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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人雋站在門邊,背對著那道小小身影,深吸口氣,終是幽幽道:“瑕已經離去了,就算你把我帶回扶桑,我也不會成為真正的瑕,你將我當作她的替代品,能騙得了自己一時,能騙過自己一世嗎?這種做法不管是對我,還是對瑕,都是一種不公平,也親手褻瀆了你對瑕的那份感情,我不奢望你再改變主意了,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悲,瑕在天上如果看見這樣的你,應該也會同樣的痛心。”

  頓了頓,她放緩了語氣,一字一句:“大梁有句古話,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與其執念深深,不如就此放下。”

  說完,她徑直踏出門外,一抬頭,卻是對上了駱秋遲一雙複雜心疼的眼眸。

  廊上的風鈴隨風而動,他顯然將他們最後的一段對話全部聽到了,長風拂過他的一襲白衣,他望著她泛紅的眼眶,什麼也沒說,只是心疼地伸出手,將她一點點拉進了懷中。

  “小猴子,沒事的,別難過……”他在她耳邊溫柔安撫,輕輕道:“大不了就跟他比上一場,我縱是豁出性命也會贏的,絕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帶走,你相信我。”

  聞人雋靠在那方有力的肩頭上,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肆意流出,她咬緊唇,重重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不管發生什麼,他一直都在,從未舍她而去過。

  閉上眼,庭中風掠過兩人衣袂發梢,心跳相貼中,天地間仿佛只剩他們兩人。

  相伴相依,不離不棄。

  千嵐天君的回應很快送到了梁帝手中,他擇定的比試內容讓梁帝有些意外,簡直是梁帝從未想過的一項——

  比武。

  這其中“玄妙”梁帝不得而知,駱秋遲與聞人雋卻再清楚不過,小天皇身如四歲稚童,體內卻有著幾近百年的功力,奇詭異常,若他當真全力以赴,駱秋遲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當夜,奉國公府,燭火搖曳的房中,駱秋遲第二次見到了眉娘。

  “這扶桑的小鬼頭要是真敢帶走我閨女,我就跟他們拼了,就算漂洋過海也要把阿雋搶回來!”

  眉娘一襲紅衣,還是一樣的美艷動人,舉手投足間英氣颯颯,她將扶桑上上下下罵了個遍後,末了,拍著駱秋遲的肩頭,以一種看“女婿”的眼神,微紅著眼眶感慨道:“好孩子,阿雋果然沒有看走眼,你是個值得託付的真男人,這一回要是沒有你,阿雋恐怕已經……”

  “娘,你在說什麼呢!”聞人雋臉上羞紅不已,上前一把拉住阮小眉,駱秋遲卻在一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頷首施禮道:“眉姨言重了,這些都是晚生應該做的,此番比武,晚生必將傾盡全力,以命相拼也要留下阿雋。”

  “好,有膽魄!”阮小眉不顧阿雋的拉扯,又將駱秋遲的肩頭重重一拍,她上下打量著那身俊逸白衣,簡直越看越滿意,忽然間卻是想起什麼:“你等等,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燈下清光如許,打開的匣子中,裝滿了堅硬如石的乾花,那正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奇株珍寶——

  地獄浮屠花。

  食一朵便可增進十年功力,每年鹿行雲都會攜琴踏月而來,送一朵給阮小眉,如今已有將近二十朵。

  只是這明艷如火的“地獄之花”,早已風乾封存多年,再食用下功效遠不如摘取時,但數量之多,足足有近二十朵,湊一起漲個幾十年功力也不成問題,再加上駱秋遲原本的實力,應當能與那千嵐天君的一身奇功抗衡了。

  這從天而降的“寶匣”,簡直令駱秋遲與聞人雋都喜出望外,但拈起那些地獄浮屠花時,駱秋遲又驟然想起什麼,望著燈下的紅衣眉娘,有些遲疑道:

  “眉姨,我記得你曾對奉國公說過,這些花會令你想起那些仗劍江湖,自由無憂的快活日子,它對你來說是一種精神上的慰藉,也是鹿前輩幾十年的心意,如今就這樣一股腦地全部送給了晚生,恐怕……”

  阮小眉還不等駱秋遲說完,已經一揮手,豪氣道:“花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沒有什麼比我閨女更重要,要是鹿三哥知道這些花能有這樣大的用處,只怕高興還來不及!”

  她說到這,又別有深意地看了眼駱秋遲,微帶促狹:“再說了,你跟阿雋都已經到了這般關係,我這做娘的有什麼不能給的,全當我給閨女添的一份嫁妝了……”

  “娘,我們什麼就這般關係了,你別瞎說……”聞人雋羞赧萬分,幾乎是撲上前,伸手就想捂住阮小眉口無遮攔的一張嘴,卻被阮小眉笑著躲開:“好了好了,閨女臉皮薄,我不多說了……”

  她又看向駱秋遲,長眉一挑,仿佛想到什麼,正色道:“只是有一個問題,倘若一次性服用這麼多地獄浮屠花,恐怕你的身體會吃不消,若是不能將這些花盡數化用,只怕經脈受阻,甚至還會有爆裂而亡的危險……”

  駱秋遲眸光一緊,聞人雋更是臉色大變:“娘,會這麼嚴重嗎?那怎麼……”

  阮小眉不答,只是定睛看著駱秋遲,語意不明道:“這樣大的風險,你還會選擇一試嗎?你怕嗎?”

  駱秋遲在燈下久久凝望著那襲紅衣,俊逸的面容唇角一揚,忽然笑了:“為何不試?世間哪能每件事都萬無一失?比起這未知的風險,晚生更怕輸掉眼前的比試,留不住阿雋,任她遠嫁扶桑,沒有什麼比這更嚴重的了,區區幾朵地獄浮屠花,又怎能令晚生畏而不前呢?”

  “好!”阮小眉一聲高喝,雙眸有亮光迸出,她望著駱秋遲不住點頭,眼角眉梢滿帶笑意:“你的性情我實在中意得很,不瞞你說,這個中風險我其實誇大了些許,若是你心生畏懼,不願再涉險一試,我雖能理解,卻難免失望,但還好你不僅膽識過人,對阿雋更是真心不假,我這做娘的,現下總算能夠放心了……”

  方才三言兩語的試探,更像一種“考驗”,駱秋遲的答覆令阮小眉再無顧慮,徹底放下一顆心來。

  她當下揚聲道:“你別擔憂,有我在,眉姨是絕不會讓你出事的,只要你一服下這地獄浮屠花,我便來替你運功打坐,助你疏通周身經脈,保你安然無恙!”

  這豪氣干雲的架勢將駱秋遲逗笑了,他忙拱手道:“多謝眉姨,晚輩有眉姨相助,自當心定如石!”

  阮小眉又是一揮手:“還謝什麼謝,往後都是一家人了……”

  這一次,聞人雋總算眼疾手快,猛地一上前,及時捂住了自家娘親的嘴巴,她抬頭對駱秋遲尷尬一笑。

  駱秋遲卻是望著燈下這對母女,眼底噙滿了笑意。

  夜涼如水,月光皎潔,樹林裡,兩道身影席地而坐,正在緊張地運功調息,聞人雋守在一邊,目不轉睛,屏氣凝神,心弦緊緊繃住。

  天地靜寂,風掠四野,阮小眉一襲紅衣,雙手一動不動地抵在駱秋遲後背,為他運功,他剛服下了所有的地獄浮屠花,此刻正是要緊關頭,兩人都不敢鬆懈,那股強勁功力流轉在全身,經脈一點點疏通間,兩人額上俱有細汗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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