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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兒冷眉青黛,裙裾飄飄,由畫中翩然而出。

  楚孟揚眼底俱是驚嘆,下意識地牽過她的柔荑,廝磨她的唇瓣,停駐良久……然後如痴如狂,仿佛著魔一般。

  仙兒臉面煞白,錯愕地僵立在那兒,由著他予取予求。

  她該大叫幾聲才是,也許做點必要的反抗,然,渾身酥麻令她心湖猛地撼動。

  他的吻……屬於人類的溫存,該死地好教人痴迷!

  天!她真是有毛病,這個男人正在占她便宜呢!

  “放手!”他沒權利這樣待她。

  “你是我的。”楚孟揚微眯著眼,邪惡地淡笑。

  如果她仍只是一朵牡丹,他發誓傾畢生精力照顧、呵護她至生命終了。但她是個人,活生生的,可以觸摸,可以擁吻,且在在牽動他每一分知覺的女子。

  就一個習慣視女人為玩物的男人而言,他的轉變不啻是令人驚詫的。

  “你是我的父母?還是握有我的賣身契?”仙兒忍無可忍,掄起拳頭相准他的鼻樑揮過去。

  可惜楚孟揚的速度比她快,鷹隼般擒住她的小手,將她制伏於太師椅上。

  “看清楚,我是你的主人。”

  “但我是你的恩人。”

  “你自承不是牡丹。”楚孟揚懶得理會她們仙界錯綜複雜的關係。

  他認定了他的恩人是朵麗容艷姿的牡丹,而她……她究竟屬何方神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她。

  “我是──”欸!怎麼讓一名凡夫俗子明白,她上一世的“造型”是朵花,上上一世則是只彩魚,而這一世比較倒楣地成了一幅畫。

  麻煩的是,她雖然知曉世世代代不同的身分,可其中曲曲折折她卻丁點也記不得了,連想找個憑證和楚孟揚據理力爭都沒辦法。

  “言詞閃爍,分明所言不實。”取出預藏的繩索將她纏個結實,抱往床榻。

  “好個恩將仇報的大壞蛋!不怕我施法術斃了你?”仙兒臉蛋脹得紫紅,身軀強力扭動掙扎,卻是徒勞。

  “諒你沒那個能耐。”否則也不會被賣到倚紅院當煙花女。

  他壓根沒把她的仙子身分當回事,如果她真是神仙,那百分之百是個超級笨仙女。

  “喂!你不可以把我丟在這。”狗眼看人低!以為這樣便能掌控她嗎?

  “暫時委屈你了,我有要事必須馬上趕往洛陽,天亮以前──”

  “我等不了到那時候。”想餓死她嗎?現在才辰時剛過呢。

  仙兒做作地裝得可憐兮兮,讓楚孟揚誤以為她的確束手無措,而疏於防備。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每到用膳時刻就會有人送吃食過來。”他罕見地露出一抹柔柔笑靨,朝她眉心輕啄後,才徐如煙嵐地消失在她面前。

  嘔心!

  仙兒細聽跫聲漸去漸遠,立刻擺動軀體,掙脫束縛。她怕人可不怕繩,試想,她都能夠身子弄得薄如宣紙,掛在牆上納涼了,區區一條麻繩算什麼?

  在倚紅院時,是因為房外始終守著四、五名打手,害她逃無可逃,現今可不一樣。廊下風拂落葉,空蕩蕩地闃無人聲,恰是逃離魔掌的大好良機。

  她絕不要待在這聽任擺布。該死的楚孟揚竟敢叫她做出大逆不道的行為。

  糟糕!門鎖住了。

  又倦又嘔的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變成籠中鳥的事實。

  若不是心中惦記著水旺怕的傷勢,她其實可以很輕輕鬆鬆跳回畫裡去,韜光養晦,專心修煉,以證善果。

  走回床上打個盹,也許精神好一點就能想出比較具體可行的方法。她提醒自己只是小憩片刻,眼一合,隨之而來的疲累立即漫至全身,征服她自認超人一等的意志力,然後,她毫不設防地,沉沉、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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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孟揚離開憩園,即馬不停蹄趕往漕幫總舵。

  “楚老爺到了。”漕幫銅門大敞,近百徒眾立成兩列排開,迎他入內。

  他神色一逕地肅穆凝重,直驅大廳。

  廳內上首端坐著漕幫總瓢把子──霍建成,左右則分據六名堂主。一見楚孟揚魁偉的身軀跨入檻內,眾人旋即霍地起身拱手。

  “楚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霍建成讓出首位,恭請嬌客上座。

  “不必客套。”楚孟揚謙沖地坐向次席的空位。

  他和霍建成是商務上的合作夥伴,兩人相交數年,情誼還算深厚。

  此次霍建成十萬火急邀他前來,既沒說明原委,亦無預先下帖,料想必是十分棘手的事情。

  “楚兄果然爽快。”霍建成緊鎖的眉宇因楚孟揚的駕臨而略舒。“來,嘗嘗洞庭珍品碧螺春。”

  “霍兄急召我來,不會只為了品茗吧?”他快人快語,不喜歡拐彎抹角。

  “那是自然。爾等退下。”

  十二名堂主依次退下,侍衛無聲地駐守廳外,神秘而森幽。

  楚孟揚詫異望向霍建成,下意識地戒備以待。

  “楚兄,我倆下一盤棋如何?”

  棋之所以為棋,雖只黑白二子,用以圍剿、殺戮而成局。“必斗”、“爭雄”為目的;亦即儘可能擴張自己的地盤,掠奪對手的地盤。

  楚孟揚一怔,不置可否。

  霍建成將他的沉默當成首肯,兀自端出一盤奇詭殘局,置於身旁茶几上。

  “你瞧,這白子被重重圍困,黑子步步進逼,已到背水一戰的局面。”

  楚孟揚抬頭望定霍建成,知他話中有話。

  “漕幫徒眾浩繁,一旦生路被截則景況堪憂,但賣友求榮、圖一己私利,卻也是我幫中人不屑為之的勾當。依楚兄之見,吾等該當如何?”

  “楚某從不強人所難。”他拾起白子,再放黑子;復又拾起一子,將棋局一分為二。“道不同則不相為謀,霍兄不必有所顧忌。”

  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蹊蹺。他們的交情敵不過一個利字,商場的現實功利,他原是再清楚不過。

  “愚弟乃情非得已。”

  “無妨,心狠手辣之人未必能成大事,然成大事者,卻非得心狠手辣不可。”

  一切盡在不言中。

  楚孟揚知他箭已在弦,是以非常體己地勸道:“大丈夫以大局為重,你肯預先知會我,總算沒辜負了咱們相交一場。”他舉杯,以好茶代酒,一飲而盡。

  陡地,傳來一陣喧囂。

  一隻朴玉破窗飛入,把棋盤砸落地面,黑白棋子四散。

  兩人面面相覷,聽得護衛攔阻不及,“小姐您──”

  “讓她進來。”霍建成似乎另有所圖。

  一名女子盈盈入內,她身穿輕薄紗羅,外披水紅披風,模樣相當風流嫵媚。

  “晚輩曼雲,叩見總舵主。”她臉朝著霍建成,那雙多情桃花美目卻勾魂似地瞟向楚孟揚。

  “起來。”霍建成略略沉吟,慎重地一句一頓,“此事並非不可轉圜,倘若楚兄願助我一臂之力,必可化解我漕幫百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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