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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謝凝問道,“仲澤要朕見證什麼?”

  景淵道:“此前有一女子帶著一個小女孩兒登門,道那女孩兒是臣的血脈,今日臣便想請陛下與諸位大人做個見證,臣要滴血認親。”

  “仲澤要在宣政殿上滴血認親,這可嚴重了。”謝凝微笑道,“不過仲澤都這麼說了,朕沒有不應的道理,來人,將那女孩兒帶上來。”

  小太監立刻去了,不多時將一個輪椅推了上來,上邊坐著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兒。

  謝凝不由得望了陸離一眼,雙雙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那女孩兒,是白芷。

  作者有話要說:目測還有一周這文就完了,將景淵收拾了,就要娶太尉啦!

  第170章

  白芷依舊是那小女孩兒的樣子,只是身上未著杏林谷的弟子服,而是穿著一套如今京城正風尚的襦裙,翠綠的上襦,石榴紅的齊胸襦裙,衣料上都有時興的纏枝花紋。她約莫知道這宣政殿是什麼地方,怯怯地看著,掙扎著要下了輪椅行禮。

  “芷兒不必了。”謝凝制止道,聲音溫和。“當日在蘇州,若非姑娘不顧師命相救,今日朕已經在景山行宮裡躺著了。”

  “多謝陛下。”白芷的一張小臉白白的,大大的眼睛烏溜溜地看著,裡邊滿是不安。

  謝凝道:“既然是滴血認親,叫太醫院負責的太醫過來,準備好東西,這就開始吧。”

  景淵一說要滴血認親便有翊衛前往通知太醫院,謝凝的話才落下沒多久,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小太監端著個透明的水晶碗,裡邊盛著白水,太醫手持銀針,先將小太監的手指刺破,往裡邊滴了一滴血,再將白芷與景淵的手指挑破,往水晶碗裡滴血。

  太監那滴血游離在外,景淵與白芷的血滴卻溶在一起,證明了血脈。

  “果真是父女。”謝凝驚嘆,“仲澤,你現如今才……才……”

  “陛下,臣今年二十五歲。”

  “對,才二十五歲,竟有個十歲大的女兒了,當真是……算起來這孩子豈不是你十四歲便留在她1娘親的肚子裡的?叫朕說什麼好?”謝凝笑著搖頭,望著白芷的目光溫和慈愛。“既然芷兒是你的女兒,又對朕有救命之恩,那便越格封個郡主吧。朕看芷兒小小年紀卻頗有風儀,不如賜封號‘嘉儀’,仲澤以為如何?”

  “謝陛下。”景淵躬身行禮,慢悠悠道:“不過小女得封郡主,卻不算逾矩。”

  這話說得朝臣心裡晃晃的,一時沒人敢答應,只有陸離淡漠問道:“我大梁制度,公主、親王之女方可冊封郡主,汝陽王雖然尊貴,但也不過是個郡王,女兒當封為縣主。王爺這話,本侯卻是不明白了,但請指教。”

  景淵拱手道:“陛下,小女背上有一印記,請陛下與太后帶至內室檢查。”

  背上的印記……群臣心中又是一跳,該不會又是皇家胎記吧?

  謝凝臉上也滿是吃驚,吩咐人將白芷帶到了室內,太后一直在旁邊聽著,一到宣政殿後邊的內室便召集地問道:“女帝,這……”

  “太后,一切有朕在呢。”謝凝微笑道,將小太監都屏退了,低頭柔聲道:“芷兒也莫怕,一切有朕在呢。瓊葉,將芷兒的上襦給除去,讓太后看看。”

  “是。”瓊葉動作輕柔地將白芷的上襦褪下,叫太后看到白芷背上的胎記——與謝凝背上的一模一樣,且是生長出來的,絕非出生後弄上去的。太后瞬間臉就白了,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不覺後退了一步,幸好女官桂棹給扶住了。

  “太后,您注意鳳體!”

  太后擺手,站住了搖頭,一雙眼睛看著謝凝,苦笑道:“瞧瞧先帝給你留下了什麼爛攤子!唉……女帝,你當真辛苦了!這一次……”

  “這一次,朕也是要贏的。”謝凝看著瓊葉將白芷的衣裳穿好,讓瓊葉推著白芷的輪椅,她一手握著白芷的小手,回到了宣政殿上。因白芷是瓊葉推著輪椅的,便留在了龍椅旁邊。

  群臣都看著謝凝,目光複雜難定,謝凝便在那目光里嘆了口氣,道:“朕竟然不知皇室還有血脈,仲澤,你是哪一輩的?”

  這句話無疑是承認了景淵的身份,竟然是皇室血脈!群臣皆驚,紛紛叫道:“這……陛下……”

  “芷兒身上有同朕一樣的胎記,當是皇室血脈。”謝凝道,“既然女兒是皇室血脈,父親應當也是,皇室如今並無流落在外的女眷。”

  這就是板上釘釘地承認景淵的身份了,景淵臉上不見悲喜,只跪下道:“臣——先帝第七子凔,叩見陛下。”

  先帝第七子,也就是說,竟然還比先帝貴妃生下的八皇子更早出生!在場許多朝臣都呆住了,白髮蒼蒼的老太醫喃喃道:“二十五歲……隆昌二年生下的孩子,老朽記得當日汝陽王妃難產……”

  “陛下,老奴也記得呢。”自從女帝重用女官之後便成為擺設的大內總管祿升忽然道,“當日汝陽王府忽然派人來稟告,說汝陽王妃難產,先帝本不作理會,然而來報信的汝陽王府長史卻拼死報了當天的日子。先帝的臉色就變了,急匆匆地派了當時宮中最有經驗的女醫去汝陽王府,只是那女醫為汝陽王妃接生之後便再也沒回宮。當時老奴碰巧去了六尚,聽司薄司的女官說的。對了,那女官……”

  桂棹上前跪下,俯首道:“陛下,隆昌二年,正是婢子在司薄司當差的最後一年。隆昌二年冬,婢子便到長秋宮服侍了。婢子也記得,當年確實有個女醫醫術十分厲害,出了一趟宮,卻再也沒有回來,想不到竟然是去汝陽王府,為老王妃接生去了。”

  “如此一來,零零總總便得對上了。”謝凝微笑道,仿佛不曾察覺一個好好的、奉旨出宮的女官怎麼就沒了,先帝又為何不問女醫為何不歸,只是親親熱熱地叫道:“皇兄,今日咱們兄妹團聚,當好好地慶祝一番!”

  “陛下,您開心過頭了,還忘了一件事呢。”陸離不慌不慌地插入一句話,“七王爺重回皇室乃是大事,陛下要為他追封母妃的。就是不知,七王爺的母妃是哪一位?汝陽王妃孫氏?還是……貞妃楚氏?”

  朝堂上剛消弭下去的提心弔膽又回來了,太尉這話問得實在叫人不知如何回答。七王爺若是答汝陽王妃孫氏,按照時間推算,七王爺是隆昌元年懷上的,可隆昌元年汝陽王妃已經病重,那不就是說先帝玷污了病重時的汝陽王妃?若是答貞妃楚氏,好好的皇妃怎麼到了汝陽王府去了?為何沒有一人知曉?而且還是個懷著孩子的皇妃!汝陽王見了貞妃,為何不告知先帝?

  景淵自然知道這話里的圈套,但他竟然不迴避,看著謝凝道:“陛下,臣的母妃,是貞妃楚氏。”

  這話宛如朝堂上無聲地響了個炸雷,震得滿朝文武頭皮發麻,登時誰也不敢大氣出一下,全都小心翼翼地垂著頭。

  “竟是貞妃麼?”謝凝驚愕,“貞妃怎麼會到汝陽王府去的?此事怎麼滿朝上下一個不知?”

  “回陛下,當年臣的母妃與姨母柔妃爭寵,不慎惹了父皇的震怒,父皇要處死臣的母妃。臣的母妃驚憂交加,逃出皇宮,幾欲尋死,恰好被前汝陽王救起。汝陽王心地仁慈,將臣的母妃收留在王府中,暗中勸父皇收回成命。但彼時柔妃懷有身孕,父皇對臣的母妃並不憐惜,並未理會。母妃傷心欲絕,幾次重病,差點喪命。恰好當時汝陽王妃重病彌留,為保護皇室血脈,汝陽王妃與汝陽王商議之後,決定瞞下汝陽王妃的死訊,讓臣的母妃代替汝陽王妃而活,對外只道汝陽王妃已經毀容,且病後性情大變。”

  景淵說著便哽咽了,“汝陽王與王妃對臣與母妃之恩,臣今生無以為報,只能來世結糙銜環為報。”

  “原來如此。”謝凝也點頭道,“確實是為難汝陽王夫婦了,來日朕必定為他二人追封。”

  “陛下,為難的恐怕不只是汝陽王夫婦。”陸離又在此時不慌不忙地來了一句。“當年的如深公、羽林將軍寧明庶,還有那個接生了七王爺的女醫,都是……”

  “都是因臣而死。”景淵將這責任一肩擔下,俯首磕頭道:“陛下,今日臣不是來求親王榮爵的,認祖歸宗不過為了證明一些事情罷了。如今市井間傳言紛紛,對汝陽王夫婦多有不敬,臣不願恩人受此侮辱,故而冒死將身世和盤托出,只求還汝陽王夫婦一個清白,還臣的母妃一個乾淨貞潔之名,不枉母妃‘貞’字封號。還有……便是託孤。”

  “託孤?”謝凝不解,“皇兄說的是什麼話?咱們兄妹方才團聚,為何……”

  話音未落,忽然陸離出手如電,一掠上前將景淵的手抓住,冷喝道:“王爺,你這是做什麼?!”

  眾人才看到景淵手中竟然抓著一把匕首,方才若不是陸離動作夠快,此刻他已經將自己的肚子捅個大洞了。

  “太尉何必出手?”景淵苦笑道,“十年前母妃將一切告訴我時,我便想隨母妃而去,只是掛念不知流落何處的骨肉,又唯恐皇室血脈流落民間,這才苟且偷生。如今我已將真相和盤托出,洗刷了汝陽王夫婦的污名,女兒也得到了陛下的親口承認,還活著幹什麼?我一生背負秘密,數百人未曾為我所殺卻因我而死,我……我備受折磨,只能在佛經中求得清淨,如今活著,只怕更為有心人利用……”

  他說著便看了謝凝一眼。

  群臣這時心裡又是一顫,不由得想到——對呀,十七王爺年紀尚幼,又是在民間山野中長大,恐怕不堪大任,但七王爺生在錦繡羅綺的汝陽王府,自幼才名滿京城,即便不是一代英主,也當不是惶惑之輩。更何況,世家權臣們更希望此時在皇位上的是個軟弱無能、只會念佛的皇帝,而不是現在這個動輒便能將世家的筋骨抽去一根的女帝。

  只是想法歸想法,誰也不敢說出來。

  女帝手裡,可是有兵權的,出頭者,恐怕當不起羽林衛的一刀。

  謝凝卻絲毫沒想到這點,她神色焦急地站了起來,斥責道:“皇兄說的什麼話?此事將來再說,太醫,快看看七王爺傷了不曾!羽林衛,將七王爺手裡的刀子給朕拿下,嚇死個人了,怎麼還帶刀子來?快快快,將七王爺身上找一找,不許有什麼刀子棍子的,七王爺好難得回歸皇室,不得有一絲一毫的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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