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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討賞

  羽林衛作為皇家第一護衛隊,首要的便是威武氣勢。三千將士一水的白馬銀鞍、銀甲銀槍,馬配紅韁,槍系紅纓,整齊地踏在雪地上,端的是賞心悅目、英姿赳赳。

  謝凝依舊是一身石榴紅的斗篷坐在雪色獅子驄上,太尉親自牽馬,在梁府前三丈之地停下,下令道:“撞門,抓人,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末將遵旨。”夏侯淳得令,轉身抽出腰間陌刀。沉喝道:“梁府中人聽令,吾皇在此,快快出府受降,羽林衛所到之處,凡有抵抗著,格殺勿論!”

  他運氣沉聲,將話都遠遠地傳了出去,整個梁府都聽到了,而梁府的大門還是緊緊關閉著。

  夏侯淳便不再猶豫,喝道:“沖!”

  羽林衛立刻將府門撞開,五百沖入,一千五包圍梁府,五百護衛女帝,井然有序。一時間梁府中火光沖天,殺喊聲四起,哭叫不絕。

  謝凝便在火光里看著,淡淡道:“太尉,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換朝服上朝了。”

  這是打算過河拆橋?陸離挑了挑眉,低聲道:“陛下確定?臣若是走了,可沒人給陛下牽馬了,陛下難道要滿朝文武都知道,您連騎馬也不會麼?”

  話音才落,一道寒光自黑暗處掠出,劈向獅子驄。謝凝連抬眼看一下都不屑,只是道:“太尉果然很會拿人短處。”

  她在說第一個字時青瓷便從旁掠出,手中細長的雙刀刀柄一接,一柄帶刃的長棍呼嘯飛舞,寒光閃爍,不多時便將刺客斬在獅子驄一丈之外。鮮血飛濺,一地猩紅。

  獅子驄仰頭無聊地打著響鼻,不住地想回頭與女主人玩。謝凝也只好伸手撫摸著馬兒的脖子,逗著它玩。

  “臣惶恐,臣豈敢拿陛下短處?”陸離也只淡淡道,“臣不過想求個陛下的賞賜。”

  “賞賜麼?”謝凝點頭,“好,朕答應了。”

  只這幾句話之間,夏侯淳已經將戶部度支司員外郎梁和正拖了出來,跪地道:“啟稟陛下,賊首已擒。”

  “陛……陛下!”梁和正大聲哭叫:“陛下,臣……”

  “夏侯淳,堵住他的嘴。”謝凝厭惡地說,“帶去交給大理寺,就說按律法該怎麼來就怎麼來。”

  說完抬了抬頭,道:“要到上朝的時間了,太尉,一同上朝如何?”

  陸離嘴角含笑:“臣自當護送陛下。”

  謝凝便不再停留,由陸離牽著馬往皇宮去了。因謝凝不會騎馬,故而這一路走得極慢,到達宣政殿時,朝臣已經在大殿上等著了。眾臣睽睽之下,謝凝由陸離親自抱下了馬,兩人一步步走上宣政殿。謝凝一路走上丹墀,在龍椅前站定,陸離則停在丹墀前。兩人一前一後,宛如守護。

  除了昨晚參與事件的六部尚書、大理寺中丞、京兆尹、衛府將軍之外,餘下的大臣都不知曉陸離回京了。群臣登時譁然,但陸離森冷的目光往殿上一掃,瞬間便安靜下去了。

  陸離緩緩道:“戶部度支司員外郎梁和正竊取國庫銀兩,更意圖刺殺陛下,著令大理寺嚴查,按律處置。”

  雖說按律處置,貌似公平,但一開口就定下兩個誅滅九族的死罪,還要怎麼審理?

  群臣不想一夜之間竟發生這樣的大事,俱是膽顫,一個個都不敢說話。謝凝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溫和問道:“杜老呢?”

  禮部尚書杜瑞顫巍巍地站了出來:“老臣在。”

  “登基大典可準備好了?”

  杜瑞昨晚親眼見到陸離與謝凝是怎樣合作無間的,一想到陸離身後的驍騎營,杜瑞心中便要抖三抖,忙道:“回陛下,一切已就緒,只等著三日後陛下登基。”

  “如此甚好。”謝凝點頭,看著殿下群臣都面帶戚戚之色,不由笑了。“諸位愛卿為何惶惶?且不必擔憂,前幾日諸位愛卿與朕商討封賞之事,朕便看了看國庫的銀子,覺得少了些,便查了查。不想梁和正恰好將銀子送回來,給朕撞上了,竊取國庫官銀乃是大事,朕不能不辦吧?諸位愛卿放心,此事到此為止,朕也累了,諸位愛卿,有本早奏,無事退朝吧。”

  她嘴上說得輕巧,什麼查了查國庫,什麼撞上了,分明就是她一早跟陸離安排好了。高崇禕與江自流此刻心如明鏡,已將事情都想通了。

  驍騎營負責京畿地區守衛,彭山就在京城之外三百里處,驍騎營必定早就發現了,通報了陸離。陸離察覺這是個好機會,便要了為先帝送葬的任務,前去查看。女帝適時提起登基之事,為封賞大發雷霆,陸離便將染血的羽箭送來,提醒女帝國庫官銀被盜之事。孫墨釋稱病之前必定已經拿到了國庫存銀的單子,女帝對事情清楚得很,卻故意放出太尉將回來的消息,逼匪類不得不想辦法自保。

  梁和正派出死士隊伍護送官銀,與羽林衛大動干戈之後又自殺,企圖將禍水引到孫墨釋身上。女帝便藉此機會大張旗鼓,梁和正以為女帝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卻不知驍騎營的人早在城外等著,將傳信的探子抓了個正著。程鈞加以折磨,女帝假意放走,暗中再派人冒充梁和正的人刺殺,探子不堪,背叛了梁和正,正中女帝下懷。

  大梁制度,銀兩齣入國庫有必須的程序。無論哪個部門要動用國庫的銀子,奏章必須獲得御筆硃批,再硃批條子另送度支司。官員攜硃批奏摺至度支司,度支司檢查核對,記好帳目,藍筆批註,蓋上官印,表示已經驗證過條子與奏摺無誤。隨後交由倉司,倉司確認條子與奏摺的硃批、藍筆、官印,清點銀兩齣庫,在條子上藍筆寫下出庫銀兩、錠數、經手人員、國庫餘下銀兩,蓋上官銀。再之後,條子交由度支司抄錄,抄件蓋上核對官印,條子原件交還御前檢驗,御筆題“封”,表示事情已辦妥,條子交由殿中省封存。

  在女帝繼位之前,倉司員外郎因觸怒先帝而遭到流放,兩年多以來,倉司員外郎一職都處在空缺中,銀兩齣入國庫之事完全交給度支司。因此,銀兩才能自由出入國庫。

  而現在,戶部度支司員外郎的位置空缺出來了。

  在場腦子稍清醒些的官員都知道,這度支司員外郎一職的爭奪,必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而無論怎麼腥風血雨,想必也是太尉、丞相、御史三方之間的爭奪,只是不知,這一次女帝是否還要依靠太尉呢?

  群臣紛紛揣測,謝凝卻仿佛沒看到,等了一會兒果然未見有本上奏,便道:“如此,退朝吧。哦,對了,太尉負傷趕回,風雪兼程,朕十分心疼,著太尉入宮養傷——行了,退朝吧,朕累了一晚上,體力不支。”

  第43章小酌(入v通知)

  謝凝自認接太尉進宮這個決定做得十分英明,她安排下去時還對陸離說:“太尉不是向朕討賞麼?朕思來想去,太尉府已然不缺珍寶,送美貌宮女麼,朕又擔心給太尉後院添火,便賜浩蕩皇恩——太尉以為如何?”

  陸離只好抬手道:“皇恩浩蕩,臣自當謝恩。”

  謝凝滿意地點頭了,便直接將陸離安置在紫宸殿的配殿中,自己回了寢殿,沐浴更衣,安安穩穩地睡了個覺。醒來一看,瓊葉在龍床邊,一臉的欲言又止。

  “有話便說,朕怎麼教你的?”謝凝抬手讓她扶起來,更衣洗漱。

  瓊葉一邊給她更衣一邊說:“陛下,世子殿下似乎想求見。”

  謝凝好笑:“哪來的‘似乎’?”

  “世子殿下好幾次都從蓬萊殿出來了,到了蓬萊殿門口卻又回去了。”瓊葉眨著大眼睛說,“陛下,世子殿下在避諱呢!”

  謝凝更好笑了,“他避諱什麼?”

  瓊葉道:“滿皇宮的人都說,陛下將太尉安置在紫宸殿裡,是要寵幸太尉呢!”

  “哦?”謝凝不禁笑出聲來,原來有一日她對陸離也能說個“寵幸”?卻是好玩得很、新奇得很。

  她眼珠子轉了轉,吩咐道:“去請鎮南王世子,悄悄地請,讓青瓷去帶人來。等世子到了,便將太尉傳到暖閣外間去。”

  啊?瓊葉不明白為何要悄悄的,但女帝怎麼說他便怎麼做。她與青瓷通力合作,段昀恰巧比陸離早一些到來,他行禮稱“萬歲”時,陸離也剛好踏進外間的大門。

  聽到陌生男子的聲音,陸離的腳步不禁一頓,隨後加快了往前,可惜只走了兩步便給瓊葉攔住了。

  “太尉留步。”瓊葉躬身道,“陛下與世子殿下有事相商,請太尉在此歇息片刻。”

  “哼!”陸離一聲冷笑,拂袖在外間的錦榻上坐下,沉著臉不語。

  一段垂了紗幔的距離之後,段昀也聽到了這聲冷哼,不禁臉上一紅,無措又無奈地看著謝凝。

  謝凝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瞥了一眼外邊,神態調皮。段昀不由得又是一笑,搖了搖頭,問道:“陛下傳微臣來,不知有何旨意?”

  “沒什麼,只是聽說表哥在門前徘徊,不敢見朕,朕便將表哥找來了。”謝凝在榻上坐下,指著矮几之後的位置,道:“表哥,先坐下再說。”

  段昀依言坐下,他心知謝凝有心捉弄陸離,卻不善與人開這等玩笑,更不會做調笑之言,只好撿要緊的話說。“陛下,度支司員外郎一職空缺了,陛下要找個合適之人才好。”

  “表哥放心,朕心裡有數。”謝凝看著眼前端方的公子,忽然笑了。

  段昀更窘,問道:“陛下何故取笑微臣?難道微臣……儀表不端麼?”

  “表哥端方如玉,世間難尋。”謝凝隨口便夸,真心實意,又笑道:“朕還以為,好容易做成了件大事,表哥來與朕慶祝呢,不曾想表哥還想著國事。”

  “陛下恕罪,是微臣古板了。”段昀忙道。

  謝凝擺手:“此事能成,表哥功不可沒,可惜朕不能大肆封賞,朕手中的棋子還少得很,不過與表哥小酌幾杯還是可以的。蘭橈。”

  蘭橈命人將小菜美酒都端到了窗下,又退下了。

  謝凝在紅窗下入座,抬手示意,“表哥請。”

  段昀面色幾分掙扎。

  謝凝便笑道:“表哥,你再不坐下,朕可要親自去按住你了。”

  段昀面色又紅,只好告了罪在坐下窗下。窗子支起了一半,外邊風雪已停,但積滿了厚厚的白雪,紅牆綠瓦白雪,窗下長著一株紅梅,正在凌寒而開,冷香幽幽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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