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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秋遲心神一松,身子靠著金陵台滑坐下去,“總算來了……”

  那邊一個領頭的黑衣人已去拉辛如月,“小宮主,咱們快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我的九連環!”辛如月將屬下一甩,依舊瘋狂地想要追回來,駱秋遲再不猶豫,揚手一揮,將那鎏金珍瓏九連環拋向了半空之中,“還你!”

  辛如月瞳孔驟縮,踏風飛上長空,一把接住那九連環,手心顫抖緊緊不放。

  “遠之,我來晚了,你在哪,死了沒?”

  一對紅木屐踏入場中,隨這一聲傳來,一襲水色長袍頭插紫檀釵,映入眾人眼帘,正是領著十隊禁衛軍,一舉攻進來的卓彥蘭。

  “我在這……沒死呢。”付遠之鬆了口氣的時候,神情略有些無奈。

  “小宮主,快走吧!”一片混亂中,幾個黑衣人同時上來拉辛如月,她一拂袖,掠起地上殷雪崖的屍身,吹了聲長哨,率著黑壓壓的一群人,蝙蝠一般地飛入長空,倉皇逃去。

  一顆又一顆的血珠墜下長睫,駱秋遲眨了眨眼,視線模糊一片,耳邊忽地響起幾位太傅的呼聲:“秋遲!”

  “駱兄!”

  “野蠻人!”

  “駱師弟!”

  無數聲音隨之紛沓而來,他腦袋沉沉,在意識尚存的最後一刻,頭一栽,落在了一個纖秀柔軟的懷中,耳邊只傳來一陣熟悉的氣息,伴著滾滾淚水:“老大,老大你撐住啊……”

  ☆、第四十一章:阿雋的秘方

  天光晴好,瓊花飛舞,琴聲飛入白雲之間,枝頭鳥兒一個未站穩,跌落而下。

  仁安堂里,長廊之上,胡掌柜將人領到這,指了指耳朵,便再不肯多行一步,付遠之點點頭,表示理解,目送胡掌柜而去。

  他手下挾著一架古琴,周身泛著溫潤古樸的光澤,他攜琴一面走入庭院中,一面淡淡取出懷裡兩個木塞子,堵進了兩邊耳朵里。

  樹下之人正忘情撫琴,閉眼一臉陶醉,待一曲完畢後,才睜開眼,又驚又喜:“遠之,你什麼時候來的?來了多久?”

  付遠之讀出他口型,信步上前:“不早不晚,剛好聽完一曲《洞仙遊》。”

  那襲水色長袍一愣,聞言喜出望外,難以置信:“當真嗎?你上回還只能聽個開頭,這回竟能聽完全曲,我,我……我果真進步如此之大嗎?”

  付遠之擺擺手,摘下了兩邊耳中的木塞,長舒了一口氣,樹下的卓彥蘭身子一僵。

  付遠之道:“若非做好萬全準備,我如何敢踏足你這方庭院,畢竟世上風光幾多好,誰會嫌命長?”

  “你,你……”卓彥蘭目光幾個變幻,忽地長袖一甩,一下伏在了琴上,“你傷害了我!”

  他烏髮垂在胸前,一副泫然欲泣之狀,腳上的紅木屐還衝付遠之飛出了一隻,付遠之淡定躲過,攜古琴施施然坐下,道:“行了,別裝了,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卓彥蘭餘光一瞥,爪子搭到了那琴身上,嘴裡卻還不依不饒:“才一把椴木琴而已,怎麼抵得過你對我的傷害,不夠不夠……”

  付遠之一拍他爪子,淡聲道:“那算了,這把也別要了,我收回。”

  “別別別,我要,我要……”卓彥蘭急了,一下生龍活虎地彈起,拂袖奪過了那架古琴,撫過上面細膩溫潤的紋理,嘖嘖吸氣,還陶醉地貼上了自己臉頰,“好琴好琴,這個妹妹取了名號沒?”

  付遠之早已對他這副浪相見怪不怪,含笑道:“取名靈雨,謝有人聰慧剔透,與我心有靈犀,做了那股及時雨。”

  卓彥蘭一揚眉,烏漆漆的眸子一轉,笑得像只漂亮的狐狸:“靈雨聽來便是個清婉可人的妹妹,我喜歡,那我可就卻之不恭了……話說,你有功夫來我這,是你們書院那堆事情都解決完了?”

  “嗯,算是告一段落了。”付遠之薄唇微抿,看向了空中飄下的一朵瓊花,“凌女傅已下葬,殷院首……沒有屍身,只能弄了一處衣冠冢,與凌女傅挨在一塊,共同立碑於左丘山下,至於那些愛恨紛擾,箇中緣由,只有書院弟子才知曉了,對外的說法自然半遮半掩,只說魔教來襲,不提其他,好歹保住死後清譽,免遭非議。”

  “確是想得周到,只可惜……不說了,左丘山我去過,是處山清水秀之地,能長眠於此,也未嘗不是幸事一樁。”

  “嗯。”付遠之目光淡淡,伸手接住了又一朵落下的瓊花,修長指尖輕撫著,“陳太傅的繼任儀式也完滿結束,他匆匆上任,費心勞力,笑說自己老來扛鼎,每天帶的藥都變成雙份了……”

  說到這,付遠之笑了笑,吹散了手心的花瓣,白皙俊雅的面龐在長陽籠罩下,如清潤玉石一般,美如畫卷。

  “過一段時間,書院又要辦一場盛會了,是陳太傅,不,陳院首提議的,取名曰:秉燭夜遊日,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弟子兩兩成對,泛舟游湖,賞湖心曇花風光,陳院首實在用心良苦,他大概,真的被那樁事嚇怕了……”

  “為何這樣說?”

  “因為,他定了規矩,泛舟游湖的兩個弟子,必須是一男一女。”付遠之定眸看向卓彥蘭,唇邊噙著的一抹笑別有深意。

  卓彥蘭愣了愣,陡然反應過來,一張臉沒憋住,笑到肩頭打顫:“這陳院首,陳院首忒有意思了,他是有多怕學生們重蹈覆轍?想出這樣的招數,只差沒把心思寫在腦門上了,他嚇得果然不輕啊……”

  “是呀,從前他最是古板,男女大防經常放在嘴邊,但現在,他或許……更要防一些別的東西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卓彥蘭又笑了好一陣兒,才擦掉了眼角一點淚水,對著付遠之道:“那遠之,你可有想要攜手遊湖的人選?”

  付遠之微微一揚唇,眸中瓊花紛飛,溫柔如許:“自然……是有的,我屬意的那個人,幼時便是與我一道,結對參加過千鳶節,這回泛舟游湖,我也一定會同她一起,不會有旁人。”

  “哦,哪家姑娘?”

  付遠之一笑,字句輕緩:“放在我心裡的姑娘,一個頂好的姑娘。”

  “嘖嘖。”卓彥蘭牙一酸,還想探聽些什麼,付遠之已經一抬手,望向他:“好了,不說這些了,我今日前來,除了給你送琴外,還想向你討要一樣東西。”

  “東西?你要什麼?”

  “你這可有去腐生肌,令疤痕盡數消除的靈藥嗎?”

  一路往駱秋遲的院舍而去,付遠之打量著手中的瓷瓶,不消說,卓彥蘭給的東西必是上佳,他默念著個中用法,需每日三次,以瓶中藥粉摻溫水,攪動成泥狀,敷於臉上,如此數日,疤痕盡消,不會留下一絲痕跡,可謂真真神丹妙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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