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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小美人”終於讓駱衡成功噴了出來,他一陣手忙腳亂後,才微微紅著臉,對眼前的少女道:“我是男人,不是美人,你才是美人。”

  斜陽西沉,風掠四野,山林間溫柔如許。

  那少女瞪大眼,瞅了他半晌後,忽地上前一步,把他下巴一挑:“美人兒,我們非得這樣不要臉地一直互夸嗎?”

  兩人一陣大眼瞪小眼,不知對視了多久,終於繃不住,齊齊大笑。

  那天的回憶深埋在駱衡心底,永遠都帶著泛黃的柔和光澤,風裡是初春的糙木清香。

  離別時,他告訴了少女自己的名字,說完,眼巴巴地望著少女腰間的宮學玉牌,顯然也是盼她同樣告知,但那身俏麗白衣卻解下玉牌,飛速地在他眼前一晃,笑得像只小狐狸般:

  “想知道我名字嗎?偏不告訴你,你猜啊?”

  她偏頭長睫撲閃,興致滿滿:“我們玩個遊戲怎麼樣,你猜到我的姓氏,我就告訴你我的全名,再幫你實現一個願望,如何?”

  這“遊戲”駱衡自然不會拒絕,他回去後便開始思量打聽,做起功課來。

  少女出身宮學,家中必定非富即貴,她明朗大膽,還敢翻牆逃課,也不怕被逐出書院,又說能輕易幫他實現什麼願望,那就一定不僅僅是“富”了,而是“貴”,還不是一般的“貴”,他猜她定是哪家的官宦小姐,父兄品階只會高,不會低。

  有了這樣的方向,打聽起來就明確多了,第二天一早,駱衡便背著書簍,帶著小猴子,專往城中各大熱鬧的茶樓酒肆里鑽,同店小二套近乎,打聽城中達官貴族的情況。

  到了黃昏時分,他心中已有了一定計量,又悄悄繞到了書院後方,等在了同樣的地方,果然,沒過多久,兩道大小白影又從牆上冒了出來……

  他們依舊去了那“秘密桃源”,他幾乎是迫不及待想告訴她自己的答案,可卻低估了“狐狸少女”的狡黠,她伸出一根手指,得意晃了晃:“一次,一天只能猜一次哦!”

  “這……”駱衡語塞了半天,才孤注一擲般,挑了個自認為最接近的:“姓楊,楊鐵山將軍的女兒,對不對?”

  那身俏麗白衣眨了眨眼,看著駱衡一本正經的模樣,忽然捧腹大笑起來:“我看起來就這麼粗魯嗎?”

  “不不不,只是……”駱衡自知猜錯,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你很率真,很大膽,和其他閨中小姐不一樣,我才以為你是將門之女。”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會裝啊。”白衣少女勾勾手指,示意駱衡湊近,“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在書院裡面也同你說的那些小姐一樣,甚至比她們還要循規蹈矩,不苟言笑,但在這就不同了,這是我自己的地盤,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用顧及那麼多雙討厭的眼睛,不用被人管著看著,在這裡,就只有我跟我的小狐狸,無拘無束的,實在太自在了。”

  “當然,現在還多了一個你,你可不許說出去了,聽見沒?”

  少女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目光狡黠靈動,還伸出纖秀的尾指,像是要和人拉勾勾,看得駱衡呼吸一窒,心跳不止,半晌,才勾住那根白皙的小手指:“一定,君子一諾,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就這樣,兩個少年少女開始悄悄見面相聚,在無人打擾的世外桃源中,摘果捉魚,幕天席地,在樹下笛聲相和,互論詩賦,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

  駱衡每天猜一次少女的姓氏,卻始終沒能猜對,他便一直當她是“狐狸姑娘”,叫她“阿狐”。

  阿狐有時玩累了,會靠在駱衡肩頭,打著呵欠:“我乏了,想睡一會兒了,駱衡,你說個故事給我聽吧?”

  起初駱衡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直到目光不經意一瞥,看到溪邊玩耍的小白狐與小猴子,他靈光一閃道:“你看,咱們這裡有狐狸,有猴子,還有匹‘駱駝’,各種走獸都聚齊了,我便給你講個《山海經》的故事如何?”

  檀香燭輕煙繚繞,屋裡簾幔飛揚,月光傾灑一地,聞人雋聽到這,心頭忽地一動,耳邊迴響起什麼——

  “我從前也給人講過《山海經》,可比你講得好多了,你完全是照本宣科,記性不錯,卻哪裡算什麼有趣故事?講給姑娘聽的,當然要有趣些才行……我那時怕她聽不懂,還畫了圖,一幅一幅地與她解說,早春的風還很涼,她披了我的衣裳,花瓣落在她頭上,我竟一時都分不清,是花美一些,還是她更美些……”

  早在東夷山君開始講述的時候,聞人雋就已隱隱猜到什麼,此刻更是篤定萬分,她不由抿了抿唇:“大王,駱衡一定給阿狐說了很多天的《山海經》吧,阿狐喜歡聽嗎?”

  白衣書生扭過頭,目光沉靜:“很喜歡。”

  他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笑意卻是冷的,冷徹入骨:“喜歡到他們日久生情,在山間許下終身,相互約定,待春闈過後,駱衡拔下頭籌,就來迎娶阿狐,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聞人雋聽到興起處,身子都不由湊近了些:“那後來呢?駱衡有考上狀元嗎?”

  白衣書生微眯了眸,似乎發出輕緲一笑,久久的,才伸手去撥那燭火,“沒有後來了。”

  聞人雋一怔:“什麼?”

  白衣書生回首望她,目光冷冷,無波無瀾,一字一句:“因為,遊戲結束了。”

  ☆、第十三章:跌至人生谷底

  “遊戲?什麼遊戲?”

  後山溪邊,駱衡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的白衣少女卻似乎有些不耐,又重重強調了一遍:“我說,我就是在拿你尋開心,找樂子啊,什麼考上狀元,下聘提親,都是騙你的,我怎麼可能嫁給你呢,你以為你是誰?”

  她語氣冷漠至極,像一把尖刀狠狠插入了駱衡的心口,他只覺天旋地轉,荒謬絕倫,身子都顫抖起來:“不,不是的,你在騙人,那之前的山盟海誓都算什麼?”

  “說了是好玩啊,我貪圖一時新鮮罷了。”少女攤攤手,再坦然不過:“實話告訴你吧,我要嫁人了,嫁到很遠的地方去,對方身份顯赫,是你考十個狀元都趕不上的,你死心吧,這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以後你別來找我了,我們就此了斷,我玩膩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我會給你一筆很豐厚的酬勞的,你忘了我吧。”

  這番話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將駱衡淋得透心涼,目光一陣眩暈,險些栽倒在地,他仍是不願相信,似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糙般,語無倫次道:“不對,不對,你說過,說過我如果猜對你的姓氏,你就可以許我一個願望,我現在就猜,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等等我,再給我一點點時間,我會出人頭地的,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說完,他生怕少女打斷般,顫聲急切道:“你是馮御史的千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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