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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像千古難題,困擾著周梨無法理出頭緒。

  片刻後,那白衣人道:“也許以毒攻毒,也是解決之法。”

  周梨道:“前輩何意?”

  白衣人靜靜垂首,想讓周梨自己去想。

  周梨與江重雪互相看了一會兒,臉色慢慢變得古怪。

  他們兩皆是聰慧之人,稍加點撥便可想通。

  但想通之後,周梨仍不能置信:“不,這不可能。”

  她尋思良久,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辭藻,臉色都暗淡下去,只覺古怪異常。

  這天下為何水深火熱?

  因為君王不明,奸臣當道。

  可是,是不是換了皇帝,換了臣子,就可把一切肅清了?

  從徽宗到欽宗,再到趙構,已歷三朝,可天下依舊是個糟粕模樣。

  大宋已經不是爛在了表面,而是爛在了根里,除非連根拔出,改朝換代,不然,無法做到真正掃清一切。

  要拔除這樣一個朝廷,還有什麼好辦法?

  也許只有藉助外力,藉助虎視眈眈的金國。

  秦檜勾結金國,終有一日,待宋朝氣數已盡,他便會聯合金國,攻入中原。

  這就是所謂的以毒攻毒,藉助外勢,顛覆大宋。

  這在周梨和江重雪看來,無異於是瘋子才會想到的方法。

  也許有這想法的那八人的確是瘋了,經歷過在一夜之間痛失親人、滿門被滅,以及其他尚不知曉但可能更為慘烈的原因,他們的所作所為早已不同於常人。

  楊亭堅嘆道:“沒想到昔日的名門弟子,竟已墮落至與奸臣為伍。”

  無求和尚大為惱火:“那又如何?不過是朝廷逼良為娼罷了。”

  楊亭堅被他的用詞逗得一樂,笑道:“說的是。”

  他抬起頭,看向周梨和江重雪:“你們兩所求之事,恐怕我難以答應。”

  見那兩個後生頓時如被霜打過,楊亭堅卻繼續打擊:“只怕不止我,你們應該也和我一樣,並不想答應吧。”

  那四人默認不語。

  周梨性急起來,勸道:“前輩們武功高強,如果能得你們出手,成功的機會會大很多。秦檜此賊,難道前輩們就不曾恨過他麼。”

  “恨他有何用?”楊亭堅笑嘆,“你還是太單純,不了解這朝廷里的水有多深。你以為這爛到根里的朝廷,是僅憑秦檜一人造成的麼。”

  “而你又以為,”哥舒辭曼聲接上,“我們是冷血之人,不懂得天下疾苦,不知為天下除害嗎?”

  他舉起那隻斷手,把袖子輕輕撩至手肘,那猙獰醜陋的傷口便展現在眾人面前:“我十八歲出師,十九歲離開哥舒府,親自找到岳元帥,為他衝鋒陷陣,打退外敵。”

  江重雪眼神亮起:“哥舒前輩,你、你曾與岳元帥並肩作戰過?”

  哥舒辭臉上並無一絲光彩,提及這段相知,只剩下無法說盡的遺恨:“當年岳元帥被金牌召回,我與諸將一起上奏,為岳元帥求情,然而,卻被聖上設計關進了大牢。我這隻手便是在牢里嚴刑拷打時所斷。可恨這隻手沒有斷在戰場上,不是為殺金人而斷,後來我逃出大牢,岳元帥卻已枉死風波亭,灰心之下,便開始浪跡天涯。”

  楊亭堅笑道:“我便是在那時認識哥舒老弟的。想起來,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楊亭堅臉上的笑意變得隱痛,灌了口酒,大笑道:“當年我與我那徒弟一起親赴戰場殺敵。我那好徒弟最終死在了戰場上。”

  無求和尚也在這時冷笑:“我自小生長於少林寺,天下大亂時,原以為少林寺會挺身而出,卻不想住持龜縮與一隅只求自保,我不願如此過活,便離開了少林寺的山門。”

  “那不叫龜縮,”楊亭堅提醒他,“一辯大師不過是看清這天下大勢,知道插手朝廷之事終會惹上許多是非,所以乾脆封閉山門,保少林寺萬全而已。”

  “廢話,還需要你來給我解釋,難道我不懂他這麼做的原因麼!”

  楊亭堅看他隨時隨地都要與人吵架的樣子,訕訕地閉起了嘴。

  無求和尚道:“我走後,要去幫助前方戰場上的將士打退金人,卻不及哥舒辭幸運,遇到的是岳元帥,我遇到的卻是個貪生怕死的草包,我離開此人,來到開封府,想去把那昏庸的皇帝罵上一頓,誰知在路上時,金人已圍困開封,最終徽欽二帝,皆被金人擄走,讓我想把皇帝罵上一罵都罵不著了。再後來,趙構登基,我看好此人,以為他會將天下大治,卻沒想到,一樣是失望透頂。”

  他蹦出這一連串的話,中間幾乎不做停頓地一口氣說完,震得人頭腦發昏,最終,他卻低了聲音,說:“你們看,我是否特別的倒霉,總做不成我想做的事。”

  楊亭堅也覺他太倒霉了些,忍不住同情了他一會兒,後來一想,這和尚所做之事,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要做這樣的事,就早該做好會失敗的心理準備,這樣一想,似乎這和尚倒霉得也是合情合理了,他問:“然後呢?”

  “然後?”和尚繼續冷笑,“然後我便發現,什麼君王,什麼天下,我救他們做什麼,放著真正該救的不救,卻去救這些勞什子的傢伙,我真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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