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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師父臨終的囑託,他累積多年的願望,他捨得放棄嗎?

  恐怕那將會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我伸手撿起地上的衣裳,蓋到他的臉上,不去看他的眼神。

  這是我從鍾離子音那裡學來的招數。

  不看對方的眼神,瞎話就能說的更流暢些。

  “說什麼蠢話,我們都到這一步了,做事總要有始有終,不然之前走的路豈不白走?再說了,我對你和南詔都很有信心。”

  半晌,沈月卿從背後抱住我,嘴唇刮過我的後頸,有點微癢的感覺。

  我聽到他說:“我知道了。”

  *

  古人好像說過一句話:食、色,性也。應該是主張食、色為人類生存之所必需。

  但是食多了容易肚脹,色多了也容易……萎靡不振。

  再浸淫話本和沈月卿多日後,我終於腰疼腿軟了。

  本想偷偷找趙綠間要幾顆生龍活虎丹,卻被告知沒有這種藥。不僅如此,趙綠間還說:“你房事過多,需要節制。”

  他眼睛看不見,又是大夫,覺得此事不必遮遮掩掩,聲音說的還挺大,周圍立刻聚攏過來好幾隻耳朵。

  我雖然臉皮厚,但也禁不住莫翎和鍾離子音火辣辣的審視目光。

  ……為什麼他們會在這個時候路過?

  莫翎笑嘻嘻道:“趙大夫,我最近有點暴發火眼,勞煩替我開副藥吧。”

  趙綠間不待見莫翎,冷淡道:“這好辦,不需要開藥,挖了便是。”

  鍾離子音也是來求藥的:“趙大夫,我受了點皮外傷,請給我一些生肌露。”

  趙綠間似乎更不待見鍾離子音:“既然知道是皮外傷,為何還要生肌露?”

  鍾離子音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怕留疤,以後不好討媳婦,要不趙大夫心地善良給我介紹一個?”

  “我是大夫,不是紅娘。”趙綠間伸出一隻手,揚了揚,“會不會留疤,我一摸便知。”

  我和莫翎看的都有些幸災樂禍。

  鍾離子音嘿嘿一笑,居然從衣兜里摸出一隻被刮爛的豬蹄子,遞到了趙綠間的面前。

  “趙大夫請摸。”

  他捉起趙綠間的手,按在了油膩膩的豬蹄子上。

  “不知趙大夫認為這傷是否會留疤?”

  趙綠間也沒收回手,只冷冷道:“你拿一隻豬蹄子來糊弄我,是欺我眼盲嗎?”

  “不敢。”鍾離子音扔掉豬蹄子,露出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臂,按到趙綠間的手裡,“我的確是受傷了。”

  隔得不遠,我清楚的看到鍾離子音手臂上整齊的刀傷,那絕對是他自己一刀一刀割出來的。

  我能看出的端倪,趙綠間也能摸得出來。

  “傷口整齊,長短一致,你是遇上了多厲害的歹人才如此聽話地毫不反抗任其宰割?”

  鍾離子音斂盡了臉上的笑意,他變得鄭重其事的樣子竟出奇的引人注目。

  “我的確是遇上了一個厲害的歹人,莫說是傷了我兩條胳膊,哪怕是把我的心窩子掏出來,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趙綠間偏過臉去:“我要吐了。”

  鍾離子音的鄭重其事只維持了一秒鐘,立馬被打回原形。

  “趙大夫,你當真不給我生肌露嗎?我要是娶不到漂亮媳婦,我非娶你不可!”

  趙綠間不耐煩地甩出一個綠瓶子,薄唇輕啟:“滾。”

  ……

  我跟著鍾離子音去了白三的營帳里。

  那瓶生肌露自然是要了給白三用的,只不過鍾離子音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我問他為何自己不擦一點,他眨眨眼睛道:“我又不打算娶媳婦,美醜沒什麼重要的,可白珉還有三位側妃呢,更何況沒有生肌露,他那傷也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才能好。”

  白三的傷都是莫翎拿他自己的鞭子抽的,那上面一根根的倒鉤,都是白三自己設計的。

  “不知道這傢伙搞這麼多歹毒玩意幹嘛,現在遭報應了吧,哎呀。”鍾離子音朝我吐了吐舌頭,擰開瓶蓋朝白三走過去,大大咧咧道,“我的心肝三兒,碧池小兄弟送了我瓶□□,外塗內抹的,我來給你試試吧,哈哈。”

  “滾!”

  白三若是稍微聰明一點,怎麼會沒注意到從來都不穿上衣的鐘離子音,現在整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也沒有想過,那四百一十鞭,若是都抽在他身上,他早就沒命了。

  有一個少年,在那個雨夜,擋在了已經昏死過去的他面前,用堅實的後背接下了整整三百一十鞭,一聲沒吭。

  第78章 陪伴

  白三的傷好了一些後,我受鍾離子音之託,又去看了他一回,還給他帶了幾本鍾離子音從沈月卿那裡借來的書,告訴白三是白七讓我帶給他的。

  監禁的日子無聊枯燥,他不能外出,也沒什麼其他事做,只能靠看書來打發時間。

  我沉默地坐在床榻邊削蘋果,白三則沉默地躺在病榻上看書。

  因為病痛折磨再加之心力憔悴,他瘦了許多,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

  我削好一個蘋果,問他:“要吃嗎?一人一半吧。”怕他不要又補了一句,“是七殿下讓我拿來的。”

  他從書本里抬頭瞥了我一眼,兩隻眼睛裡的眼白布滿了血絲,聲音沙啞道:“好啊。”

  ……明明已經不用熬夜了,他怎麼會滿眼血絲呢。

  新鮮水果落在別處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在這裡卻是稀罕物,還是鍾離子音死皮賴臉從莫修的書案上拿來的,我也跟著沾了光。香脆甘甜的蘋果咬在嘴裡,汁水溢滿了口腔,忽而心中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左側的營帳拉了一扇小窗,窗外的陽光透過小窗照了進來,斑斑駁駁灑在床榻上,有一縷還照在了白三曲起的指節上。

  那指節白皙而乾淨,指甲修剪成漂亮整齊的橢圓形,絲毫不像是一個武將的手。

  “你有酒嗎?”白三突然問我。

  我剛想說軍中明令禁止飲酒,這是你也應當遵守的規矩,但又想到鍾離子音的那句“白珉要什麼都給他,莫修同我說好了,他答應我了”。

  於是我點頭:“有酒,明天給你送來。”

  “嗯。”

  他應當對我說一聲謝謝,但是他沒說。應該是以前當皇子當太久了,沒有對別人的善意表示感謝的習慣。

  我啃完蘋果,瞥見營帳里的陳設,比起前幾日應當算是趣味了許多。

  書案上放著一個廢棄瓶子,瓶子裡插著幾朵顏色各異的野花,稱不上是奼紫嫣紅,但也算是有心了,野花的色澤艷麗飽滿,多半是今天剛摘下的。

  白三連營帳門都出不了,即使是出的了應該也沒那個閒情逸緻去摘花,兵卒們只負責提供飲食和站崗監督,誰要是去摘花是要被罵偷懶的。因此這束花,肯定是鍾離子音去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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