”

  閔馨心如死灰,根本沒聽懂蕭瀾在問什麼,蕭瀾手指敲了敲桌子,慢聲道:“傅二公子。”

  這幾個字猶如一線火光讓閔馨眸子亮了亮,延湄一聽提到傅長啟略略意外,出聲問:“你欠了我二哥的債?沒還?”

  閔馨臉上一陣火燒,不知這事怎還被蕭瀾知道了,有口說不清,只得點點頭,延湄不知想了什麼,自榻上站起來,走到閔馨身邊,半蹲著身子看她。

  閔馨被蕭真提親的事驚得一身汗,延湄這樣盯著她瞧,瞧得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延湄看了她老半天,最後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又坐了回去。

  “閔太醫”,蕭瀾眉間一動,神色冷了,“朕身邊缺不得寧王,亦少不得傅大人,但太醫院的太醫,還是多得很的。”

  閔馨緊咬著嘴唇,這句她聽懂了——她那點兒心思八成早被蕭瀾瞧透,這是警示她,此事若理不好,寧王府和傅家都不會有什麼,只能拿她來開刀。

  “皇上”,閔馨張張嘴,蕭瀾卻看也不看她,端了茶盞,花公公一掃拂塵,“閔太醫。”閔馨紅著眼睛,跪一會兒,只得先行退下。

  出了赤烏殿,她抹兩把眼睛,直接便往太醫院的東院去尋閔蘅,結果閔蘅不在,去了樂游苑。

  閔馨氣得直跺腳,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哇一聲哭了。

  *********

  等閔馨走了,延湄坐在桌旁,托腮看著蕭瀾,蕭瀾唆口茶,道:“半天了,在想什麼?”

  延湄嗯了聲,說:“二哥想要閔馨。”

  “……”

  蕭瀾差點把一口茶噴出來,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問:“怎麼猜的?”

  延湄不覺得這有什麼難猜,手指在桌上隨意地畫兩下,說:“二哥,不讓旁人欠債。若讓,就是有旁的想要。”

  蕭瀾捏她鼻尖,示意繼續說,延湄覺的已經沒什麼好說了,努嘴:“沒了。”

  蕭瀾笑了兩聲,片刻止不住,仰頭哈哈大笑。

  延湄奇怪地看著他,湊過去捏他的臉,片刻,外頭稟說劉院正到了,蕭瀾點點她,延湄一本正經地坐回去,蕭瀾宣人進殿。

  劉院正多半時候是在敬思殿給蕭瀾請脈,赤烏殿隔五日方來一次,是以免閔馨大意,他要來給皇后查脈,不過今兒並不是日子。

  他躬身進殿,捧了脈枕出來,蕭瀾略一抬下巴,“先給皇后請脈。”

  延湄剛剛才診過一次,疑問地看著蕭瀾,蕭瀾笑道:“再診一次。”延湄也就不問,乖乖伸出胳膊。

  劉院正躬身上前,半晌,撤回手。

  蕭瀾問:“如何?”

  劉院正回答的明了:“一切安好。”——跟閔馨說的並不差。

  蕭瀾點點頭,讓他接著給自己診脈,劉院正覷一眼龍顏,上前,診完,聖體金安。

  例請完平安脈,劉院正便退了出去,蕭瀾在殿中又與延湄說了會兒話,才起身去了敬思殿,劉院正也被召了過去。

  “現說實話”,蕭瀾臉色不再如剛剛那般溫煦,沉下來,道:“可有什麼不妥?”

  劉院正剛去赤烏殿的路上已得了大太監的話,明白皇上的意思,這時恭敬回話:“臣不敢大意,不過方才細細診過脈,皇后娘娘的確脈象平穩,鳳體安康,皇上的脈象有力,亦無不妥之處。”

  “嗯”,蕭瀾微舒口氣,面色稍霽,是他想多了?

  劉院正見他仍是眉頭微蹙,自然也不敢放過分毫,道:“皇上或皇后可有覺得哪裡不適?”

  蕭瀾想了想,延湄倒沒有,而他自己……蕭瀾一手覆了下額頭,道:“最近天熱,出汗,非是大汗淋漓,細汗,朕自己也無所覺,不知算不算。”

  ☆、第119章心跡

  他這樣說,劉院正更不敢大意,想了想,道:“還請皇上允准微臣再請一次脈。”

  蕭瀾頷首。

  劉院正打曾祖父那輩起便是杏林中人,又在太醫院近二十年,還不至脈都把不准,他屏氣凝神又診了一回,結論和剛剛一樣——蕭瀾脈象平穩有力,並無絲毫虛浮之態。

  可正因為這樣,他面色更加凝重。

  “除了略微發汗,皇上可還有甚不適之症?不一定與疼痛沾邊,也或許如心緒煩亂等,再或許飲食上可有什麼影響?”

  蕭瀾蹙眉回想,他身體的底子還是很硬的,最近也沒什麼不適,偶爾看摺子時間太長,肩膀發酸罷了,但揉按揉按便好,胃口與之前差不離,夜裡歇得踏實,一向也沒心煩意亂,這不好好的?

  他緩緩搖頭:“暫時沒感到旁的。”

  劉院正頓了頓,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了,若單單是“發汗”,在這六月天裡,實在是太正常了,完全算不得病症。

  他不敢輕心,半晌,道:“微臣斗膽……”

  話到一半兒,蕭瀾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攤開手,示意他上前,說:“無妨。”

  ——沒有外傷,脈象上也診不出來,他們同時想到了“毒”之一事上,蕭瀾眼下學醫,已將穴位圖默過,曉得刺虎口處的谷穴能試出是否中毒,因也不顧忌那些傷不傷龍體的小節,查過再說。

  捻針刺入穴位,劉院正比蕭瀾緊張得多,“皇上可有酸痛之感?”

  “酸疼倒沒有”,蕭瀾細細感受了下,“只略微有一點兒麻。”

  劉院正稍鬆了口氣——不是中毒。

  可隨之又一緊,谷穴發麻……的確有蹊蹺。況且並不是只有□□能害人,而有些慢毒,在剛開始時,也不能完全試出來。

  劉院正撩袍而跪:“臣萬死!”

  “先起來罷”,確定真有蹊蹺蕭瀾面色反而愈發平靜了,沉吟道:“多久能查出原因?”

  ……這個真不好說,劉院正更擔心的是蕭瀾的身子,若查不出其因,不能對症施治,稍拖上些時日還不知會發生甚麼變故。

  蕭瀾看出他的焦慮,晃了晃腕子,道:“朕的身子自個兒清楚,一時半刻的還出不了大事,查出是甚麼人,自然就能尋到根兒了。”

  劉院正聞言穩了穩心神,他是個實幹的人,也不說那些虛話,原地想了片刻道:“自打皇上回京以來,去歲冬受過些外傷,從診治到開方再到煎藥,都是微臣帶著太醫院的小徒全權經手,應不會有問題。之後調理身子的補藥雖有其他太醫的方子,但藥方都要存檔三處,臣全部都能背下來,藥呈上來之前,內侍亦得試過兩回,想在這中間做手腳,著實不易。病從口入,倘使不是在藥里,便只能是在日常的吃食中,臣請令查御膳房。”

  蕭瀾眉間動了動,一手搭著旁邊的玉如意,卻道:“晚些再給皇后診一次脈。”

  ——延湄與他同吃同住,他心又提起來了。

  劉院正應聲,他也想到了,可皇后今日並沒說有“發汗”之症,他正想著,腦子裡忽然一動,道:“平日裡,可曾有皇上進食但皇后不曾進食的東西?亦或者是相反的。”

  “很少”,蕭瀾道,他與延湄都不怎麼挑嘴,又吃住都在一處,還真是不分,劉院正欠欠身,隱約覺得事情可能就出在這兒里,但一下又摸不著那個線頭,太醫院所有的方子都在他那備案,但御膳房並不歸他管,他得去細查。

  躬著身子剛倒退了兩步,他謹慎起來,說:“皇上恕罪,您龍潛之時微臣尚未在身邊,只知皇上曾力克匈奴,也受過些傷,不知是否用過甚麼奇特之藥?”

  “都是些皮外傷”,蕭瀾道:“用的大多是治外傷的金創藥,只是當日的大夫現仍在軍中,閔太醫……”

  蕭瀾忽停了停,沉默。

  劉院正還躬身等著,見他似乎有點兒出神,低聲問:“皇上?”

  蕭瀾眯起眼,神色稍起了變化,沖他招手,劉院正躬身上前,聽見蕭瀾吩咐:“御膳房先不必查,你今夜當值,去一趟樂游苑,查一查太后的用藥。”

  劉院正一愣,不知怎突然拐到太后那兒去了,太后一向是指定閔蘅的……閔蘅?!

  他驀地閉緊嘴,一下冒了冷汗。

  蕭瀾指指花生,讓他跟著同去,又對劉院正道:“奇藥倒不曾用過,但朕曾聞過一段日子劣香。”

  *************

  閔馨在沒人的牆角哭了一陣子,又紅著眼去找了一趟閔蘅,閔蘅還沒回來,她只得拖著步子回了西院。

  回去發了半晌的怔,她漸漸冷靜下來,又不想去找閔蘅了。

  這是在宮裡,現找到他定也說不清,只會更氣,萬一叫旁人聽見一句半句的,這事兒沒影兒也要傳出影子來,那她真就沒有餘地了,這樣想一想,她反倒沉下心,直忍到下值才腦子空空地出了宮。

  她走得比平日慢許多,路過個牆角還要默默站一會兒,直到日頭現了餘暉才出宮門,沒有看見馬車,她隨手撿了兩塊兒石子狠狠扔出去,正負氣,聽見身後有人道:“嘟囔什麼呢?”

  閔馨一回頭,看見傅長啟正站在她身後,她也不知怎的了,這時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撒腿就跑。

  跑了一陣兒,她又氣喘吁吁地停下,小心翼翼回頭看,見傅長啟仍舊是棄車不坐,不緊不慢地朝她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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