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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尾輕輕一掃,商青鯉便覺媚意橫生。

  正是江溫酒的爹娘,江牧遙與顧憐二人。

  “爹,娘。”江溫酒反手關上房門,拉著商青鯉上前幾步,啟唇喚道。

  商青鯉手心冒汗,緊張不安地喚道:“伯父、伯母。”

  “噗嗤。”顧憐挪開擱在膝上的七弦琴,起身笑道:“喲~這就是老商的徒兒?”她狹長的鳳眸一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商青鯉,嘖嘖嘆道:“老商那樣彆扭的性子也能教出這麼乖的徒兒?”

  其聲如風拂楊柳,低回輕柔卻又嫵媚多情。

  商青鯉抿了下唇,第一次覺得自己口笨舌拙,竟不知如何接話。

  這時江牧遙將手中茶杯放到長几上,起身從長几後走出,站到顧憐身邊,無奈道:“你別嚇著她。”

  “怎麼會?”顧憐挑眉,她上前兩步伸出一根手指勾住商青鯉的下巴,笑眯眯道:“來,叫聲娘聽聽。”

  商青鯉:“……”

  她僵著身子,眨了下眼,想要退後一步又生生止住,只得開口喚道:“娘。”

  “真乖~”顧憐順勢捏了一下她的下巴,收回手道。

  商青鯉鬆了一口氣。

  進房間之前壓在心頭的緊張感消去不少。

  ——江溫酒的爹娘比她想像中要好相處。

  “娘……”江溫酒見此在一旁接過話道:“我想……”

  “成親是吧?”顧憐打斷江溫酒的話,轉身走到長几上拿起江牧遙先前翻看的那本書,道:“我跟你爹已經挑好日子了,就除夕那日吧。”

  江溫酒眉頭一蹙,道:“除夕?”

  “再近些的日子,來不及。”顧憐聽出江溫酒言下之意,笑盈盈道:“老實等著。”

  江溫酒:“……”

  他沉默片刻,轉移話題與江牧遙簡單提了幾句沈棄的事,便要帶著商青鯉回房歇息。

  臨走時他把裝了狐裘的包袱取下塞給顧憐,道:“這是錚錚特意為你和爹準備的。”

  顧憐接過包袱,笑了一下,道:“費心了。”

  兩人走到門口時,江牧遙突然出聲,道:“等等。”

  江溫酒腳下一頓,與商青鯉同時回頭看向江牧遙。

  江牧遙的視線掠過江溫酒,在商青鯉身上停留了一瞬,道:“……叫聲爹來聽聽。”

  “……”商青鯉一愣,便聽得顧憐抱著包袱樂不可支,不禁也彎了彎唇,道:“爹。”

  “嗯。”江牧遙嘴角上揚,點點頭,擺手道:“去吧。”

  兩人推門而出,掩上房門沒走出多遠,就聽見房內重新傳出了琴聲。

  琴聲仍舊很難聽,商青鯉卻彎了眉眼。

  先前不知跑哪裡去了的醬油迎面奔來,四爪在雪地上留下一長串梅花印。

  商青鯉蹲下身,拍了下醬油的腦袋,道:“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喵……”醬油抬起一隻爪子舔了舔。

  江溫酒朗聲笑了下,拽著商青鯉起身,道:“喜歡麼。”

  他眼角眉梢儘是溫柔。

  “嗯。”商青鯉莞爾:“喜歡。”

  江溫酒牽著她走過林間長長的小道往東面那座石樓而去,雪越下越大,積雪籠在石樓四周的松柏上,白雪綠松,風骨卓絕。

  “臥房和書房都在二樓,一樓的幾間屋子大多只做會客之用。”江溫酒石樓前不遠處站定,手指點過一扇扇檀木門道。

  商青鯉順著他手指所點過的方向看去,點點頭,道:“我記住了。”

  江溫酒偏頭沖她一笑,心中瞬間奼紫嫣紅開遍。

  上得二樓,臥房裡和書房裡同樣鋪了厚厚一層長絨毯子。窗明几淨,空氣中是淡淡的檀香味,絲毫看不出是長時間未住過人的樣子。

  跟在兩人身後的醬油躥進房內,踩著柔軟的毯子,打了個滾兒。

  ☆、七七。兼然幽興處。

  當年嬴覆帶著死士們避世而居,自成九淵一族。

  九淵傳承至今,已有三百多年歷史。

  萬仞山的山巔上,建有嬴江宗祠。宗祠同樣是以打磨過的白色雲英岩砌成,宗祠里供奉著嬴氏先人的牌位,正中是嬴瑀的銅像。

  左右兩側的牆壁上,以鐵筆鐫刻出了這三百多年以來九淵族人的姓名,共計六千五百四十九人。

  自江溫酒祖父那一輩起,族中陸續有人外出遊歷,仗劍行四方。也有人不耐山棲谷隱的乏味日子,回到九霄境內做做小生意。更有甚者,直接去了海外。

  因族中眾人,多以武功見長。江溫酒的祖父擔心有人在外行走時胡作非為,故而九淵雖以江氏為尊,卻又另設了司法執法長老各四人。

  在北楚、東朝、南蜀三國境內,皆有司法執法長老各一人,長老們藏匿於市井之中,往往行蹤詭異。除去六位長期生活在九霄的長老以外,族中司法執法長老也各有一人。

  是以九淵雖是避世一族,卻頗有些江湖門派的作風。

  而有別與一般江湖門派之處,大抵是族中之人相對而言都過得很是自在。練練武、打打獵、開拓開拓荒地,閒雲野鶴般的日子。

  年關將近,不少出門游山歷水的人攜著滿身風塵回到萬仞山。即便如此,山上人也不算多,約莫只有兩千餘人。

  說來從九淵走出去的人里,不乏有大能耐之輩,但在江湖上幾乎從未有人聽說過這些人的名字。

  在九淵長大的人,甚少有喜歡追名逐利的。

  行俠仗義之輩,也多是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性子。

  族中從不限制族人外出,任由他們來去如風,只在外出時向司法長老報備一下便可。

  而對所有離開九淵在外的人而言,萬仞山是他們此去塵世八萬里念念不忘的故鄉,是他們看過世間錦繡河山嘗過人生百味後待他們始終如一的歸處。

  九淵無疑是一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地方。

  商青鯉住了幾日,打從心底里喜歡這裡。

  這場大雪一下就是三日,屋頂上、山石草木上、山道上都積了厚厚一層雪。

  踩上去時,會發出“吱吱”的聲音。

  第三日過了正午,天上漸漸不落雪花了。

  商青鯉推開窗戶,入目松柏屋舍皆銀裝素裹,不遠處的林間,有幾個少年正拿了鏟子在鏟堆在林間石桌石凳上的雪。

  石桌很長,讓商青鯉想到中秋那夜在牛簡家的院子裡坐在石桌旁賞月的情景。

  一時不由來了興致,帶著醬油一道下樓往樹林的方向而去。

  在書房內看書的江溫酒聽著動靜,擱下手上的書走到窗戶邊站定,盯著商青鯉漸行漸遠的背影看了片刻,轉身取過披風披在身上,另取了條披風搭在手臂上,掩了房門也下樓了。

  他走到已經快要清理乾淨的石桌旁時,商青鯉正仰著頭看著前方一棵挺拔異常的松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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