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若是她是女兒身,恐怕父侯一手扶持上帝位的那個人,便拿自己的婚事,來拿捏父侯了吧。
可是,她也是當真以為過,她和程臬有知己之交,不會走到那一步的。
可是當她醒來,林安睜著熬紅的雙眼問她,可悔?
那時,她卻答了,不悔。
怕是,那時便已經動了心吧。
程臬是待她好,可是帝王之疑,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人能消的盡的。
她怎麼會委曲求全呢?
蘇家,歷來只有傲骨錚錚。
所以自那之後,她一次次試探他的底線,將自己漸漸逼入絕境,如今,距離他們上次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已經過去了數月了。
程臬所不能容忍的日子,也快到了。
那個傻子,縱是成了運籌帷幄的帝王,也從來看不清他自己的內心。
可是蘇諾不傻,他眼裡的情意,那些彆扭的心思,和一直以來的糾結,她看到的明明白白。
可是太遲了,若是他從未曾生疑,或許他們,還有一絲緣分。
如今,外有內患,那人卻不知,若是不以她的死來放鬆那些人的警惕,安國,危已。
她知道,那個傻子,甚至會因為她府上養著的一眾,用來迷惑人眼的歌姬舞姬生醋意。
所以,不要太難過啊。那個傻子。
就在這幾日了應該。
前日裡,蘇八出現跪在她面前時,她不是不怒,可是那個一向溫溫柔柔的女子,卻一字一句說的鄭重,讓她無法反駁。
“屬下不來,主子準備如何?”
“是真的身死以惑世人眼,人讓這安國無人可救?”
“還是只是失蹤?讓這世人始終生疑?讓主子一直以來的努力付諸東流?”
“還是選第三條路,隨意尋個死屍替了,讓人發現端倪,功虧一簣?”
“那也不需你的命。當初本侯救你姐妹二人,從來不是想讓你替本侯去死。”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了幾分,帶了怒,卻不知該怒何人。
“主子,從小到大,蘇八易容成主子,從無一人能拆穿,蘇八苦學易容,主子又怎知,不是為了今日呢?”
“主子,這一日,您,屬下,老爺,不是在您奔赴京都時,便猜到了嗎?”
“主子這一路,皆是不曾有悔,今日,也該理智才是。”
“只有蘇八可以,蘇八也絕不會失手。”一身青色衣裙的女子脊背挺直,刻意做出了三分氣勢來,與她往日,一般無二。
面上卻是笑著的,十分坦然,笑的溫暖。
“你可悔?”蘇諾自然明白,由蘇八去,最是合適,她說的,都是事實。
可是自幼相識,她如何,能如此狠心。
“此去,無悔。”那個女子收斂了本不屬於自己的氣場,溫順的伏了下去。
“求主子應允。”
“求主子,應允。”下一個跪下的,是十一,歷來小臉沒什麼表情的人,面上已經落滿了淚。
“求主子,應允。”琉璃也跪了下去,眼淚不住的往下落。
“諾諾,應了吧。”林安也啞了幾分嗓子,卻也在勸她。
“下去,準備。”她突然覺得累極,
“多謝主子。”
一步一步,他們,終是走到了這步田地。
“主子,陛下的令,下了。”琉璃已經紅了眼,卻還是跪在原地。
“你為何還未走?”蘇諾皺眉,她已經下了令,府上凡是會牽累的人,一個都不許留。
“回主子,奴婢待禁軍入府,便走。府上先空了的話,不符常理。”屏風後的人已經哽咽,卻強忍著。
其實不等她說,蘇諾也已經反應了過來。她的命令,確實是禁軍入府便撤人。
所幸,這裡不是京都寧安侯府,不過是一處暫居的宅子罷了,也所幸,這裡離京都,有不少的距離。
禁軍怎麼能輕易拿的下如今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權臣的寧安侯爺呢,哪怕對方只有一人一騎,也在禁軍的追捕下,逃了三天三夜。
疼,很疼,她已經很多年,沒這麼疼過了。
帶兵入京助他坐穩帝位那年,那隻帶了毒的箭,也沒那麼徹骨的痛。
身上的傷很痛,心上也很冷。
不遠了,再堅持百米,五十米,二十米,十米。
電光火石之間,手起,刀落,斷臂。
血色迷了眼,蘇諾還在想,苦了蘇八,便要因為那年少一恩,連手臂,也保不住了。
終於到了那處山坡,玄色衣袍的人跌了下去,臨了,將座下良駒一鞭驅走。
“下面是什麼?”為首的人停了馬,皺眉問身後的下屬。
“回統領,不知。”
“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蘇諾迷迷糊糊,只聽見有人哭著喚她主子,是琉璃還是十一,卻是已經聽不清了。
還聽見了一聲悶哼,像是蘇八的聲音。
蘇八還了她一命,她卻欠了蘇八一條手臂。
終歸,還是欠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em...帶了點玻璃渣,還是算糖糖啦~下一章接上一章啦,這章是前世,阿諾並沒有恢復前世記憶呦~