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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明眼中滿是傷心,他嘴角浮出一抹壞笑,懶懶地靠在案上,反問道:“師姐,你怕我調查出什麼呢?是他身為太尉的身份讓你顧忌著谷里的門規,還是他心裡始終裝著他的妻子,叫你難過?你是不是故意將太上忘情……”

  “住口!”

  錦書氣得臉色發白,胸口起伏,幾乎喘不上氣來,她冷冷地看著決明,沉聲道:“你再妄加揣測,惡意抹黑我,就給我走!”

  決明自小胡鬧到如今二十歲,從未被她痛罵一句,更別說被吼著讓他走了。他一時懵了,見錦書要走,便身體先行地拉住她,叫道:“錦書!”

  “閉嘴!放手!”錦書將他甩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中竟然隱約有淚光。

  她……哭了?決明一呆,錦書便趁機沖了出去,等他再回過神來,佳人已不知往哪裡去了。決明仰面倒在蓆子上,用手搭住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

  營地是下午就搭好的,杏林弟子去流民聚集之處說了來意,傍晚便有許多人前來求醫。黃奎急忙安頓,滿地找人,杏林弟子全都開始行醫,連白芷都被謝凝推出來在帳篷外診治病人了,卻不見錦書和陸離。

  “奇怪……”白芷揉揉發酸的脖子,疑惑地說:“錦書師姐去哪裡了?她心裡最牽掛江南的災民了,你們來之前就說了好多次,現在怎麼反而躲起來了?”

  營地外邊有一片帳篷,是專門給病人住的,黃奎見人手不夠,便招募了些流民做粗活,撿柴、做飯、煎藥、照顧病人之類的。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眼看就是吃完飯的時間了,還是不見陸離和錦書的蹤影。

  “這可不行。”黃奎擔心道,“我家公子足以自保,只是不知錦書姑娘這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是否能撐得住?”

  謝凝心裡也有些放不下,卻不知該不該表現出來。正在這時,小石頭忽然走來,拉著謝凝的手低聲道:“九姐,你跟我來。”

  謝凝心中咯噔一下,被小石頭拉著不由分說地往前走。穿過一片剛剛冒出一點點嫩葉的樹林,來到了小河邊。暮靄沉沉的河邊,陸離與錦書在石頭與糙地上各自坐著,正在說著什麼。

  九姐。小石頭抓著她的手,在手心飛快地寫道:你當真相信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麼?我在這裡看了一個下午,他們也在這裡說了一個下午的話!

  最後一個字寫完,謝凝立刻將手心收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更加冷漠了。她在心裡對自己說:我為何要生氣?我沒有理由,我現在同陸離不過是相互利用,已經不是夫妻,何必管他同誰有私情?

  她冷漠地要走,小石頭卻拉住她,一臉怒容地將她轉了過去,讓她看看陸離他們在幹什麼。謝凝轉頭,只見錦衣不知何時站到了陸離身邊,伸手按著陸離的後背,不知在說什麼。一剎那間,仿佛有根刺狠狠地將她心裡的舊傷疤挑開,那些洶湧的恨意幾乎噴薄而出。

  她想衝過去,狠狠地打陸離一記耳光,罵他是混蛋,但剛動了一步,有個人影比她更快地掠了出去。

  “陸離——!”決明揚手打出一蓬暗器,暴喝道:“我要殺了你!”

  陸離一驚,立刻回身,一手揮掌將暗器打掉,另一手將錦書推開,同時足尖點地飛快地往後退。他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但決明氣得雙眼通紅,只這一瞬間便攻到他面前,一掌揮出便要取他面門。陸離只好出手招架,兩人便在河面上打了起來。

  “這……決明!快住手!”錦書一愣,著急地叫道:“不要這樣,決明!住手!”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後一咬牙差點就沖了上去,但卻被人拉住了手。錦書一驚,回頭看去,更是臉色發白:“陸……陸夫人?!”

  被決明這一打岔,謝凝的情緒已經鎮定了下來,她拉著錦書的手,微微一笑,安慰道:“錦書姑娘,你不必驚慌,我相公不會傷害決明公子的。”

  “陸公子自來冷靜,我相信他手下自有分寸,但……但是……”錦書著急得額頭上的汗都冒了出來,她忍住了不說,轉頭看著戰圈,謝凝也看了過去。

  這一看,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謝凝是不懂武功,但她見過許多次陸離出手,不管何時,陸離總是從容自信的,但此時的陸離卻不知為何身形總有些凝滯。

  他怎麼了?

  謝凝疑惑,便在這時,決明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冷笑,一掌拍出。陸離錯身躲過,決明卻只是虛晃一招,變掌為爪,回了陸離一記小擒拿手,將陸離抓住之後生生地推進了河水裡!

  “陸公子!!!”錦書失聲尖叫,立刻衝進河水裡要去。決明卻一把將她抓住了,厲聲問道:“你還否認?你就是喜歡他對不對?你就是因為他才屢次拒絕我的對不對?”

  “你胡說什麼?”錦書掙扎,“我與陸公子不過幾面之緣,他已與陸夫人成親……”

  “什麼幾面之緣?什麼成親?你以為我不知道麼?我都查出來了!”決明咬牙道,“你們第一次見面根本就不是三年前,而是八年前!當日穆師叔出事,你奉命出谷接紅檀,你見到了是不是?你看到穆師叔終於為雲竹師姐殉情,你看到他為了那痴呆的傻丫頭奮不顧身,你便喜歡上他了是不是?你回了谷中便與他鴻雁往來,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麼?那一年你十六他十五,好一對郎……”

  話未說完,錦書已一記耳光打了過了,罵道:“你給我閉嘴!”

  她到底是習武的女子,決明登時被她打得嘴角都流了血。決明沒生氣,臉上的表情反而更加明亮,仿佛要將前半生的怒火全都發泄出來一般,他笑道:“你為了他打我……很好啊,不枉我送他一記寒冰針!”

  錦書再度色變:“你說什麼?”

  “我說寒冰針,我的師姐。”決明笑吟吟地說,“中午他從我手裡搶過他家娘子時我便給了他一記寒冰針,我新研製出來的,無色無味,細如牛毛,一入體便順著血脈流動。師姐,他方才是不是同你說他背上的舊傷復發了?”

  “你……你竟敢……”錦書氣得渾身顫抖,臉上的表情震驚得難以置信。

  決明笑得更歡了,反問道:“我竟敢什麼?師姐,你為何不敢說出來呢?”

  “錦書姑娘。”陸離的聲音傳來,他一身濕透地從河裡走了上來,淡淡道:“算了,不必為這等事生氣。”

  “可是……”錦書欲言又止,最後只能轉身而去,卻又被決明抓住了手。

  “師姐,不要去。”決明道,“你看看他身邊的女子,師姐,不值得。”

  錦書驀地轉身,狠狠地瞪著他,咬牙道:“帶著你那骯髒齷齪的心思,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師弟!你若是再敢靠近他們一步,休怪我手中的絕命針無情!”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錦書姑娘心裡喜歡的人不是男主~

  第105章比心

  在決明和錦書爭執的時候,謝凝就一直站在岸邊,雙手攏在廣袖裡,靜靜地看著落水的陸離。她看到陸離在河裡掙扎了一下,才緩緩地站起來,一步步向岸邊走來。他趟著水,眼睛也看著她的眼睛,隔著這麼遠的距離,謝凝居然還能感覺到他眼裡的忐忑和不安。

  他走來,阻止了錦書的怒火,讓錦書給他把脈,帶著錦書走了。走到她身邊時,陸離停了一下,他垂著眼,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嘴唇幾次翕張,最後都沒有說出口,靜靜地走過了。

  錦衣跟在他身邊,神色中滿是焦急,幾次想伸手扶住陸離,又有所顧忌地收了回來。她看看沉著臉的陸離,再看看一言不發神色淡淡的謝凝,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追上陸離。

  “九姐……”小石頭也沒料到竟然是這樣的發展,走到謝凝身邊時神色訥訥,只怕謝凝生氣了。

  “慌什麼?”謝凝卻笑了,溫和地安慰道:“你是為我好,我又怎會不明白?”

  小石頭便鬆了口氣,“九姐,我……”

  “你去盯著決明。”謝凝的語氣中不覺多了份命令的強硬,“他身份不明,是敵是友都分不清,萬一是官府派來害災民的人,就糟糕了。”

  小石頭想到決明的種種做法,才出現半天不到就傷了陸離,並且挑撥了謝凝、錦書、陸離三者之間的關係,深覺此人來意不善。他想通便點頭道:“好,九姐,我去了。”

  謝凝點頭,小石頭便往決明走去,謝凝也便不緊不慢地回到了營地。

  她必須走得從容鎮定,否則的話,她的情緒怎麼穩定?她攏在袖子裡的手,仿佛已經將掌心掐得出血了。

  營地之中一片兵荒馬亂,黃奎未料陸離竟然受傷了,立刻就派人將主帳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自己親自守在帳門口,一個人也不許進去。杏林谷的弟子為表善意想進去給錦書打下手,也被客客氣氣地攔下了,只道:“錦書姑娘一人便可,我家公子並無大礙。”

  這個樣子做出來,誰會相信並無大礙?謝凝冷笑,向前走去,卻也被黃奎攔了下來。

  謝凝輕輕地看了他一眼,黃奎額頭上的汗都滴下來了,趕緊行禮道:“夫人,公子……公子說,您受驚了,他並無大礙,那個……您……”

  他說得結結巴巴,實在不知如何將這天底下第一尊貴的人阻攔下來,哪知謝凝卻十分通情達理,點頭道:“好,那我去看看秀兒。”

  她說完就走了,一時間帳里帳外,三個人都鬆了口氣。

  陸離坐在席上,將褪下的上衣穿好,問道:“錦書姑娘,如何?”

  “我……”錦書低聲道,“是我沒用,已經八年了,我始終無法將這毒完全拔除。”

  一句話說得她自己的心也往下沉了。錦書想了想,換了話題問道:“陸公子,這不是你第一次復發,是麼?”

  陸離點頭:“去年十一月以來,我曾兩次醉酒,這背傷也復發了兩次。前一次因她給我下了迷藥,我不曾運功抵擋,劇痛難當,便用計讓安存進宮給我扎了針,封住了穴道。後一次我心中有數,便不過疼痛。今日造成如此後果,想必是令師弟那枚寒冰針的功效,祛除了便無大礙。”

  安存是葉睿圖的字,他一直負責兩人之間的聯繫,故而錦書也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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