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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遠之走上前來,人群不知怎麼,自動為他分開了道,他遙望自己的成績一眼,瞬間瞭然於心,扭頭看向駱秋遲,第一句話說的卻是:“將阿雋放下吧,別摔到她了。”

  聞人雋這才發現四處投來的目光,趕緊紅著臉掙脫下來,駱秋遲卻不在意地笑了笑,只微眯了眸步步上前,最終停在了那張紅榜前。

  宮學大考九門,以十分制為基準,八分及以上者為甲等,駱秋遲的算術恰好是八分,而付遠之卻是十分滿分,他其他幾門也均在九分以上,與駱秋遲不分上下,唯獨騎射一門,只考了七分,連甲等都未入,那算術拉開的兩分,也被這騎射一門給拖了下去,因為駱秋遲的騎射是九分,如此一來,兩人的總分竟打了個平局,一分都不多,一分也不少。

  紅榜前,駱秋遲伸手叉腰,嘖嘖笑道:“哎喲,算術只有八分呀,比你低了兩分,我果然不適合撥算盤,看來這輩子都無緣做個帳房先生嘍。”

  他旁邊的謝子昀連忙接道:“雖說這總分一樣,但駱兄你可門門都是甲等,沒有一門低過八分,這高下還是能夠立判吧?”

  其餘王、齊、柳三人也連連附和,孫左揚撥開人群,看不過去了,一聲冷笑:“幾個狗腿子。”

  他站到付遠之身旁,昂首回擊道:“門門都是甲等有什麼稀奇,我只知道,阿遠的算術得了十分,放眼書院上下,也只有這一個十分,這才是真本事,無人能及。”

  “是嗎?”姬文景走上前,指了指紅榜,俊臉冷然道:“難道駱秋遲的門門甲等就不是真本事嗎?即便是他最不喜的算術一門,也是得了八分,沒有丟掉這個甲等!”

  他斜眼看著孫左揚:“本來人就各有所長,一次大考切磋罷了,你何必這般偏頗貶低,還門門甲等有什麼稀奇,怎不見你考個門門甲等?承認人家有真本事很難嗎?”

  “你!”孫左揚被嗆得滿臉通紅,又看到趙清禾怯生生地往姬文景那邊靠,儼然同他站在一邊似的,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揚手用力指著紅榜:“姬文景,有你什麼事,你出來充什麼大頭?莫不是眼睛瞎了,看不見榜上你那算術一門,連乙等都沒上,區區一個丙等而已,不知差了阿遠多少,算術學成這樣,也好意思出來替人幫腔!”

  “丙等?”姬文景不氣不惱,冷冷一哼:“丙等又如何,總分位列榜上第五,若我沒看錯,你是榜上第十一名吧?按你的說法,你又差我多少?連前十都未入的人,也好意思大言不慚,來指摘我這個第五,究竟誰的算術學得更差一些?”

  “你、你!”

  “我什麼我,把話說利索了再來替人幫腔吧。”

  “都別爭了。”一道嬌美的女聲陡然響起,眾人望去,聞人姝一襲黛色長裙,纖腰楚楚地走近,輕輕站到了付遠之旁邊。

  她目視著姬文景,臉上掛著世家淑女一貫的笑容,溫聲軟語道:“姬世子,門門甲等固然厲害,但付師兄亦毫不遜色,他天賦異稟,是書院惟一一個算術滿分,而他所謂的‘短板’也實則情有可原,他的騎射一門,之所以只有七分,未入甲等,不是因為他愚鈍或懶惰,而是因為他天生身骨單薄,無法全力以赴,這是先天的局限,若拿這一門扯下的分數來比較,對付師兄才是不公平的,按照其他各門成績……”

  說到這,聞人姝頓了頓,環視眾人,提高了語音:“他才算當之無愧的‘竹岫書院第一人’!”

  聞人姝這番話猶如一顆石子,在湖水中擊起陣陣漣漪,一時間引得眾人議論紛紛,頻頻看向付遠之。

  付遠之面上一如既往的沉靜淡然,藏在袖中的手卻早已捏緊,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生怕顯露出絲毫厭惡來。

  厭惡什麼?自然是聞人姝那番看似貼心的話了,早在她說到“天生身骨單薄”幾個字時,他心頭就一噔,更別說後面那句“先天的局限”了,簡直叫他心中翻江倒海,厭惡至極,他不知多用力才克制住了臉上的神情。

  世間蠢人之最,莫過於此,誰會喜歡被人當眾揭短?尤其還是他這般心氣驕傲之人,聞人姝此舉,無異於當眾扇他耳光。

  這個女人於他,實在是豬一般的同行者了。

  可惜厭之煩之,卻又不能棄之舍之,反而要看她一次次犯蠢,真是叫他厭惡透頂。

  想到這,付遠之不由看向了對面的聞人雋,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同駱秋遲站在了一起,兩人同進同出,整日形影不離,就連這次,她是不是……也在暗自期盼著駱秋遲能夠贏呢?

  藏在袖中的手握得更緊了,付遠之眼眸深深,即便再怎樣咽下各種情緒,也無法平息內心深處那股翻湧的不甘。

  那明明……是他的阿雋啊,聰慧、靈犀、通透、善解人意,永遠跟他站在一起的阿雋。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駱秋遲的算術,並不差。”

  一道清冽的嗓音緩緩響起,一隻修長的手撥開人群,眾人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襲月白長袍,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面目白皙,眉清目秀的宣少傅。

  他淡淡看向紅榜,無視付遠之驚詫的目光,道:“駱秋遲在算術一門上極有天賦,他的分數是我親自勾的,名為八分,實則給個九分亦可,不過是我私心裡希望他愈加努力,戒驕戒躁,以此來鞭策他罷了,他進書院前並未經過系統的訓練,第一次大考能得到這樣的成績已然不俗,完全能夠證明他的天賦與實力,相信假以時日,他必然於算術一門上大有造詣,不輸任何人。”

  話一出,滿場譁然,尤其是瞳孔驟縮,呼吸一窒,陡然握緊雙手的付遠之,就連駱秋遲本人,望向宣少傅都有些驚訝。

  他長睫微顫,耳邊似乎又響起那夜清月之下,宣少傅將貼身的黑曜算珠贈予他,對他說的那番話:“我是第一任麒麟魁首,同你一樣,出自寒門,已過世的魏於藍,魏少傅,乃我至交好友,亦是我畢生恩人……你是我們這些人中最出色的,好好在宮學念書,日後必成大器,魏少傅在天有靈,也會欣慰萬分的。”

  紅榜前,宣少傅這一站出來,不僅在場的學子議論紛紛,連站在二樓靜觀的院傅們都掩不住驚訝的眼神。

  宣少傅在書院中一向是個沉默寡言的形象,誰也沒想到他這回居然會站出來說話,就在眾人尚自吃驚時,另一隻手又撥開了人群,“阿宣說得沒錯啊。”

  一個聲音大咧咧地響起,歐陽少傅大步走上前,笑嘻嘻地站到了宣少傅身旁,慡朗地將宣少傅的肩頭一拍,望向紅榜,道:“駱秋遲的騎射能得九分也很了不起啊,我給分可不比阿宣松多少,也是很嚴厲的,縱觀書院上下,能得九分的也沒幾個,按我說,你們這幫小傢伙就別爭來爭去了,他二人都是英才俊彥,都厲害得很,都當得上竹岫書院第一人,你們說對不對啊?”

  歐陽少傅這樣出來一說,眾人笑聲四起,氣氛活絡不少,許多人贊同地點點頭,亦有人還執意分個高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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