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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有理智在咆哮,要他儘速離開,不可與沈寬正面交鋒。但是理智敵不過仇恨之火;當沈寬出現在眼前,憤怒就在胸口翻騰,他實在無法視若無睹。

  "荊大俠,兩年前一別之後,你過得還好嗎?我時時刻刻念著你,猜想你何時還會出現在我面前。"沈寬微笑著,全然是長者的慈祥神態。系在衣袍一側的,是一把古老的長劍,連劍鞘都有著精美的雕工。

  看著那把尚未出鞘的"冰火",世遺的眼中出現了憤恨的神色。

  "念著我?是了,我也不斷念著你,沒有一天忘得了。"他喃喃說道,黑眸里持續累積著恨意。

  "是因為小兒太過莽撞,奪了荊大俠所愛,荊大俠特來帶回美人,還是今日也有興趣與老夫手上的'冰火'打聲招呼?"沈寬的微笑不減,緩緩地舉起手中的劍。這樣的舉止,更加激怒了世遺。

  就是那柄劍,阻了他復仇之路;如果沈寬不是有那柄劍,荊家的大仇絕不會直到如今都沒有得報的一日!從他習得精湛的武藝後,他不斷地尋找上好的兵器,只想親手劈了沈寬。

  只是他每每登門尋仇,所持的兵器總是在"冰火"的反擊下,輕易地斷成數截。今日見到沈寬是個意外,而怒氣卻逼得他不想等待。手中的沈鐵劍雖已是世人眼中的神兵利器,可能否用來對付"冰火",卻還是個未知數。但是他寧可冒著失敗的危險,也不願錯過復仇的任何機會。

  一道道氣勁不斷在體內遊走著,荊世遺緊握著沈鐵劍的劍柄,早已注滿真氣的左手緩緩的解開了布結。

  在血布解開的一瞬間,他本因怒極而緊抿的薄唇,突然綻出了抹笑。笑容出現的一剎那,纏繞著沈鐵劍的紅布,如一張網般地射向了沈寬,遮住了沈寬全部的視線。

  在紅布射出的同時,世遺的身形轉眼消失,眼前只剩下飛舞的紅色布料。

  沈寬看著迎面兜來的紅布,只是輕鬆地舉起了"冰火"隨意一揮,紅布凝出尖銳的角度,而後刷地一聲,在空沖被劃了開來,破碎的布幔後卻沒有世遺的身影。

  殺氣瀰漫在四周,而世遺卻不見蹤影,漫天都是飛舞著的殘絲破縷,落在染了血的石地上。

  沈寬終於收斂起笑容,凝神以待著。突然,他的頭頂傳來陣陣劍氣,強烈的殺氣逼得沙場老將的他也頭皮發麻,他抬頭望去,看見身形恍若飛鷹的年輕男人。

  世遺雙手握住沈鐵劍,將全身的真氣全灌注在這一劍上。他猛力地直劈而下,在這一擊中傾盡所有氣力,期盼能擊碎那把撼世神器。

  在兩劍交鋒的瞬間,沈寬運勁舉起"冰火",格住了世遺的攻勢,那柄長劍有著殷藍色的光芒,在陽光下一閃而逝。

  只聽到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在電光石火的瞬間,兩劍相擊,迸出點點火花,也在同一瞬間,兩人的視線望著彼此,世遺的眼裡都是仇恨.

  然而,勝負已分——就見沈鐵劍墨黑的劍身在撞擊上"冰火"的瞬間迸出裂痕,而後轉眼斷折,殘劍的劍刃在空中旋轉,落出了方丈之外,嵌人了厚約三寸的青石磚上。

  "荊大俠,又毀了一把好劍呢!這該是第幾把了?"直到此時,沈寬才又露出微笑。

  雖然斷折了世遺的劍,但是他的虎口卻也因為剛剛那一震而發熱發麻著。這年輕人的內功十分驚人,只怕已與他不相上下,若不是因為手中有著"冰火",他的項上人頭只怕早已保不住。

  他跟荊家有著深仇大恨,殺盡了荊家上下三十餘口人,卻不肯斬草除根,故意留下荊家唯一的血脈。他因為擁有"冰火"而有恃無恐,知追荊世遺絕對尋不到更好的兵器,他不斷留給這年輕人一條生路,就是要徹底羞辱荊家。

  無法貫徹的復仇,將是最深刻的羞辱;他要這個年輕人終其一生都活在這種無盡的痛苦中。

  看著手中的斷劍,世遺的雙手在顫抖,內心在瘋狂嘶吼。又一把,又一把!不論他找了多少神兵利器,總是敵不過沈寬的"冰火"!

  "該死!"世遺憤恨地吼著,將手中的斷劍一扔,雙掌化拳攻向了沈寬。

  眼前的爭鬥看得若芽心驚膽戰,她的十指陷入柔軟的掌心,卻全然不覺得疼痛。她的心中充滿著對世遺的擔優,看見他的那把沈鐵劍斷折時,冰冷的寒意充斥心中。

  "世遺,不要——"她呼喊著,幾乎想奮不顧身地撲上前去,阻止這一場血斗。

  他是為了來救她,才會再踏入聚賢莊,這一切都是她帶給他的拖累。

  先前就知道世遺有著仇家,所以他一再強調鑄出好劍,對他有多重要。那時,她還不知道,他的仇家就是聚賢莊的沈寬,如今她非但沒有帶給他任何幫助,甚至還逼得他提早與仇人對峙……擔優與自責在心中來回激盪著,同時在折磨著她。

  殺得眼紅的世遺沒有聽見她的呼喊,仍是朝沈寬攻去,凌厲的拳勁,在空中猶如悶雷般轟轟作響。

  儘管他的拳招充滿了力勁,但他擅長的武功招路並非拳法,與沈寬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間,現下又失了慣使的兵器,面對沈寬手中鋒利異常的"冰火",這場勝負己然分曉。

  沈寬躲過了幾掌,嘴角的笑容變得陰冷。只有在極少的時刻里,他那慈祥長者、俠客風範的面具才會出現些許裂痕,而此時,他的眼神冰冷到極點。

  趁著世遺漸漸力竭,他連便了幾套精妙的劍法,藍色的劍光瀰漫四周,沒幾招間,世遺身上已被劃上了幾處劍傷。

  血不斷淚淚流著,世遺的內息在連番使招間,已不大連貫,身上的劍傷不斷激增,雖不足以致死,但不斷流失的血液卻會讓他體力全失。就在他又使完了一套重掌,一個不留神,沈寬的劍氣橫掃,掀碎了十多塊的石磚,強大的力勁將他逼退了數十步,直至退到石牆上。

  "沈寬!"他怒吼道,聲音像是受了傷的猛獸,咆哮的聲音傳遍聚賢莊。

  沈寬竄身來到石牆前,舉起"冰火"抵住世遺胸前大穴。他看著這個年輕人,眼裡浮現了些許激賞。"荊大俠,勝負已分,你是否再去尋來什麼好劍,我們再行比試?"

  "爹,殺了這傢伙!快,殺了他!"沈皓急切地喊著,簡直想奪下父親手中的刀劍,親自了結世遺。

  "你這孽子還不給我住口!"沈寬喝道,對著獨子皺起眉頭。跟眼前這個仇人之子相比,自個兒的獨生子竟然相差有如雲泥!他無奈地嘆了一聲。

  "不殺了我,就等看讓我來殺你。"世遺冷冷地說道,瞪視著沈寬。

  "從我殺盡荊家所有人而獨獨放過你的那一夜起,我就說了,只要你有能耐,隨時可以來殺我。"沈寬冷笑著,不將世遺的言語放在眼裡。他手中的"冰火"往前刺了幾分,穿刺了世遺的血肉,而神態卻又足萬分和藹。"只是,荊大俠,你的動作可千萬要快些,不然等我壽終正寢,你的大仇怕就沒機會可報了。"他微笑著,看著眼前出色優秀的年輕人承受著肉體與心靈上雙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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