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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怎麼不去?怎麼忽然對這小子感興趣了?口味變清淡了啊。”

  “我問他他不說。”凌然也不解釋,只說:“你就旁敲側擊看他是不是要投奔一個姓許的老闆,成了我給你這兒免費跳一個星期的舞。”

  “一個月。”

  “成。”

  對著經理,慕南就說了,是以前的一位客人,叫他去下屬公司里做銷售,做好了能升職,有前景。

  他長得面善,嘴巴也不討人厭,只要產品介紹背熟了,忽悠別人買東西應該是一把好手,對上個把低端客戶不成問題。再者,在某種情況下,銷售與陪酒郎也可說是異曲同工了,陪酒吃的是青春飯,銷售乾的時間長了,積累的就是人脈了,孰輕孰重,慕南是能分辨的。

  經理回去把這話跟凌然說了,凌然問:“問出哪家公司沒?”

  “好像是叫‘芙蕾藥妝’?記不清了,反正是叫個什麼蕾。”

  凌然想了想,這答案好比大海撈針,他總不能曲線救國到跟慕南一起去應聘銷售崗位,每天去他們公司門口蹲守也不現實,他自己還工作不工作了?思來想去,還是先拿下慕南是個捷徑,這回不能再硬來了,軟和著,跟他稱兄道弟,談真愛,“真愛”,是慕南這年紀的小孩兒最相信的了。

  13.

  說是要曲線救國,凌然剛做完這個決定,他的舞蹈工作室就忙起來。臨近年關,各種店慶廟會廣發邀請函,加上他也帶學生,夜裡還要去煙火免費演出,著實忙到腳打後腦勺。

  再次遇到慕南是在工作室附近的超市里,下班時間,他本想進來拎兩箱牛奶,不料買年貨的人潮將收銀台堵了個嚴嚴實實,連在一起能繞超市三圈。凌然正準備丟下牛奶回家,一搭眼,看到一臉茫然推著個購物車湮沒在排隊人群里的慕南。

  “你一個人買這麼多年貨吃得完嗎?”凌然走過去,將牛奶放到他車裡。

  “誒!你怎麼……”後面排隊的立刻不幹了,剛要起范兒,凌然立刻說:“我們一起的我們一起的,剛忘拿東西了。”

  慕南抬頭看見是他,立刻嫌棄起來,只是他現在干銷售,從組長那裡得到“七情上臉幹不了大事”的教導,便假裝老江湖,心裡其實又嫌又怯,臉上堆起個假笑:“真巧啊,在這裡碰到你。”

  “我舞蹈室在這邊,剛下班。”凌然兩手一插兜,看著他問:“你現在怎麼樣?新工作還好嗎?”

  “挺好的,上司願意手把手教我,同事也好相處,就是客戶不好對付,拉訂單太難。”一張小臉兒上全是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過年不回老家?”

  “假期太短,我這邊還有個單子正在跟進,回不去。你也不回?”

  “我家就在這邊,年三十兒回去吃個飯就行了。”凌然伸手扒拉了兩下他車裡的東西,問:“你一個人,囤這麼多年貨吃得完嗎?”

  “不是一個人。”慕南臉上揚起笑容,有點羞澀,帶著一點點炫耀的虛榮心,抿了抿嘴,稍稍歪了頭,看著凌然說:“今年我跟許大哥一起過節。”

  什麼叫火山爆發天崩地裂,凌然算是在瞬間感受到了,現在要是往他腦袋上放盆火鍋,圍觀群眾立馬就能咕嘟咕嘟享受一餐涮羊肉。他想,許鳳儀的眼睛大概瞎了有幾年了,不然不會放著他不要,扭頭選慕南這麼個只會偷吃果盤的小傻逼。

  他咬著牙,硬是在臉上憋出個面容扭曲的微笑,一個字一個字說:“那、還、挺、好。”

  慕南見他氣成這樣,心裡樂瘋了,差點憋不住背棄組長“不可七情上臉”的諄諄教導。嘴裡繼續嘚瑟:“許大哥也是一個人,我們倆湊活著過。”

  “他不是結婚了嗎?”

  “剛離。”說完,慕南又後悔,拿眼偷看凌然。

  “為什麼離?為你啊?”

  慕南倒是想,他表面上裝得淡定,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就是堆著那麼張有點小得意的笑臉,直把凌然看得氣死。

  憋著一肚子火氣結完帳,到超市門口。

  許鳳儀竟然開車等在外面,正舉著手機,這邊慕南的電話便響起來,三人照面,皆是一愣。

  14.

  “我想著你買這麼多東西坐公交不方便。”許鳳儀率先開口,一開口,便是溫柔體貼。

  慕南抿著嘴笑,早春的花在心裡盛開起來,靦腆又歡喜,渾然忘了凌然是哪根蔥,兩手拎著購物袋向許鳳儀一步步扭過去。

  許鳳儀向他趕了幾步,接過到手裡,拎住說:“這麼沉,你怎麼拎出來的?”

  說到這裡,才不得不提到凌然,慕南不情不願回頭,看著臉已經憋成豬肝色的移動活火山,說:“他幫我拎了一會兒。”

  “那要謝謝別人。”他一邊這樣說,一邊向凌然道:“謝謝你了小兄弟。”好比兩人初次見面,連名字也不叫了。

  凌然像是在場的唯一一條單身狗,他一手插兜,另一隻手拎著兩箱牛奶,鐵青著一張臉,看見慕南笑得那個嬌俏的樣子,又看看許鳳儀拎著購物袋對那小矮子寵溺的表情,原本那股與生俱來的狂躁的自信忽遭冷遇,仿佛化作“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

  他們頻頻過招,總結下來,凌然也知道許鳳儀最厭煩脾氣差沒禮貌的人,強壓下了心頭那股火氣,學著慕南的稱呼喊,故意噁心這小子,也順帶噁心了自己,他喊許鳳儀:“許大哥。 ”三個字,慕南喊來清純嬌俏略帶羞意,凌然喊來,就不知為何有種潘金蓮喊西門慶的昭然若揭。

  這一聲,許鳳儀不自禁打了個寒顫,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想起上次的不愉快,此時還心有餘悸,他心裡警惕著,臉上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應了。

  “許大哥,大過節的,我家裡也沒人,聽小南說你們今兒要聚聚,加我一個行不行?”他兩眼一耷拉,整個人氣質就溫馴綿軟了,利齒收起來,餓狼偽裝成了哈士奇。

  即算不行,出於禮貌,兩人也不能直說,走親訪友這種事情,得看客人的自覺,主人是沒有權利說不的。

  大街上,冷風裡,許鳳儀一身呢絨大衣拎著購物袋不減風采,超市門口的台階上下形成了一條楚漢河界,凌然一句示弱,仿佛把他們這盤殘局重新走活。

  兩人的眼神絞到一起,許鳳儀看著他,他也看著許鳳儀,臉上帶著笑,假意歸順,實則狼子野心。

  慕南冷得在原地蹦了兩下,他雖不想叫凌然參與他們的聚會,卻沒有主人的立場,只能低頭盯著腳尖,聽著旁邊兩人你來我往。

  “這樣好不好?”許鳳儀抬手看了一眼表,道:“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就近找一間館子吧,我知道有家日料不錯。”又補充,“其實我們兩個沒打算今天聚,只是把年貨囤起來,明天除夕夜好包餃子。”

  凌然聽到,心中不忿更盛,卻不敢表現,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咬著牙,硬生生擠出個笑:“那走吧,今天情人節,只怕餐廳里的位置都訂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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