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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打了個平手,卻從天而降一個杭如雪,又多加一門考核,若不快些想法子應對,這狗屁演練的一門,他必輸無疑!

  “付公子,來日回京述職,我請你喝酒,你酒量幾何?”

  “將軍多少,我便多少,來日一聚,不醉不休。”

  “好,說定了!”

  天邊似乎又傳來當日青州城外,杭如雪跨坐馬上與他的一番對話,付遠之調整呼吸,頭腦慢慢冷靜下來,他若有所思地望著書院大門,心中已做出一個決定。

  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緩緩勾起了唇,一雙眼眸意味深長,聲音幽幽:“杭如雪,我想,是時候請你喝上一回酒了……”

  夜涼如水,密林外,一片營帳如星點駐紮,巡邏布防有條不紊,彰顯著一代戰神的治軍有方。

  這是西郊城外的一座樹林,裡頭地形複雜,有小坡有河流,是最適宜進行野外對敵演練的地方。

  杭如雪精心挑選後,不僅在裡頭做了不少布置,還安排了士兵分布埋伏,繪製了一份樹林兵力分布圖,屆時演練當天,士兵們將扮作狄族人,四散在樹林各處,以弓|弩追擊書院弟子,那箭頭是被削平了的,會綁上特製的麵粉袋,哪個學生中了“箭”便等於喪命出局,考核結束,止步演練,越堅持到後面的人分數越高。

  同樣的,每位學生也會配上特製的弓|弩,可以與“狄族人”進行廝殺,射下的“人頭數”越多,分數也相應越高。

  總之這場樹林對敵演練,杭如雪是精心策劃,殫精竭力,務求每個環節都不出一絲紕漏。

  冷風蕭蕭,帳中燈火通明,杭如雪仔細研究著那張兵力分布圖,忽地耳尖一動,聽到外頭有人走近,親兵一聲通傳後,帷幕掀開,一張清俊秀美的臉赫現眼前。

  那人手中提酒,對著他粲然一笑:“杭將軍,別來無恙。”

  燭火搖曳,帳中酒香瀰漫,聞人雋來時,杭如雪已與付遠之對飲了半盞時光,帳里傳來兩人的說笑聲,顯然相談甚歡。

  聞人雋一愣,看著守帳的親兵,有些出乎意料,竟有人先她一步拜訪?

  那親兵壓低了聲道:“是付相家的大公子,早些時候就和我們將軍定下了酒約,現下兩人正在裡頭喝得暢快呢。”

  他頓了頓,看向聞人雋手中提著的酒,也禁不住有些嘴饞:“我們將軍真是好口福,沒想到又有人來送酒了,你們宮學的弟子倒是知恩圖報。”

  沒錯,聞人雋正是來送酒答謝的,她得了母親阮小眉的授意,務必要親自跑一趟,將阮小眉精心釀製的兩壇好酒,送到那位把她從青州救出,對她有“大恩大德”的少年將軍手裡。

  阮小眉是個性情中人,講究江湖上那套“有恩必報”,聞人雋拗不過她,到底還是來了這一趟,卻沒想到會撞上比她先到一步的付遠之。

  一時間,站在營帳外,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有些進退兩難了。

  夜風拂過她清淺的裙角,她想了想,到底還是以指貼唇,對著親兵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悄退到一邊,對著月光獨自等待起來。

  帳中相對,總歸尷尬,還是等人出來後,她再進去吧?

  月光灑在聞人雋纖秀的身影上,她衣裙隨風飛揚,遙望夜空,心神似乎飄得很遠很遠。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與付遠之的關係,竟到了這樣微妙的地步……心口酸酸澀澀的,難以言喻。

  何人堪伴輕暖,漸行漸遠無書,人生終究……太多無可奈何。

  如夢似霧,抓不住,留不下,看不明,待到天曉時分,長陽一照,只能支離破碎,消散無蹤。

  星月映照著那雙清雋的眉眼,波光泛起,裡面仿佛坐了一個小姑娘,手持書卷,坐在漫天杏花之中,鳥鳴微風依舊,只是卻再也沒有那個淡淡淺笑的世兄相伴。

  飛不起來的風箏,回不去的兒時,一切物是人非,再也不辨往昔。

  一滴露水滲入肩頭,聞人雋一激靈,回過神來,向身後的營帳望去,裡頭的人卻仍舊沒有出來。

  她深吸口氣,抓緊手中的酒罈,一點點靠近,側耳傾聽,裡頭卻什麼動靜也沒有了,安靜得像是兩個人都飲醉了,沉沉睡去般。

  她一咬唇,到底輕輕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帷幕撩開了一條fèng,這一掀,卻叫她臉色一變,差點驚呼出聲!

  ☆、第五十九章:月下殊途

  營帳里,杭如雪伏在案頭,手邊是一個歪倒的酒罈,人已醉得迷迷糊糊,另一道身影卻是清醒的,不僅清醒,還在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付遠之屏氣凝神,輕手輕腳地繞過杭如雪,將他案頭的一物慢慢抽了出來,聞人雋眼尖,一眼就瞧清那分明是一份地形圖,她幾乎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付遠之偷偷拿出來的是什麼!

  分布圖,兵力分布圖,那樹林演練中最為重要的核心機密,據說包含了所有的機關布置,地形埋伏,掌握了這個就等於開了一雙“天眼”,得到了一張絕無僅有的保命符!

  瞬時間,“作弊”兩個字跳入聞人雋腦袋裡,她心跳不止,還來不及想更多時,營帳外的親兵已經奇怪地探過頭來:“怎麼裡頭沒動靜了,我們將軍是喝醉了嗎?”

  聞人雋手一抖,忙用身子擋住親兵的目光,“沒,沒有,只是換了小杯在淺酌,我先進去送酒了,勞煩小哥守好帳外,就不用通傳了,免得擾了杭將軍的酒興。”

  那親兵未想太多,點點頭,帷幕放下,聞人雋提起一顆心,一步步無聲地走近那道身影。

  許是看得太入神,付遠之竟沒有察覺,直到聞人雋顫巍巍地觸到他肩頭,他才一個顫慄,回眸神色一變,嘴唇翕動:“阿,阿雋……”

  聞人雋呼吸急促,眼泛淚光,正要開口時,伏在案頭的杭如雪似有感應,濃密的長睫動了動,一聲喝道:“誰!”

  他一雙醉眼迷濛睜開,還未看清眼前場景時,一道纖秀身影已迎面撲來,似是嚇了一跳,整個人沒有站穩,徑直往他身上栽去,他下意識要擊出一掌,卻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手一頓,這短短遲疑的工夫間,兩個人便齊齊摔了出去!

  那女子身上的清香將他整個人籠罩住,他想將人推開,哪知卻被兩隻纖纖玉手緊緊抱住不放,眼前更是被一截雪白的脖頸占滿了視線,耳邊只傳來一道略帶慌亂的聲音:“我,我的腳好像崴了,起不來……對,對不起,杭將軍,我,我是來給你送酒的,多謝你上回在青州搭救我,我是奉國公府的五姑娘,聞人雋,這酒是我娘親手釀製的,她特意讓我送來感謝你……”

  亂糟糟的一通話里,杭如雪頭暈目眩,酒勁一時上頭,雲裡霧裡一般,想發力卻又顧及怕傷到人,只能嘶啞著聲道:“你,你先起來再說!”

  便在兩人拉扯的短短片刻間,付遠之已迅速將地形圖塞了回去,物歸原處,同之前一模一樣,絲毫破綻也未有。

  他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聞人雋也恰好起身,杭如雪扶著她坐起,她與付遠之一個對視,兩人心照不宣,默契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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