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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果斷“退學”,化名辛瑤,再度進了竹岫書院,這一回,卻入了女學那邊,如願進了殷雪崖執教的女學甲班,成為了她的學生。

  她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弟子,開始收斂一身魔性,在她面前扮起了乖巧,靈秀又可人,終是討到了她的歡心。

  她把自己活成了她最喜歡的樣子,開始一天天去向她請教學問,膩在她身邊,漸漸的,得盡了她的全心信任。

  與此同時,她的……邪念也越來越重。

  這是種說不出的魔障,她知道自己在做大逆不道的一件事,可她醒不過來了,她情願為了她沉淪下去。

  終於,在那一年的九月二十六日,她迎來了自己的生辰,卻誰也沒告訴,只悄悄跑去找了殷雪崖。

  那晚月光很好,她現在還記得院裡斑駁的樹影,殷雪崖親自下廚,為她做了一碗陽春麵,氤氳的熱氣中,她望著她,輕輕道:“我捨不得吃,我怕吃完……就沒有了。”

  細聲細語中,帶了絲撒嬌的意味,果然,那身白衣清柔一笑:“吃吧,以後你每年生辰,女傅都會為你做一碗陽春麵。”

  “真的嗎?”

  殷雪崖嗯了聲,她便眉開眼笑,還為她滿上了酒,兩人燈下一碰杯,她雙眸晶晶發光,她問她許了什麼願,她說,一個不可告人的奢望,一個沾滿邪念的願望……

  這是她第一次在她面前說出這樣的話,那身白衣一愣,卻只當她有些薄醉,笑了笑:“小孩子有什麼邪念?”

  “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她唇瓣緋紅,泛著動人的光澤,一字一句:“女傅的弟子,女傅最疼愛的弟子,是不是?”

  火光搖曳,酒香繚繞,那身白衣一笑,伸手似乎想撫上她的頭,身子卻顫了顫,目光迷離起來:“這酒……好似有些上頭,你感覺到了嗎?”

  她順勢握住她微涼的指尖,傾身湊近,緩緩貼到了自己唇邊,眸光痴痴:“我當然感覺到了,因為這酒中,便是我一點一滴,一朝一暮,瘋狂滋長的……邪念。”

  那身白衣一驚,察覺到不對,想要抽回手,卻已渾身乏力,頭也重得抬不起來,只能迷迷糊糊看著她起身,彎腰湊近至她跟前,氣息噴薄:

  “你不記得我了,我卻日日將你掛於心頭,邪念自那天大理千尋塔外的湖邊,就已經再也無法斬斷了……對了,忘了告訴你,我今年的生辰願望,是你。”

  燭火一顫,如同那身白衣顫抖的心尖,她想要掙紮起身,卻是再不能,只在少女幽幽的笑意中,徹底癱軟下去。

  木桶中白氣氤氳,一室水霧朦朧,辛如月褪盡了自己與殷雪崖的衣裳,在溫水中抱住她的那一刻,她發出了一聲滿意的低嘆。

  蒼天可憐,她終於,終於能夠染指,能夠觸碰到……心上的神明。

  ☆、第四十章:甘為情囚,死生不棄

  殷雪崖醒來時,全身不著一縷,被辛如月抱在懷中,肌膚緊貼,少女在枕邊睡得香甜,滿臉饜足。

  用天崩地裂來形容殷雪崖當日的心情,已不能夠,有那麼一刻,她甚至想要殺了辛如月,但那個小魔女卻醒了過來,無畏無懼,在她面前再不偽裝,反而抓住她的手,貼到自己額上,舌頭舔了舔唇,邪氣一笑:

  “你一掌打死我吧,我已得償所願,縱是再來一次,我也依舊會這樣做,死亦不悔。”

  好一句“死亦不悔”,那樣邪氣四溢的模樣,哪還有平日半點乖巧可人的影子,殷雪崖的手顫動了半天,最終將她恨恨一推:“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從那天后,殷雪崖再不與辛如月親近,她私下去找了當時的裘院首,想將辛如月逐出書院,卻在裘院首面前含糊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正經理由來,最後從裘院首那出來時,她滿心挫敗,一偏頭就看到了牆角下,斜斜倚著的辛如月。

  她一張臉靈秀俏麗,沖她拋了記眼風,雖未說一句話,但那股得意的勁兒,還是從骨子裡透了出來。

  長陽之下,殷雪崖忽然就感到一絲荒謬的可笑,這樣的辛如月,分明還是個孩子,帶著一股囂張的孩子氣,可為什麼,她偏偏會被這樣一個孩子相中,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自那日後,殷雪崖又恢復了一臉冷漠,對辛如月不假辭色,與她形同陌路,旁人只道辛如月哪裡惹女傅生氣了,師徒間鬧了些小彆扭,但兩人之間的那份微妙之感,那些異樣的地方,卻被一直關注著殷雪崖的凌女傅瞧在了眼中,暗暗察覺到了什麼。

  她給辛如月明里暗裡使了不少絆子,也帶著將她逐出書院的意圖,辛如月卻一心為了殷雪崖,偽裝得滴水不漏,還是那個明面上乖巧可人的辛瑤,讓人挑不出一絲錯,毫無理由將她趕走。

  但她人雖留在了書院,卻再沒機會靠近殷雪崖,畢竟年紀小,始終這般得不到回應,她也會慌,也會期盼她停下腳步,望她一望,理她一理。

  終於,在她生辰過完一個月後,又一個二十六日來了,那天電閃雷鳴,天上下起滂沱大雨來,她再壓抑不住,冒著雨跑到了她門外,希望她開開門,不要再對她不聞不問。

  但那扇門始終沒有打開過,房裡只傳來幽幽的琴聲,辛如月渾身濕透,一咬牙,折身跪到了大雨中,像頭決絕的小獸。

  天昏地暗,不知過了多久,那門才吱呀一聲,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了出來,殷雪崖撐傘走入雨幕下,辛如月仰頭看她,她卻滿臉冷霜之色:“你現下即便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眨一下眼,你是在期盼什麼?”

  “是嗎,那你為什麼要出來?”辛如月長睫一顫,水珠滑落臉頰,她忽地變了神態,抓住殷雪崖的衣袖,以“辛瑤”楚楚可憐的口吻道:“女傅,瑤兒好冷啊,女傅……”

  “放手,別再惺惺作態了!”殷雪崖將她一拂,側過身去,“過去我是看你聰慧好學,乖巧可人,是可造之材,才對你百般呵護,豈料儘是你的心計偽裝,你如果還要這樣糾纏不休,我當真不會再留情了。”

  “可造之材?”辛如月在雨中仰頭,忽然笑了,眸中現出異樣之光:“我在你心中,只是一塊會讀書的好料子嗎?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嗎?”

  殷雪崖撐著傘,看著腳邊少女灼熱的眼神,不知怎麼,心頭一顫,卻仍是冷聲道:“對,別無其他。”

  “那你不要我了嗎?”辛如月笑得愈加悽然,“如今,只剩下滿滿的厭惡了嗎?”

  她在雨中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殷雪崖的回應,她終是仰頭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哭,這一次,臉上再沒有任何偽裝,邪氣四溢,帶著透入骨髓的絕望和哀求。

  她一把抓住她的衣袖,跪著上前幾步,聲音嘶啞:“你知道嗎,我不是離經叛道,不是違背倫常,也不是天生就喜歡女人……我只是喜歡你而已,只是你而已!”

  轟隆一聲,一道閃電划過半空,大雨傾天澆下,少女的身子搖搖欲墜,再不能支撐,帶著決絕笑意,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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